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小小姑娘温还姬，终是被押往东都洛阳都城后，关押在天子脚下的天牢之中。当天夜色，驸马石敬瑭在左右侍卫的尾随陪同下，亲自前来那间天牢里，“探望”已被囚在牢房内的温还姬。就此一位当朝驸马，圣上身边大红人，一名小姑娘，凛凛正心温家女，二人一个在牢里，另一个在牢门外，相互对峙，言语冲突，针锋相对。端的是好一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你来我往好舌战。斗的乃是世间之公理，战的则是天下之间对与错。
区区三日，何其眨眼而过之。次日上空晴朗，多云上苍，鸟儿群群，翔于半天。明媚阳光一束照，乾坤朗朗帝皇宫，今日太极殿内之早朝，已见文武百官，俱已进入朝堂下，静候当朝天子凛然现身上朝来。左一排文官，多数头戴貂蝉冠，身服锦衣各色官袍，双手执有笏板当胸。右一排武将，大多顶戴头盔，身披战甲，身尺有七，威武十分。亦有些武官佩戴束髻冠，同是左手摸着腰缠刀，右手随意顺自然。
太极殿内，前方中心，雕栏玉砌一丹墀，上逢九五之尊，金色灿烂龙椅位，左右各立身一名，持着仪仗扇一把的宫女。纵观朝堂四下处，自是光彩夺目，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哪用多说？寻常民生，入此大殿，莫敢深信，身在其中。
正在此时，一位总管太监，身着蓝色蟒袍，头戴三山帽，虽年近七旬，却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左手执着拂尘，右手摆放后背，站立皇位梯间之下，代替圣上，对着满朝文武大臣们，高声两字喧道：“上朝。”
左右两班，文身高官，武躯大将，忙忙仰向，台阶至上的帝皇宝座，姑且双膝跪在朝堂之地。一会不过，当今圣上，摆驾来也，凛凛上朝，露面大统龙椅间。但看他，顶戴帝王冠冕帽，一袭黄袍加身穿，堂堂圣君八尺余，年刚花甲早半百，面相宛如四十外。更见他满脸的威而不怒，震慑群臣的神色，端的是目光炯炯，神采奕奕。龙颜之间，果真不愧透着唯我独尊，傲睨众生的气势。
此人便是当今沙陀族大唐国君李嗣源，尊号圣明神武广道法天文德恭孝皇帝，年号天成，现尊长兴。也即是前任开国之君李存勖驾崩归天后，继任现今的第二任九五之尊。
李嗣源上座至尊帝王位罢，朝堂之下，一切文官，所有武将，通通对向高高至上的当朝国主，齐齐声声地叩拜道：“叩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嗣源高座龙位在上，俯视跪拜的众臣们，开口一声：“众爱卿平身。”
列位文官，诸位武将，全数叩谢天恩后，整齐起身毕。
李嗣源目光如炬，下视着群臣们，音声如钟，开口言道：“众爱卿们有何事欲向朕启奏，现权且按下。此时朕要宣一人进得我太极殿内的朝堂之下面见于朕，同时也是朕，要向众爱卿们亲自引见一人。而此人便是胆敢公然杀害了朕的爱婿，也即是石爱卿和朕之爱女的亲儿，亦便是一位年数不足九岁的小姑娘。也正是这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斗胆之至，亲自残杀了朕的亲外孙。现如今，她于三日前便被押送来我洛阳，关押在天牢内。现此刻，朕宣她进殿，上面圣与朕，下面见列位爱卿。”
李嗣源言罢，踏跺之下，左右两边，各位文武高官，当真俱见他们，均是双耳聆听圣上此言，纷纷不知此乃何故？
一位高官，两手捧着朝板，出列行到梯间下，仰望天子，敢问道：“微臣请问圣上，一位公然杀害了皇亲国戚的行凶之人，又先后残害了数名朝廷命官的这小丫头凶手，圣上因何要召见于她？并且还要将她宣上朝堂之上？居然还是圣上亲自来为我等众臣们引见？此乃何意啊？甚令我等臣子们，难以猜透圣上此意啊？”
