丁小开道:“他做的只不过是他应该做的事,算不了什么。”
高洁洁道:“你是说铁钉本就该死的?”
丁小开道:“是的。”
高洁洁道:“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丁小开道:“你问。”
高洁洁道:“你是不是人?”
丁小开还是面不改色,微笑道:“当然是人,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高洁洁道:“只可惜我看你并不像是个人,人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话音未落,她已气得一脚精准踢中丁小开的肩井穴,力道狠辣,紧接着又一腿踢出,丁小开便如同断线风筝般从床上跌落,那鸳鸯腿法,正宗狠辣,不留余地。
“有些人啊,就像是那冬日里的苍松,寒风再怎么凛冽,也吹不倒他。倒是那些想把他当作踏脚石的人,最后往往成了他脚下的尘土。”丁小开忽然笑了:“铁钉无疑就是这种人。”
“你还能救活他?”
“用不着我来救活他,如果他就这么轻易挂了,也没有人能救得活他。”
“那么你难道认为他还没有死?”
高洁洁又叹了口气。
“如果你认为铁钉现在已经真的死了,那么你就实在太不了解铁钉这个人了。”
“哦?”
“如果铁钉真的会死在那么样一个小小的罗一刀的手下,那么铁钉就不是铁钉了。”
高洁洁道:“你说的是真话?”
丁小开道:“最先开始策划这件事的是高老爷子,他第一个找的人就是我。”
——唯有丁小开,才能肩负起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高洁洁道:“可是高老爷子却知道,单凭你自己一个人之力,是绝对无法成功的。”
“所以他一定还要找几个好帮手,他认为其中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铁钉。”丁小开道:“也只有铁钉的帮忙,才能完成高老爷子的这件杰作。”
高洁洁道:“假如铁钉真的死了,这件杰作就不能完成?”
丁小开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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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
风,就在窗边,轻轻地、无声地吹拂着,仿佛怕惊扰了这世间的一切平和与宁静。
这,不正是这天地间最为和平宁静的时刻吗?
丁小开,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躺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一尊雕塑,凝固了时间,也凝固了他的思绪。
他的脸上一向都总是洋溢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愉悦。
可是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却仿佛更痛苦。
高洁洁凝视着他,已良久良久,终于忍不住轻轻问:“你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你在想什么?”
丁小开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痴痴地看着她,忽然柔声道:“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将来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比我好一万倍的男人……”
高洁洁一怔,道:“你他妈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丁小开道:“我……我没有什么意思。”
高洁洁道:“你难道是猪?是狗?难道不是人?怎么会没有意思?”
“干这行我已干了十年,若不是心思活络,我丁小开岂能走到今日?”他淡然一笑,眼中却不掩深思,“但这一次,连我自己都不大敢打包票了。”
他的眼眸,如同冬日的荒野,一片死寂,但就在这寂静中,似乎有一缕春风吹过,带来了一丝生命的讯息,那是凄凉,是悲痛,却也是对生的无尽留恋。
在这个纷扰的世间,每个人都为了不同的欲望而奔波,有人渴望堆金积玉,有人追求号令天下。
但对他们这些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来说,能够每分每秒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就已经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