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西瓜长在树上
书名:仙侠故事之通明篇 作者:天山逸民 本章字数:3264字 发布时间:2024-01-19

河边的路上漆绿、麻红之色数十步一见,宋佳佳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躲避,为避蛊而路不拾遗。但当她看到了河边宽大的芦叶时,就想起了介能通过玉烛剑而接触到她,从而施术给玉烛剑就等同于施术给她,她觉得需要将玉烛剑藏起来避免巫术能直接接触到玉烛剑。毕竟她和玉烛剑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就像介说的那样,这在巫地未必是一件好事。

遥遥的停步,没有再往河边走,她将整片河岸都观望在眼里,接着挥剑扬起尘沙,掀向侧岸。飞沙过后,满地碎尘,目无余色。然后缓缓走到河边芦叶之前,刮出轻柔的剑风小心的试探芦叶是否也属于巫,见一连三番都没有动静,她这才摘下芦叶仔细地将玉烛剑包裹好,如此一来她仍旧能够真切地握住玉烛剑,巫术却难以直接接触到玉烛剑,她与芦叶之间没有情感没有联系,她随时可以将包裹扯开。

解决掉已知的忧患后宋佳佳重新上路,脚下压住微弱的真气走了一阵,太阳好像烤干了前面的路,她远远就感到了炙热。在夏季,天气炙热是常有的现象,尤其在南方更是常见。可要是炙热发生在南方的巫地呢?世人往往会将热与毒联系在一起,人们总是谈巫色变。宋佳佳在犹豫自己是否要换一条路时,又想到自己的行程本就是漫无目的的,遇见了什么都是自己的运气。于是她继续往前走,足不履地。

焦毒的太阳烤干了这片土地,连金丹期的修士也隐隐蒸出了汗水,何况凡俗,大地似龟甲百裂,碎成千万块的黄沙。宋佳佳这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鲜活的生命,遑论活人。倒是属于人的白骨,她见到了几副。岩缝夹白骨,铁箍钉臂掌。面前这一排的白骨,直看得人毛骨悚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被钉在这里让炙热的太阳给活活烤死的。好残忍的行为,这是刑罚?还是祭祀?

没有见到活人,见到了曾经生命的遗存,干黄的土地上有些碳涂的痕迹,用剑鞘挑出一块,是干碎的瓦陶,看样子是被炙烤的久了和土地烧成了一块。这里曾经也许和穆生活的村庄一样同样生活着一个聚落,看上去这个聚落在炙热的阳光下消散了。耳边远远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吟唱声和鞭挞声,宋佳佳连忙掠下躲避出现的第二个生命。

运起目力,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细细地偷瞄着。在那声音正在发生的地方,有一个男人只披着寸围的树叶,全身上下涂的漆黑,他手上拿着一条鞭子,正不断地鞭打着自己。鞭子绽开坚实的肌肉,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血液混着漆黑的身体流下,流到地上已成了黑血。这个男人丝毫不觉得疼痛,他一路走,一路鞭挞,一路流血,看到这里尽管因为距离的遥远不能察觉男人的修为,然而这段距离已经不是凡人靠毅力所能坚持下来的。既然不是凡人,那就是修行之人,这是巫地,男子的身份呼之欲出,又是一位巫!

黑血一直流淌,消失在眼前,鞭挞的声音还在远远传来,宋佳佳静默不动,直至空阔的黄土地中只剩下被太阳烧烤的噼啪爆雳之声。无声飞速离开,再次朝着和巫相反的方向。

复行还是在龟裂的土地,这一路上的太阳好像不愿意放过一路上生活的巫民。穆说巫可以招来太阳,也可以驱走太阳,那这一路上的太阳是怎么回事?是巫招来的吗?巫难道不驱赶吗?还是说太阳是在跟着我?宋佳佳一路上都在思考,始终保持着警戒和怀疑。她继续走着、走着,空气中渐渐有了湿润的气味、嫩叶的清香。

还是男巫,在一块杂以黄绿的土地上,身旁是深达十数米的井坑,井里冒着甘甜的井水,水面上漂浮着一根树枝。男巫将手上的树枝抛起,井里漂浮着的树枝也随之抛起,抛上了地面,抛到了男巫的手里。泡润了许久的树枝上没有向下滴落一滴水,男巫不允许树枝现在滴水,他的巫术还没有开始。天上的树枝开始降落,男巫看准时机,摇动树枝将其斜下挥到了井坑里泡着以便在下一次施展巫术时可以接续使用。然后男巫在四周开始走动,精密地踏着天圆缓缓地走,手上挥动滴着水的树枝把地面润湿,就像是天上正在往地下洒落雨水。随着求雨巫术的开始,云雾昼生,日色晦冥,男巫每走完一圈,云气便厚一层。当男巫走完最后一圈停下的时候,浓云紧皱,衔雨欲瀑,随着手上树枝最后重重一扫,水滴尽数抛洒,天空随即暴雨倾盆。