李嗣源听此臣子，斗胆过问，轻微一笑，愿亲口答他所惑，说道：“此女年数太小，竟不知何以胆大妄为，行凶杀害朕的亲外孙于安州之地的内亭县，本当在安州的内亭县处的法场之上，伏法认罪。奈何天意似乎有意让她命数不绝，断头台上幸免于难，脱逃性命，随后跟着一位江湖人士，为躲避朕亲自对他俩所下达的四处通缉而亡命天涯。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不会轻饶之徒，又怎可脱出朕的手心？一月前此二人在蔡州之地，终被擒获。那姓古名世英的江湖人士，乃是武林中的华山派掌门，他公然在内亭县的法场之上，贸然劫去罪当处斩的死囚，此乃触犯国法之事，自不可轻恕。魏州之内的血魔教教主独孤八方，早是一名投靠我朝廷的江湖中人，而他欲要此人，便乞求于朕，将此人赏赐予他，待捉到这两人后，将杀害朕之外孙的凶手，押回洛阳，而那华山派的掌门便由他押回属于他的血魔教。故而朕念在此人未曾触我朝国法实是过重的份上，便恩准了血魔教之主乞求。”
李嗣源言罢于此，接续莫可短说道： “这个亲手杀死朕的亲外孙，又亲自杀害了数名地方官员的小姑娘，朕之所以要亲自在这太极殿上召见于她，自是因为朕对此位小丫头，甚是心生好奇之至。尤为重要之处，则是朕听闻，她曾在她的内亭县的断头台上，在她被斩首之前，曾经出口大骂我朝，并且出言直唤朕之名。当初如果她已在内亭县的行刑台上已然伏法，那么朕的亲外孙遇害一事，就此告终。然则她当时被人前来法场，救她逃出后，竟又在当天深夜三更，雷鸣电闪，大雨顷盆。那个叫温还姬的小姑娘，也便是残杀了朕之外孙的这个小丫头，非但不急于逃出她的内亭县，反而胆敢归来，血洗那县令一家。那日深更，几位官员，惨遭被戮，之后她方和那个叫古世英的江湖人士，出逃在外。当此事传来我洛阳，朕亲耳听闻后，心中立即，对这个姓温名还姬的小女孩，因何会是一个，小小年纪上就竟敢杀朕亲人，下更敢狠杀官员的一个姑娘家？她为何还会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胆大妄为，大骂于朕？对她如此非同寻常的一个小女孩，使朕心存极大的质疑，让朕存有难以想象的不解。”
“如若是一位武功高超的江洋大盗，或是某个江湖之中，作恶甚多之人敢为此事，朕听后又岂足因这事为稀？何足因此事为奇？正因犯下此等血案，不但涉及到朝中命案，也牵扯到我皇家威严。而所犯此等滔天大案之人，正是朕所说的这位，年芳仅有八岁的小姑娘亲手而为，亲自所做。如今既已落到朕的手中，朕何以不可亲自见她一面？各位爱卿，尔等莫不成，不想亲眼看看，她是一个怎样的小姑娘吗？”
诸位文武大臣，皆听陛下在上，对他们这番长话不可短说的辩解后。俱见他们，悉数实实，仰看圣上一眼罢，尽数低首已附议。
正在此时，太监总管，又走来丹墀下，背向至尊皇位而坐的圣上，面向朝堂之外，声如洪钟地喧道：“圣上有旨，宣死囚温还姬上殿面圣。”
话音刚落，外面的守护士兵们，一兵叫喊道：“宣死囚温还姬上殿面圣。”
此声喧呼方落，一会未过，但见两名侍卫，押着小小姑娘温还姬，已是进得太极殿，步入堂堂天子的堂朝中。又见温还姬，穿着雪色囚衣，身戴枷锁，手拷铁链，两只玉脚板上，亦是拴着一条铁锁链。却见还姬，虽是手脚被缚，四肢受捆，依旧是昂首直胸，挺起她小小年数不让须眉的好胸膛，抬起她心怀正道，杏眼透着渴望光明的脑袋，徐徐走来，帝王宝座之下的踏道下，举首望向当今九五之尊李嗣源。当真是看她，不卑不亢 ，无畏无惧，怯心丝无，颤抖之举，分毫未见。果真确是小小女侠温家女，芳名还姬，切确是她。
