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夏大陆北方,大小柏岭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好像两条巨龙直插向大陆腹地。双岭交汇于望雪峰后,分别向东向西绵延数千里,将北方雪原与大陆割裂开来。
依据古书 记截,潜龙纪发生过大地震,小柏岭与猛岭、犸岭相接,经过上千年的时间,形成了西起大恶谷南峡,东至幽蓟境内望雪峰,方圆数千里的崎岖山谷,被称为“横断山谷”,好像耄耋老人弓起的背。
灭龙纪末期,鹰族的一支部落由卓英率领,联合银河两岸土著部落,赶走了威、武两国,创建了银夏帝国。
执政后期,卓英身边少了贤德的名臣,以至于沉迷于仙道,希望能够长生不老永享安乐。
那时,鹰族贵族大臣阙扬擅长阿臾奉迎,与姻亲廊中后裔嫪瑞联手。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控制帝国权力,嫪瑞以替定皇寻仙求药为名,建造了不少海船,派吴宏到翰海大仙岛求问仙人。
大仙岛在翰海东北方。传说,大仙岛有三个岛民利用灵草,采集了岛上露水,制成了三粒丹药,助九头凤鸟恢复法力重返篷冲列岛,将恶兽杀死为民除害。九头凤鸟为了感谢,调教三人炼丹、修身、养性,使他们终成仙人。
吴宏是廊中比国人吴福的后裔。
吴福在亚夏大陆谈不上名气极大,但在篷冲列岛却很有影响力,于神龙纪末期远赴列岛,帮助篷冲列岛发展农耕等各种技术,使列岛摆脱蛮荒进入到部落时代。吴福被篷冲列岛土著称为圣祖,也是炼丹者心中的先师。
不过,吴宏离开亚夏大陆后,船队却不幸遇到了风浪,至于其漂泊去了哪里,再也无人知晓了。
经历此事后,定皇心性略有变化,不再执迷于寻仙,而是考虑自己的身后事。
卓英的长子叫做卓尔,幼子叫做卓竹,都是贪杯好色之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卓英扶持昭阳执政隗谏,作为自己的继承者。隗谏并非鹰族后裔,继位谏皇之后,依靠嫪瑞为首的廊中贵族支持。
正因如此,鹰族不断与各族融合,地位越来越低,客观上促成了以语言、习俗和信仰为共同标准的亚夏族。
当然,小柏岭仍有鹰族原始部落存在,只是帝国不想与其瓜葛,便对外宣称小柏岭雪域为神秘可怖之地,有意隔断百姓随意翻跃进入雪域。
广袤的横断山谷里,大大小小有数百座山峰,许多都没有名字,更谈不上有什么名气了。由于山谷险峻难行,帝国放松管辖,以至于元世纪中期后,不少惹了事的各国犯人,隐藏在山谷中以打猎为生。
慢慢地,这些人形成许多匪群,溜出山坳,打劫帝国域内的村落。
为了对抗匪群,横断山谷南方的村落联合起来,利用树桩建成树墙,居然变成了一道防御屏嶂。同时,这些村庄还建立了互助同盟,发现匪人来袭就升烟通报,组织乡勇相互支援。
襄帝在位末期,亚夏大陆陷入混乱,更无人顾及横断山谷,匪帮因此更加猖狂。扶圭作为耀津城主,多次组织部下入山,由乡勇配合扫荡匪帮,结果总是无功而返。
匪帮难找、难剿,犹如守军和百姓们的梦魇。耀津域内的母亲,哄骗幼小的孩子睡觉,都以匪人化身“幽灵”绑架,作为恐吓的话。正因如此,横断山谷被称为幽灵山谷。
“幽灵山谷”,万籁俱寂,寒风刺骨,飞雪迷离。
月光透过树梢洒落,透着一阵阵寒意。甘捷站在夜空之下,望着飞雪不断地飘落,覆盖在掩映于树丛、山岩间的百余座军帐顶上。黑夜之中的森林,像无数面幽暗城墙,从各个角度俯压下来,把谷间洼地紧紧地包裹住。
大山连接着大山,高峰紧挨着高峰。
甘捷休息的大帐,背靠一棵粗壮的橡树,巨大的树冠形似一顶铜盔,稳稳地阻挡住黑暗的苍穹,还有飘飘撒撒飞扬而下的雪花。
黄金战团屯驻于山谷之间,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正在逃避猎人的追逐与捕杀,舔舐自己的伤口。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甘捷调派人手,在可能通向山外的坳口,派出守夜的卫兵放哨。
近处,不少黄金战团骑兵背靠在一起,正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异国他乡漂泊的日子,真是令人难以忍受,更别提要担惊受怕,防备灰蛇战团的突然袭击。甘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甘将军,你还没睡吗?”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来。
甘捷回转头,看到黎落踏着积雪,从不远处走过来。黎落是金亭文昌河文昌镇的贵族,加入黄金战团极早,立有战功,后被提拔为飞虎营副将。
然而,甘捷没有想到的是,黄金战团驻扎在银河北岸时,黎落竟然行刺缇纣。幸好芈雄早有准备,将黎落与冯戈捉住。缇纣一反常态,表现得极为大度与坦荡,没有处死两人,甚至好言安慰。正因如此,黎落感激涕零,发誓再不背叛金亭。
“黎落也没有睡啊!”甘捷说道。
“黄金战团处境艰难,黎落睡不着啊!”
