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晓萱微微一笑,眼睛里好似闪了星星。“中间没告诉你的就是我调用的这些人,太后在我出发的时候就给了我这个玉牌,我可以随时调令各处的护卫军。”
月光下,于晓萱手中的那块玉牌发着温润的光芒,可它偏偏是调军的作用。
“尽管如此,你何时发的调令?这是上千人的军队吗?”金文峰再问。
“就是你让我去调查肖芝辈的时候,我就发出了调令,我知道他和朴佑实之间一定会发生一场战争,我们夹在其中,很容易被他们两方攻击。”于晓萱解释。
“那为什么会那么巧?他们早到一分,我们也不至于损失了这么多的人。”
于晓萱再次摇头。“我只是发出调令,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调到兵,什么时候能够赶上我们,我都不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其实这些事情都不懂。”
抬起眸子,偷偷看了看一直冷着脸的金文峰,又怯生生地道:“原本,这件事情是想与你商量的,可是我又怕,怕你嫌我多事。我调兵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他们,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们就不必出现。可我又不知道,肖芝辈他们什么时候会袭击我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他们。”
眼睛瞟了瞟四周,才又道:“如今,我怕了,就让他们随着我们进京,一直到我们安全了,就让他们回去。这其间,他们可以去临近的府县寻求帮助。”
说到此处,又立即补充道:“我知道,这样一路相随,声势浩大,也会浪费许多东西,可是,可是我真的怕了。”
说到此处,往前一窜,双臂直接环住了金文峰的脖子。
还未及金文峰有所反应的时候,便在他怀中嘤嘤地哭起来。“我以为,那一次我就丢了性命,那么多的人,只一会儿功夫便没了性命。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如今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我害怕,文峰哥哥,我害怕。”
说到此处,更是抱紧了金文峰的脖子又哭:“文峰哥哥,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只要有你在,我便什么也不怕。可是,那个时候,你也病着。我见不得别人欺负你,打一下你,骂一声你,我都不许。我虽然害怕,但是也要惩罚那些欺负你的人。肖芝辈该死,朴佑实也该死。我第一次杀人,我害怕,我害怕,文峰哥哥。”
“你再不放手,我就会被你活活勒死的。”金文峰闭着眼睛,喘着粗气。
于晓萱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松开手,往后退了退,双手相绞,垂着头低声念:“文峰哥哥,对不起。”
说着话,眼泪便似珍珠一般,在月光下晶莹的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楚楚可怜,惹人爱怜。
金文峰却叹一口气,闭上眼睛,感觉这其中还有许多的问题,可是如今不想再问。怕问了又是惹得她哭个不停,其实,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她一点也没有说出来。
如今没有力气,也没有那个心思去与她斗智斗勇。
撑着腿慢慢地站起来。“我累了,想休息了,天也晚了,你也早些休息。”
于晓宣也站起身来想去扶他,却被金文锋伸手阻止,向着远处喊:“文林。”
金文林应声上前。
其实,他就在不远处,也看到于晓萱抱着二哥不停地哭,可这种情况他又能如何?只能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听到二哥呼唤,这才急忙应声上前去扶了他,将他扶回马车。
于晓萱随在他们身后,也不出声,亦步亦趋,直到将他们送到马车上,这才转身离开。
仰头望向天边的那轮圆月,微微一笑,心中念着:“京云,十七的月亮,已经不再圆了。”
生辰过后,一众人便想着收拾起一路的风尘,归家。
带上各地的土特产,新奇物件,又买了一辆大马车,一众人浩浩荡荡,欢欢喜喜地归家。
金文峰路过鲁地的时候,也曾想过停下来,去蓬莱看看情况。
可又怕京云还未到家中,自己这病怏怏的身体去京府不礼貌。
无奈,只好继续前行,也先回府养病。
离家近了,一众人的心里皆是五味杂陈,特别是京云,出门半年,没想到再次归家又是这种落寞的心态。
不想让家人替自己担心,努力地保持着欢快模样,回到府上的时候,故意不作通知,只为给奶奶和父母一场意外的欢喜。
京俊带着赵心露先去拜见了父母,京云一路小跑着,到后院先去寻奶奶。
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午时,奶奶正吃过了饭,躺在床上午睡。
六月中的天气热,门窗大开,有丫鬟婆子替老太太轻轻地打着扇。
京云蹑手蹑脚地来到奶奶的面前,先含着笑,低头看着她。
自己长这么大,随父母睡的日子不怎么记得,倒是时常记得躺在奶奶的怀里一起度过春秋冬夏。
老太太此时身穿一袭华丽而不失素雅的丝绸薄衣。
她侧身而卧,单手撑着头,头发梳得整齐。
另一只手则轻轻搭在身上,神态安详,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皮肤保养得极好,近六十岁年纪了,依旧细腻白皙。
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皮肤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京云也不唤她,轻轻脱掉鞋子,在她身边也侧躺下,与她面对面。
因为天热,没有紧紧地拥着她。
与她保持了一段小小的距离之后,含着笑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功夫便沉沉睡去。
在外面这么久,京云虽不是个认床的人,可睡在外面永远没有睡在家里踏实。
特别是睡在奶奶的旁边,听着她轻轻的鼾声,便似听着催眠曲一般,越发睡得沉了。
云娘等了好一会儿未见女儿,着急了,便到老太太屋里来寻。
可是屋子里安静得很,上前一看,老太太和京云正都在床上睡着。
两人都睡得香,身上微微透着汗。
云娘从身边丫鬟的手中接过一把扇子来,坐在床边围着祖孙两个打扇。
低头看着又半年未见的女儿,虽是勾着嘴角,可心里却一阵阵犯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