正值此际，上至天子，下至百官文武，通通以各种目光，纷纷对着温还姬，往她身上，细细打量。
亦在此刻，那名太监总管，迎她走来，低头下看还姬，用拂尘指着小姑娘，怒气冲冲地呵斥道：“你大胆！你杀害了当朝驸马和公主之子，杀死了当今圣上的亲外孙，你此罪实是罪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如今在你被砍头之前，承蒙圣上天恩，亲自宣见你进得这太极殿的朝堂之下面见圣上，此乃是你临死前，蒙受皇恩浩荡。你明明亲眼见到了朝堂之上，圣上在坐龙位上，还不速速下跪！”
温还姬冷冷一笑，凤眼一双，举首面带无比的轻视看着这名大太监，喝问道：“是你们的圣上想要亲自召见小姑娘我，又不是小姑娘我求着要面见你们的圣上。你这老不死的太监，凭什么要小姑娘我给你们的这圣上下跪？”
身在众目睽睽的满朝之中，还姬此言一出，此话一讲，甚是震怒在场的列位文武高官。只见左右两班的文武大臣们，文官无不圆睁怒目，瞪她一人，武官个个眼神中所露出的杀气，通通射向小姑娘。依旧见她温还姬，冷若冰霜好淡定，无惊无恐站稳身，不屈不惧权威势。
那名大太监，被她激怒得咬牙跺脚，切齿极恨。正待几步上前，扇她小姑娘一巴掌时，已让天子至上，一口喝住。老太监方才退避一旁，继续横眉怒目，看着还姬。
李嗣源仰头大笑，笑声一毕；龙颜双目，不怒而威，俯视还姬，亲口向她发问道：“朕的朝堂之下，所立何人？何方人氏？见朕何故斗胆不下跪？”
温还姬戴着枷锁，强忍着手脚拴着铁链之苦，昂着小小头颅的面门芳容，不亢不卑，胆大之至，平视当朝圣上，朗声回道：“小姑娘我姓温名还姬，芳龄八岁，乃是安州之地内亭县人氏，家居内亭县的安良村。见你不跪，是因为小姑娘我虽然年小，可也知道我自己的身体里，所流的每一滴血都是汉人的血。小姑娘我是汉人，不是你们沙陀族人，而你是沙陀族的皇帝，并非我们汉族人的皇帝，因此小姑娘我为何要给你下跪？”
小姑娘胆大至此，口出此言，极是令得整个朝堂之上，喧吵一片。众卿诸大夫们，通通对她赫然而怒，列位武官将帅，纷纷待她冲冠发怒。
这个那个地分别指着她温还姬，破口骂道：“你好大狗胆！见了圣上非但不跪，竟敢出此狂言？”
“小小丫头，不知死活，见圣上天威在此，居然不拜，还敢对着圣上口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甚是罪该万死，极是罪当诛尽九族！”
“你公然杀害了皇外孙，其罪本当灭你满门，株连九族。如今来到这朝堂之上，面圣不跪，还要如此口出狂言，对圣上这等出言不逊，罪该万死，实属便宜！”
“你狗胆之至，不仅杀了圣上外孙，还杀害了我朝廷命官几位，你小小年纪，怎会这般胆大妄为，目无国法？眼下你来到朝堂上，见到天子，非但不跪，还要出此狂言，似你这种疯丫头，如若不斩，日后由你长大，那还了得？”
“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是谁教你对着我朝当今圣上，这等目无君上之举？口出如此反心之言？你给本将从实招来！”
“你这罪该千刀，实在万剐的小小疯丫头！说，你小小年纪，为何斗胆上杀我朝皇亲？下杀我朝命官？是何人指使你所为？又是何人教你这么小的年数，便存有叛逆之心的？你速速给本官从实招来！”
眼见各位大臣，这个那个地对着小姑娘，有失体统的手指温还姬，骂骂咧咧的不休不止，破口喝斥的不停不息。正在这时，忽然又见圣上有威，一声长笑而来，震得满朝文武，列位高官，通通闭上各自的责骂之嘴。
