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老松开手,又冒出一句来:“老兄,能否给老夫我一个面子,让我跟我那不肖的外甥先谈一谈?”
夏秋民笑道:“阚老乃党之中坚,向来处事以主义和党的利益为第一。
老兄愿为剿灭赤党大业亲自查实某些有关细节,夏某和有关同仁当表深切谢意!”
阚老说:“老兄安排下属,你们查你们的,我绝不干涉。
只是你知我的脾气,容不得有人在国民革 命大业墙根下刨坑打洞,哪怕他是老夫的亲外甥也不行!
这样吧,我找他谈,你们办你们的事。
若果我问出了是这小子有意援助赤党,老夫必当大义灭亲!”
夏秋民道:“阚老言重了,据我初步了解,还不致如此。”
阚老说:“那就这样如何?”
夏秋民道:“谨遵君命。”
两位国民革 命元老再度握手。
其实,夏秋民之所以敢冒走漏消息的风险,让阚老亲自找当事人谈话,乃是因为夏秋民在南京本部,请动了两个处的好手,从两个方面,对阚老的外甥,进行了突击性的秘密调查。
突击密查的结果使夏秋民心里踏实了一些。
阚老的外甥和阚老的儿子,都从小受到阚老的影响,对三民主义革命事业坚信不疑。
阚老外甥在好几年前,国民党清党大动作发动时候,在报上发表过精彩的反赤文章,被视为精英笔杆子之一。
他弃文从商后,还引起一些高官的惋惜。
阚老外甥人虽聪明能干,却是有个难改的个人爱好——
喜欢追逐漂亮女人。
曾有他的朋友评论说:“他要是能把追女人的精力多放一些在生意上,他能多发一倍的财!”
信念坚定加上喜欢金钱美女——
夏秋民判断:这青年要变成赤党,等同于把煤球洗白。
夏秋民进一步判断:这小子,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且还瞒在了鼓里!
这才有了夏秋民向阚老打招呼的同时,大包大揽,先保证了阚老外甥的性命无忧再说。
夏秋民这一步,事先在电话中问了问黎之虎。
说完要点之后,夏秋民说:“之虎啊,我估计阚老会提出来先让他直接问其外甥,你看我们把这个面子卖给他怎么样?”
黎之虎立刻表示同意:“夏老统筹调配上下,一直很稳当。
我觉得,您老这一步考虑,挺好。
我想,夏老您大概已经安排得比较细致,即便有什么意外,也能够挡得住。”
夏秋民说:“之虎啊,我知道你在北江那边很忙,担子重。辛苦你了啊!”
黎之虎明显听出了夏秋民话里的意思,立刻说:“夏老和本部重托,之虎不敢稍忘。
之虎已经和李副处长商定了,每天晚上无论多晚,我们都要通电话议一议当日工作进程。
如果有紧急情况发生,随时联系,以利协同调配,发挥专项小组的人力物力——”
夏秋民说:“好!行营主任已经接到南京这里的命令,跟我通过了电话。
主任说了,随时可以根据专项小组的要求,大力调动兵力,并敦促省城以及行营管辖范围内的军警各部,一有要求,立即出动!”
阚老和夏秋民通完电话,立即打电话给自己在上海的外甥。
电话中,阚老多的话没有,就一句:“你小子快来南京见我!”
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的外甥正在上海摊灯红酒绿中快活,接到电话,顿时有些发懵。
外甥从小与舅舅来往甚密,如今接了这么个简短不明的命令般电话,知道大事不好。
躲又躲不过,又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来南京的火车上,外甥还在忐忑不安:“这怎么回事?是我三个月之前开始的这事情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