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我为了保险,没到旅馆里和你碰头。
其实,这也是计划中的一步变化。
让你为我着急了——
我们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意外发生。
我们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目前看,你那一站,直到下一站,都还没有什么意外。
从情报方面看,敌人的最近活动有些诡秘,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查看。
稍有不对,立即采取措施!
小竹,我们暂时还是不能在一起。
组织上正在考虑,调你到离我近一些的地方。
而如果我在敌人政府机构内调职的话,也有可能离开东安。
我想,那时候,我就可以带夫人了。”
小竹睁亮大眼睛:“带夫人?”
周哥说:“就是带你呀!”
小竹脸大红了,扑到周哥怀里。
周哥说:“看看,我们算是老夫老妻了,还脸红。
我又想起我们一位领导同志的话了。”
“什么话?”
“聚少离多,靠意志和信念守望,乃是革命者夫妻常态。”
小竹愣愣地想,回味这听来生疏,却是说的自己生活的词句。
周哥说:“我先走。
你过五分钟再出这个舱门,回你的舱室。
路上什么时候下船,三叔会通知你。”
周哥又亲了妻子一下,松开手,转身,开舱门走了。
五分钟后,小竹出舱门来。
三岁小男孩一手持一根棒棒糖,一手拉着三叔的手。
见她出来,喊一声妈妈,扑到她身上。
小竹刚刚离开心爱的丈夫,而她知道,不久后,还要和这已经朝夕相处的儿子分开!
她心中疼痛,泪水流了下来。
也就是面对如父亲般的三叔,她才显露这样一面。
几分钟后,她已经在自己的铺位上,慢声细语地给儿子讲山里的动物故事了。
凌晨四点,轮船在一个码头上停靠。
小竹带着孩子下了船,先住进一家码头边小旅馆临时歇脚。
第二天上午,小竹按照三叔跟她说的办法,租了一条小船,顺水下行二十多里,下船上了岸。
背一阵,牵着走一阵。
村姑小竹带着儿子,向她的居住山村走去。
——和小竹分别后,黄副科长跟别的一小群送客的人一起,先下船,站在下面,向船上的旅客摆手。
他的手挥得自然而热情,船上旅客和船下送行的人都以为他在向某个正在同样热情挥手的旅客告别。
没人问他,是向谁告别。
而小竹这时候,还在船员舱里——
随后,黄副科长离开了船码头。
第二天,他散会后,又到那家商行去,询问草席的购买运输详细情况。
在密室里,戴二掌柜语气急促地低声说:“老黄,不好了!敌人盯上了老安!”
这是当天中午发现的事情。
中午,老安按照组织上定下的反监视检测手段——三天里至少一次,测试安全程度。
老安自己知道这测试重要,事关组织安危和自己父子两个的生命安全,他认真地执行。
老安并不知道,秘密观察测试结果的自己同志是谁。
按照纪律,他也不能主动去找——想想看,如果自己走路办事时候,东张西望地寻找到自己同志——
那岂不等同于把自己同志指给外人看?
老安只按照测试流程做。
这个测试流程,弄好了,老安自己都能发现结果——
看看自己是不是被敌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