李嗣源继续以一道不可抗拒的凛如目光，下视着踏跺之下，身戴枷锁，双手腿脚皆拷着铁链的温还姬，金口玉言，有话问道：“你适才说朕乃是我沙陀族的天子，而你这位小小的姑娘乃是汉人，故而你不愿给朕行下跪之礼？朕是沙陀族人没错，朕的身体里所流躺的确切乃是我沙陀族人的血。而你说你是汉人，你的体内流着汉人的血，那么汉人又待如何？汉人又何以见朕，便不肯行下跪参见之礼？”
温还姬闻听圣上，亲口问她此理，更是冷冷一哼，仰头对视天子之威，响亮地回道：“小姑娘我虽小，可也知道你们沙陀族人，脚下所踩的乃是我们汉人的土地，头上所顶的，则是我们汉人的天空。你们沙陀族人不但霸占了我们汉人的江山，还要残害我们千千万万的汉族黎民，对待我们汉族同胞，数十年来视我们汉人的性命如同草芥。你们肆虐我们汉人的山河，剥削我们汉人百姓的民脂民膏，强迫我们成千上万的汉人们，尽成为你们沙陀族皇室的奴役。你们沙陀族人，让我们多少汉人民生，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水深火热？你们这群沙陀族人，使我们多少汉人同胞，活在你们沙陀族人的残暴统治之下，承受着多少次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过着多少回的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日子？这些一桩桩，一件件荼毒生灵，祸害万民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你们沙陀族人所做？哪些不是你们沙陀族人所为？还要小姑娘我这个汉人，来给你这沙陀族的皇帝下跪？我呸！”
小小女侠温还姬，年芳虽小，竟深明自个何谓汉人的家国情怀？年不过九，却能深懂何乃汉人的民族之义？端的乃是，字字句句，扎痛多少汉人心？道出多少沉睡不醒的汉人之魂？一言一行，何等须眉不让的自居汉人，何其以汉人为傲，铁骨铮铮，誓死不屈。
朝堂上下，上至帝王李嗣源，下乃在场的所有皇亲贵胄和其余文武功臣，通通两耳，皆听她小小姑娘温还姬此言，全数目光，尽见她年芳八岁的小女孩，言行举止，如此异常，这等非同一般。立即见得，悉数确然的惊呀眼光，全部实然的凝视在她一人身上。
这会愈是，满朝百官，不论文臣，不分武将，这名那位地再次用手指着还姬，各自嚷声骂道：“你大胆！如此逆心，你小小丫头，怎敢有之？”
“你好大狗胆！此等忤逆犯上，这等不忠之言，你一个小小年纪的臭丫头，居然说得出口？你快快从实招来，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在背后教唆着你，站在我太极殿内的朝堂之中，公然触怒圣上？”
“你说我们沙陀族人残害你们汉人？称我们沙陀族人霸占你们汉人的江山？使你们汉人饱受着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之苦？又说我们沙陀族人多年以来，剥夺你们汉人百姓的民脂民膏？还强逼你们汉人为我们沙陀族人脚下的奴役？这是多么的一派胡言？此乃何等的荒谬之话？何其的无稽之谈？”
“我们沙陀族人曾几何时，虐待你们汉人？什么时候使你们汉族的百姓，遭受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之苦？你这简直就是疯言疯语，甚是无耻的可笑之理！”
“真是笑话，甚是天大的笑话！你一介小小的疯丫头，谋害了当朝圣上外孙，又公然滥杀几名朝廷命官，本就犯了罪该万死，岂可饶恕之过？你此刻站在我大唐天子的朝堂之下，非但面圣之时拒不下跪，还狗胆之至，和当今圣上如此叫板？将你一刀砍头，待你枭首示众，甚是过于便宜了你！理应让你受尽天下间一切酷刑，方可彰显我大唐君威，如何凛然难犯，怎样国法森森。”
