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夫人昨日听闻余倩茹遇刺，悲愤难当，便将余倩茹房中伺候的下人以及随行的车夫全部打了一顿板子，以发泄丧女之痛。
她倒是没怀疑府中下人会跟女儿的死有关，只是主辱臣死，府里嫡出的小姐出事，这些当下人的总该担责，受些皮肉之苦，没要他们以命相抵已经是她治家仁慈了。
此时听闻上官烨的话，她略一思索便让陪在身边的管家嬷嬷去将人都带了过来。
不一会儿，五个走路姿势有点奇怪的丫鬟依次走进厅内，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上官烨一眼就看出她们都受了伤，不过这是余府家事，他无心过问。
一番询问后，上官烨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你是说去张记胭脂铺的事是章小姐的丫鬟春桃提议的？”
“奴婢不确定，不过昨日奴婢给小姐们送茶时，听到那春桃正好提到了张记。
奴婢只听到这里就退下了，过了一会儿小姐就吩咐备了马车，并且遣人先去知会了张记。
马车快到张记时，小姐又吩咐奴婢去宋记糕点铺买点心，奴婢就没在跟前伺候了。”
回话的是余倩茹身边的大丫鬟莲儿，她与杏儿一起陪同小姐出府，小姐与杏儿都殒命了，她这个幸存者昨日回府后挨的板子最多，但她也是个机敏的，回话条理清晰，很有分寸。
“余夫人，叨扰了，告辞。”
上官烨没再多言，略略拱手，出了余府直奔章府而去。
莲儿和那个春桃昨日都被皇城司带回审问过，只是后来余府派人来讨要余倩茹的尸身，章大人亲自来接章明华，就将这两个丫鬟一并带走了。
昨日时间仓促，事发突然，他没问到这些细节，那两个丫鬟也不曾提起。
到了章府，上官烨却没寻到那个春桃。
“大人，春桃服侍主子不利，自知有愧，昨夜就投井自尽了，尸体今晨才被捞上来。
夫人心善，赏了一副薄棺，已送往城外义庄安葬了。”
章府管家昨日与上官烨打过照面，章大人不在府内，章府的公子们都在太学读书，章夫人便遣了管家来应付上官烨。
“是自知有愧还是畏罪自杀？把府中的下人都叫过来，本官有话要问。”
上官烨冷哼一声，面沉如铁，重重将茶盏磕在了桌案上。
“大人，我们章府治家一向宽仁。
昨日春桃回府后老爷本想请家法罚她没有伺候好主子，是四小姐求情，说习惯了她伺候，遇刺的事不怪她，便免了她的责罚。
老爷夫人看在四小姐的面上，那是一句重话都没说她，她可不是被逼自尽的。”
章府管家忙不迭撇清关系，虽然春桃是府上奴婢，就算被主子打死了官府也管不着。
但老爷作为清流之首，当世大儒，最看重名声，可不能落一个苛待下人的名声。
上官烨没有说话，只冷冷睨了他一眼。
张鸿遣了人去拦截春桃的尸身，等章府的丫鬟小厮们都陆续聚在了花厅，上官烨开始问话。
“昨日春桃回府后都有谁看见过她，一一说来。”
一众下人互相张望着，皆不敢先开口。
“大人问话，如实作答。秋菊，你与春桃一间房，你先说。”
管家见上官烨面色更冷，似是怀疑他给府里众人下了封口令，连忙打破了沉默。
那个叫秋菊的丫鬟站出来，向上官烨行了礼。
“昨日四小姐免了春桃的责罚，说她定然也吓到了，便遣她先回房休息了。
奴婢见她有些心神不宁，还安慰了她两句。
因四小姐房中请医煎药，事情繁多，奴婢忙于干活，也无暇顾及春桃。
奴婢昨夜在四小姐房中守夜，不曾回房，也没再见过春桃。”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丫鬟小厮答了话，上官烨默默听着，却没有捕捉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春桃可与你们提过张记胭脂铺？她平时常去张记买东西吗？”
一众下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春桃近日可有什么不同以往的地方？”
上官烨继续发问，眸光锁定了一个神色有异的丫鬟，她刚才也跟着众人摇头，动作却迟疑地慢了一拍。
其余人仍然摇头，这个丫鬟又慢了半拍。
“你可是知道什么？不得隐瞒！”
上官烨眸光一厉，抬手指向她。
那丫鬟吓了一跳，在上官烨的逼视下，慢慢从队伍里挪出来，跪倒在地。
“大人，春桃前几日抹珍珠粉时被奴婢看见了，奴婢以为那是四小姐赏她的，就多嘴问了一句。
结果春桃说不是四小姐赏的，是她一个在脂粉铺做工的同乡送的。
她没说是不是张记，但她母亲卧病在床，她的月银都要拿回家给母亲抓药，断没有钱去买珍珠粉。
奴婢以为这么贵的东西肯定是她的相好送的，便没有再问了。
奴婢就知道这些，断不敢隐瞒。”
答话的丫鬟也是章明华房里的，不过是在外间伺候的二等丫鬟。
“去她房中将那盒珍珠粉取来。”
上官烨回到皇城司再次审问了张记的伙计，甚至还将他们带进刑房吓唬了一通。
结果他们都赌咒发誓说不曾与春桃有旧，只承认那盒珍珠粉的确出自张记。
春桃的尸体经过仵作检验也没发现新的线索，确实是溺水身亡。
那个擅长伪装的神秘凶手藏于暗处，皇城司的暗探将城东城南翻了个遍也没寻到她半点踪迹。
云来客栈那边的进展也不顺利，严陵在宵禁后封了客栈，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机关密道。
严陵怀疑云来客栈也如张记一样，只是密道的连接处。
他禀告给上官烨后，上官烨却不这么认为。
“密道从柳宅通往张记的这一段上面都是商铺，酉时就打烊关门了，入夜后挖掘密道也不会惊扰到地面上的人。
但是云来客栈，夜间也有客人住宿，如果密道入口不在这里，完全可以绕过云来客栈，借道旁边的商铺，更不容易被人察觉。
客栈南来北往，也是传递情报的绝佳地点，云来客栈绝对有问题。
云来客栈最近一次装修是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