前些时日冒旱而行,近些时日涉涝而行,巫地气候的不节制宋佳佳深切地体会到了。怪不得说巫是不规律的,有巫求雨一滴未下,有巫求雨淫雨弥日成霖。山上的泥土在雨水的浸泡下变得松软,就近切出一个可以栖身躲雨的洞口。淫雨不见人,与其前行,不如觅地休息,等雨停了,再去找可靠可信之人。

奇怪的是,淫雨非但见人,而且能见非常多的人。宋佳佳刚坐下调息不久旋又起身,她凭高远眺,目之所及,山下有十数个人影正在涉水而行。让宋佳佳感到震惊的不是他们在水涝中涉水渡步,而是他们在水上行走的方式,他们以四肢点爬行走在水面上,涉水不没。这种在水面上行走的仪态,就像是蜘蛛在点水爬行。宋佳佳双目不歇地看着这一群人在水面上爬行,高岸无水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离得最近的那个人不久后从水上来到了陆地,在接触到地面的刹那重又恢复了人类的直立行走,剩下的人陆续来到地上,全都重新变回了人。这些人走进树林,走进了满眼的青色。

提剑滑下山去,飘身如翻羽翼。水是寻常之水,积水成涝并无异样,奇怪的只是那些人。宋佳佳思虑已定,掀身在水上翻飞,遁入浓密的青翠之森。

树密藏人,林中最易藏迹,她于茂密处随风潜入,换枝换影。那十数人看似成群入林,听在耳中却是东西南北散落无方,听声辨出距离最近的一人,宋佳佳接连换影移枝,顿时被面前之物惊掉了行藏,露出了痕迹。

宋佳佳面前之物,叶粗硬,形似羽状,开着淡黄色的花朵,它的果实似大形浆果,呈圆形,果皮有白绿色的蛇斑,这形状分明就是她儿童时经常吃的西瓜。可西瓜怎么会长在树上呢?在猝不及防的惊疑之下,宋佳佳以横剑之状以防不测,结果响出了动静。按照常理这点轻微的响动是不会惊动凡俗的,无奈那人就在树上,仅仅隔着两个西瓜,她这一好奇侧面,就看到树上还有一个人,拔剑已半露。

少女张嘴就要大叫,宋佳佳遁身比她出声还快,瞬间就出手将其制住,飘下的树叶被隔空一掌粉碎。

看着仰躺在树干上少女惊恐的目光,宋佳佳轻声说道:“不要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少女显然不信宋佳佳这般说法,一个陌生人忽然出现以一个神异的手法使得她丧失了动作的能力,她虽然不能动作,但眼神里的惊恐显然在加深。

宋佳佳正要再说,林中忽然摔出一个人来,这人蓬头弊衣,骨瘦如柴,但在他卧地摔倒的一面之间,宋佳佳还是把他认了出来。

这人是——穆!

翻身落在身旁,宋佳佳伸手一扶她就怀疑自己错了,这人身上有修为,他可能不是穆。尽管如此,她还是扶着这个和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靠在树上替他检查伤势。当宋佳佳聚精会神的替这个“穆”检查伤势的时候,一只手臂忽然从斜刺里扬起,重重抓向宋佳佳的手臂,不料这一抓抓了个空,随即手臂重重垂下,再也抬不起来。

宋佳佳已经知晓在巫地应当避免与人接触,她刚刚扶起这个“穆”时,一直在手心用真气牢牢吸住顺手采来的树叶。在发现这人有修为时,更是小心谨慎,谨防灾殃起于不能明察之处。

“你很不错,比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人开口很虚弱,连眼睛也没有张开。

宋佳佳就站在三步之外注视着这人的一举一动,听这人话中的意思他们先前见过,难道真是穆吗?

“你是谁?”宋佳佳说。

“我是介”

介?不可能!介的身形比巴别和林哲还要高大,这人却比穆还要瘦弱,怎么可能是介?然而巫就是能把不可能变为可能,他的确是介。

“我真的是介,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你原先见到的我,是施展了化熊之术后的我。”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那天在穆的坟前,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我们说了什么你应该还记得。”

“如果介死了,你能用关亡术招来介的灵魂答问,自然也能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宋佳佳理所当然地说道。

“咳咳咳,我还没有死,但你要再是不相信我,我就真的要死了。”

“所以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就是介!”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到巫地”

宋佳佳闻言震惊,旋即格外正视面前这个巫,无论他知不知道,当他企图用这个话题打开信任的缺口时,就显得其绝对不同寻常。

“那天你用剑鞘抵住了我的喉咙,抵了好一会儿,就在那个时候我对着你那柄剑用了神占,你之所以来到巫地和这柄剑的来历有着很大的关系。”

“说来听听”

“来不及了,他已经来了。”

介紧闭休憩的双眼旋即睁开,天空顿时雷声隆隆,闪电劈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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