“何谓是我们沙陀族人，掠夺了你们汉人的江山？谈何是我们沙陀族人，肆虐了你们汉人的山河？你又说什么是我们沙陀族人，在这些年来不断地残害你们汉人百姓？讲什么我们沙陀族人，视你们汉人们的性命如同草芥？本官看你这小小的黄毛丫头，是何等的疯疯癫癫？听你一介小小的疯丫头，所说的一字一句，是多么的胡言乱语？”
“你一介小小的疯丫头，懂什么是江山社稷？懂什么是天下百性？又明白什么是沙陀族人？知道什么叫作汉人？满口的疯言疯话，甚是万死亦不足惜！”
“真不知你一个这么小的姑娘，怎可在我朝堂之上，公然说出这等既可笑，又无知的荒唐之言？你若是得了失心疯也便罢了。如若不然，你则是无中生有，蓄意造遥，存心犯上，恣意生事！但不论你是无心说胡话，还是故意说疯言，凭你先前残害皇外孙一命，滥杀我朝廷命官数人，犯下了如此罪不可赦的大恶之举，你甚是罪当凌晨处死，岂可容你苟活于世？”
接续那名这位的文武大官，各个对着温还姬怒目而视的嘴脸，指着小姑娘，文臣对她破口大骂，武臣待她粗口喝斥。
半晌过罢，梯间之上，高高坐在九五之尊龙椅之位的当朝天子李嗣源，狠狠地拍在左侧的龙头扶手处，一声呵斥，立马令得列位大臣，不论文官怎样高官厚禄，不管武官如何统率军马，全部确然，老老实实，仰看圣上凛如威，毕恭毕敬，谨慎伏首。一时半会，整个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李嗣源目光凌厉，持续下视着丹墀之下，凛然站直，毫无颤抖的温还姬，清响地问道：“小姑娘，你告诉朕，是何人教会你所说如此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之言？你小小年纪，何故如此斗胆至此？站在朕的太极殿内朝堂之下，这等出口藐视着朕与诸位大臣之语？”
温还姬接着抬头怒看天子处，大声喝道：“李嗣源你给我听着，我是小姑娘没错，可小姑娘我有名字！”
立身左边文官首位的驸马石敬瑭，屡屡见她小姑娘，这般出言不逊的冒犯圣上，早已是怒形于色，按捺不住，走出几步，指着她厉声责道：“本宫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不论你是小小的疯丫头还是已经长大的野丫头，你若再胆敢对着我父皇，如此明目张胆地直唤名讳，本宫立马让你承受世间，极其痛不欲生的酷刑！”
温还姬芳容怒色，更形于色，杏眼一双，瞪他骂道：“我呸！小姑娘我生来就胆大包天，你又能奈何？再说如今落到你们的手里，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因此小姑娘我更是何惧之有？你这狗驸马，仗着李嗣源给你撑腰，你便纵容你的这个禽兽不如的儿子，到处草菅女子的性命，四处做着丧尽天良的事，小姑娘我一剑斩下你的这个畜生不如之子的狗头，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石敬瑭听此怒骂，愈是忍不住心头火起，自然顾不得自个身为驸，立身站在朝堂之上的形象。已是眦裂发指，狂风怒号地喝骂道：“你这个小畜生，你不但杀本宫爱子，害本宫承受着丧子之痛，还要对本宫爱子，如此恶言相向，出口辱骂。本宫定要亲自折磨你够后，便先拧下你的脑袋，然后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再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搓你的骨，扬你的灰！”
