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这小章子,还在队伍上的时候,就经常是鬼头鬼脑的——
他通过老上司,知道老子花了退伍费买了这栋破楼,找来要求住在这里。
你说他一个药店伙计,住在这里倒也合适。
可他升职了之后,升到大掌柜之后,还他 妈的住在这里,给老子的租金只多了一分。
他 妈的,他留着钱下蛋?”
“白无常”扫视一圈,看到,侦缉队员的表情,看上去也都听出来了,“老头是个老资格军人——”
个别人面上显出疑惑。
“白无常”倒是完全相信,“老头就是和章大掌柜一起打过仗的。”
这打仗,自然是早年间的军阀混战,加上北伐什么的。
“白无常”决定单刀直入。
白无常问道:“老哥,您看,我们来找章大掌柜,是为了公事。
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
像您这样的老板,赤党赤 匪捣乱得越凶,您老的生意啊,自己过的退休好日子啊,都要受到糟害。
要是赤匪跟您老有了什么过节,我这可不是乱说,您是行伍出身,知道刀枪常常不长眼睛的——您,嗨,这话还是不说的好。
这样,您老还是协助我们这些政府人员,尽快尽好地办案,对政府对您老,都有好处。”
老头眼睛眯缝着听“白无常”说这些深入浅出的道理,到最后还微微点一点留了短短白发的脑袋。
“白无常”继续道:“请您老前辈细细想一想,章大掌柜他,最有可能去了什么地方?
您老最后看见章大掌柜他,是在什么时候?
他跟您老说了些什么没有?”
老头说:“这位长官,你这么问老——问我,让我怎么回答?
这就好比是打仗,派几个斥候兵出去。
等他们回来了,一张嘴就提上一大堆问题,你让人家斥候兵怎么回答?
咦,这里有些不对。
长官你刚才提问,这话头子的味道,怎么好像老——嗯,好像我当年审问北洋军俘虏兵?”
老头的眼珠子转了个来回,看了看侦缉队员们。
他的眼睛乜斜了些:“小章子是不是赤匪,你们都不敢说定吧?就是他真地是赤匪,那跟老子有个球的关系。
他当他的赤匪,我当我的大房东。
哦,你们几个,看我的这房子太破是吧?值不了几个钱是吧?有些看不起老子是吧?
跟你们说,老子在乡下,还有一百多亩田!
我收的租,十个我都吃不完!
跟你们说,还是这位长官对我好,你们都要向这位长官学,学着做人,做事,做官!”
老头说到最后一句,指指“白无常”。
“白无常”听这老头,好话坏话张嘴就来,信口雌黄,便略微板了脸道:“老哥,你不要跟我们绕话说。
请你先告诉我,章大掌柜他去了哪里?”
老头笑道:“这还行,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问,我也好回答。
只是这头一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
小章子自从升了大掌柜,就摆开架子了。你跟伙计摆架子倒也罢了,你跟老子一个靠房租地租吃饭的老伙计老战友摆什么架子?
哦,回这位长官的话,小章子他昨天下午,不,昨天天刚黑的时候,跟我说,他要去看一个朋友。
我问他晚上回不回来——
对不住长官,我这里说个实话,我其实是想请他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喝酒,我好向他讨要下两个月的房租,结果呢——”
旁边有个侦缉队队员正咧了嘴听得来劲入神,听到这里,嘴里滋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