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开又道:“因为我怕。”
高洁洁道:“怕?怕什么?”
丁小开道:“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你!”
高洁洁的心忽然一阵颤抖,仿佛春风轻拂过含羞草,她禁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
他那双眸子里,像是隐藏着千丝万缕的痛楚,让人忍不住猜想,是不是连春风都吹不去那份沉积的忧愁。
她的心不由得紧跟着刺痛起来,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丁小开又说:“我虽然看不出那个姓段的究竟有多厉害,可是他既然能成为黑白两道上都很吃得开的大人物,当然是个扎手的角色。可是我也不含糊,在高老爷子手下,我也办过不少有头有脸的案子,就算要用我这条命去换段八的一条命,也是值得的。”
高洁洁心里的针刺得更深。
说着说着,丁小开又笑了,笑容中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凄凉和悲伤。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说道:“我从十岁起就是个孤儿,从小就失去了家,失去亲人,别的孩子还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已经在外面流浪,若不是老爷子救了我,我早就……”
他没有说下去,并不是因为有样东西塞住了他的嘴,而是因为高洁洁的嘴堵住了他的嘴。
她忘了一切,抱着他,亲着他的嘴,他的脸——她的泪珠滚落下来,沾湿了他的脸庞,但她那深情的吻,是否能真的溶解他心头的痛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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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很久,高洁洁才轻轻地喘息着,道:“原来你是骗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为什么骗你?”丁小开问高洁洁。
高洁洁道:“因为你知道我是个容易心软的女人,若是看见你毁了自己,我一定会心软的,为了让你重新振作,我一定会不惜牺牲一切,你就好……就好乘机欺负我。”
“你这个坏东西,你一直在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愈说愈伤心,索性扑倒在丁小开胸膛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丁小开怔住了。他印象中的高洁洁,一直是那个笑得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的女孩,从不曾想,她也很会哭。
在丁小开看来,女人的眼泪似乎比任何一门一派的独门暗器还要神秘莫测,还要犀利无情。
因为,暗器虽毒,总有形迹可循,有招式可躲;而女人的眼泪,却是无形无影,直指人心,连一丝防备的机会都不给你。
世上的暗器固然锋利,能伤人肌肤,但终究不过是在皮肉上留下几个疤痕而已。
女人的眼泪,那却是无声的利器,能够轻易地刺穿人心,将你的心滴碎。
丁小开忍不住道:“你在哭?”
高洁洁咬着牙,恨恨道:“我伤心的时候就要哭,难道这也犯法?”
丁小开道:“你伤心?伤心什么?”
高洁洁道:“你明明知道的!”
丁小开道:“你以为我会死?”
高洁洁道:“你绝不会死的。”
丁小开道:“为什么?”
高洁洁道:“因为你要活下去,非活下去不可。”
丁小开道:“为什么?”
高洁洁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一定会活着,为你的女人活着。”
丁小开用力握紧双拳,一字字道:“是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活下去,非活下去不可,为了我的女人活着。”
“……”
丁小开情不自禁,也紧紧地抱住了她,柔声道:“只要我活着,我就会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所以你又何必伤心?”
高洁洁简直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