温还姬见他嗔性大发，听他狠狠大骂，愈是柳眉踢竖，凤眼一对，颜凶瞪他，还嘴骂道：“呸！你们这对畜生父子，视我汉族人的性命如草芥，又岂能不知我汉族同胞，皆恨不得对你是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果真是有什么样的畜生儿子，就会有什么样的猪狗不如的爹。小姑娘我岂止是要杀你这禽兽不如的狗儿子，如若我现在有剑在手，都恨不得一剑斩下你这个做畜生之父的狗头！以祭被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下等畜生之儿，所残害的所有无辜女子的性命。”
驸马听骂至此，极其的冲冠眦裂，无比地咬牙切齿。左右两班，一群谗臣，见她这会，对圣上贤婿，此等冒犯，听她待驸马，这等臭骂，自当是个个，再又是一回，伸手指着温还姬，那个这个地替驸马怒斥而来。而小姑娘，自然是浑然何惧？怎可承受不住？一张朱唇小嘴，三寸不烂小舌头，对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胸无点墨，尽会对着上头溜须拍马的佞臣们，话粗理不糙地回骂得他们一个比一个，是那样地积羞成怒，面红耳赤。伶牙利齿地训斥得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是多么地七窍生烟，羞色满脸。
李嗣源对当下情形，目前之事，俱是看在眼里，明在心中。仍是见圣威之举，仰头大笑，又乃一回。
圣上此笑，朝堂之中，再是一次，一时半会，寂然无声；直到圣上，亲自开口，继续发问。
李嗣源陡然之间，龙颜露出丝丝笑容，一直高座龙椅位，俯看下面的温还姬，这回持续问道：“真是好一张极会骂人的伶牙利齿，红口白牙的小小利嘴啊。朕听石爱卿私下对朕说，你想要亲眼看看，朕长成一副什么模样？可有此事啊？”
温还姬冷然一笑，洪亮地答道：“不错，小姑娘我确是说过此话，因为小姑娘我正有此意。”
李嗣源威严神色，又是一次，面带笑容地问道：“那你现在不是身在朕的朝堂之上，亲眼见到了朕？你且说说，你看到了朕，所生一张何面相？所长一副何模样？”
温还姬仍旧冷笑面带，纵声回道：“原来身为皇帝，生得就是这样的一副面孔，长的就是这般模样。”
李嗣源闻听此言，不急不忙，接着问道：“是吗？那你说在你的眼里，朕应当生得一副怎样的面孔？长得又应该是一副什么模样？”
温还姬听闻圣上，亲口问她，又是淡然地说道：“小姑娘我虽小，但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身为皇帝，到底长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则是善待天下百姓。”
李嗣源听此回答，仍然一次，哈哈笑罢，持续俯视着还姬，金口御言，接续着有话问道：“温还姬，你的这个名字甚是动听。朕现在问你，你骂我们沙陀族人，如何残忍地对待你们千千万万的汉人百姓，此话究竟从何说起？你说我们沙陀族人夺走了你们汉人的江山？霸占你们汉人的山河？那你可知道，何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温还姬听得圣上，亲自向她，提问此事。已是怒气冲冲，抬头看着踏道之上，至高上座的天子威仪之处，嚷声说道：“李嗣源，小姑娘我虽小，还没有长大，可是我温还姬再怎么小，再没有长大，也是有心有眼的人。你们沙陀族人，自霸占我们汉人的国土以来，究竟是如何虐待我们千千万万的汉族同胞，难道是我的这双眼睛没有看到吗？还是小姑娘我的心瞎了不成？”
李嗣源此番听毕，自威不怒的龙颜，秋毫不嗔的眼神，依然一次，举首一声发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