黎落一边说,一边走向甘捷。他的战靴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一只野狼在啃咬骨头。不一会儿,黎落来到了甘捷的身边。
“是啊!自从灰蛇战团不告而别,黄金战团的危机就来了,甚至可能是黄金战团的灭顶之灾。”甘捷幽幽地说道。
“灰蛇战团打不过黄金战团。”
“我不能赌。万一灰蛇战团联合沿途封城,设下圈套,孤军深入帝国的黄金战团岂非危机重重?”
“甘将军说得是。黄金战团若想自保,一定要躲避灰蛇战团,毕竟西伯死了,郗戟等人报仇心切。”
“黎落将军,你觉得射杀西伯的人是谁?”甘捷声音低沉地问道。
“甘将军怀疑我?黎落被大王宽恕,一直想着如何报效,怎么可能私自做主射杀周彰呢?”黎落有点激动地说道。
“黎落不要误会,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黎落过于敏感了。既然甘将军问我,我觉得有几股势力,可能想置周彰于死地。”
“哦?你说说看。”
“郎玄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郎玄与雷霆往来密切,曾多次借助帝国的军力,打压雷霆的重要对手,尤其视金亭王国为眼中钉。”
“说下去。”甘捷沉思道。
“郎玄未当上军部大臣之前,老金亭王曾向昭皇推荐高淼。高淼指挥过对会、淝等国的战争,从未尝过败绩。先王向昭皇许诺,如果选择高淼,将赠送帝国精锐大量铜古盔甲。”
“可惜,昭皇还是选择郎玄,拒绝了先王的建议。”
“不过,郎玄一直耿耿于怀,对金亭报有强烈敌意,尤其是将黄金战团视为眼中钉。”
“是啊!”甘捷回忆往昔,不由得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郎玄对周彰也敌意十足,不希望他继承血王座,而是一直大力推荐项公登上血王座。”
“可惜,项公不贪恋权力,觊觎血王座,而是一心修习梵法。”
“那么,除掉西伯,迫使项公就范,便是郎玄的必然选择。何况,如此一来,他还能挑拨黄金战团与灰蛇战团交战。”
“的确有一定道理。你认为谁会是郎玄所派呢?”
“周狡的可能性最大。”
“抛除军部,你觉得还有谁想杀死周彰?”
“郗戟。”
“哦?为什么?郗戟不是西伯的心腹吗?”甘捷颇感意外。
“据说,郗戟与西京贵族走动频繁,试图成为西京权贵的领军人物。周彰坐镇西京多年,鲜少与当地权贵交流,这股势力需要找一个听话的人。”
“你的意思是,郗戟想要独霸西京五镇?”
“至少有这种可能性。甘将军应该知道,水渠镇有人里应外合,曾对周彰进行刺杀。”
“如此看来,郗戟的嫌疑倒是不小。”甘捷听罢,点了点头。
“第三股想除掉西伯的势力,自然是野心勃勃的亚夏堂。周彰不是一个受人摆布的人,如果他坐上血王座,亚夏堂难免要受到压制。”
“亚夏堂的目的就是搅乱局势,在错综复杂的形势中浑水摸鱼。”
“没错。更为关键的是,亚夏堂的势力渗透极深,若要对付周彰,很难被人抓住把柄。”
“也就是说,假如黄金战团有人被买通,极有可能听命亚夏堂,对西伯暗下毒手。”
“有这种可能。”黎落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甘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