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振动了两下后，迷迷糊糊的周婷婷翻了身，从暖和的被窝里露出光秃秃的手，沿着床铺摸索着去找手机。
周婷婷半眯着眼，是小姑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小姑响亮爽朗的声音，“婷婷，今天过来给我煮饭哦。”
周婷婷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三十八，她软塌塌地问，“你们今天不去吃席吗？小姑。”
周婷婷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这几天楼下一直在放哀乐，虽然她并没有出门，但她知道，是有人去世了。而小姑家住在上一条街道，按照往常，他们应该是会参加这里的白事的。
小姑说，“今天晚上才去，中午在家吃。”小姑那头又继续说，“快来哦！来给我煮饭。”
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起了很久，吸收了早晨灵气的活泼的姑姑。
周婷婷眼角微微勾笑，软绵绵地回答，“好，小姑。”
小姑挂断了电话，周婷婷关了手机随手放在床边。
她翻了个身平躺，身子蜷缩久了有些累，她懒洋洋地闭上眼，半清醒的意识在告诉她，“不许睡过去。”
另一个意识妥协了，说，“好，好好，我不睡，就闭一闭眼。”
闭了几十秒的眼睛后，周婷婷奋力地睁开眼，她还是担心自己睡过去。她侧身去拿手机，播放了一首昨晚循环播放的音乐，正播到情绪高潮的部分。
听到音乐，她沉睡的脑子渐渐清醒，思绪又从清醒变到低落，她担心这样的情绪泛滥下去不受控制，于是立马不顾被子外的寒冷，伸手切了下一首……
下一首刚播到一半，她感觉已经躺了几个春秋，于是嘤咛两声后还是攒了一股劲撑着起了床，戴上床头柜的黑色相框眼镜，裹上行李箱上那件睡袍往外去。
房间的门她总是会在睡觉时把反锁旋钮扭到最底端，旋钮传来的一声“叮叮”带给她呼吸顺畅的安心，第二日起床时，反锁旋钮的一声“叮叮”又带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轻微活力。
随着这声房门的“叮叮”，新的一天正式开启了。
她穿着睡袍往客厅去，客厅内光线昏暗，这里的窗帘比她房间的窗帘厚一些，隔光效果也更好，她微微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一下筋骨，拉开客厅两侧的窗帘，一下子光线就布满了整个客厅。阳台、客厅以及连着的餐桌贯通，全都变得亮堂起来。
她心里的空间也变得敞亮了。
她看了一眼阳台的衣物，被单、被套、衣服、裤子、毛巾、袜子全都挂上了，把那么大一个阳台挂得满满当当。这是她小考完后回来洗的，挂了三四天，应当都干了。
她一手裹着睡袍，一手拿着晾衣杆，看着这满当的衣服，一时不知从何收起。
尽管她紧紧裹了裹，但小腿还是光秃秃漏在了外面，有些微凉。凉意促使她飞快想了想，还是先收今天穿的吧。
她仰着头看着这一堆衣服，先收了一件挂在最旁侧的短袖，再收了一件奶白毛衣、一条宽松的牛仔裤，随后又收了一双白色带花短袜，她放下晾衣杆，抱起沙发上收下来的一堆衣服，紧赶着往屋里去。
十来步的距离，她抱着衣服重新关上房门，反锁到底，随后褪去睡袍穿上刚收的冰冰凉凉的衣服，此时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
她来到卫生间麻利地洗了脸，有条不紊地擦了脸霜、抹了唇膏，在客厅沙发上拿起阿姐的旧外套，不紧不慢地穿上，她伸手摸了摸衣兜后，往兜里新放了一支唇膏。想起昨晚玩手机玩到很晚，看了一眼手机电量，果然，只百分之二十五，她又收起插在插线板的充电线塞进衣兜，扫了一眼屋子，没什么带的了，随即三五步走到屋门口，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出了门。
她在门口确认一遍手机、钥匙、充电线都带好后，利落地反锁了门，沿着楼道不紧不慢地往下走。
下到七楼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整。
小姑家在上面一条街道，从她家到小姑家大约七八分钟的路程。
若是十二点吃饭的话，这会儿过去不免太晚了些。
可是周婷婷仍旧没有丝毫加快脚步的意思，从容地一步步走去。
七八分钟后，她出现在小姑家门前。
那个时候，小姑正悠闲地在门口与来往的熟人交谈，她喊了一声“小姑”后，如同进自家一样大摇大摆往小姑家里去。
在搬进沿河的家前，她在小姑家住了近十年，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在这里也如同自家般自在。
她刚进入屋门就有名叫“大聪明”的一条大黑狗凑上前来蹭着她的裤子，在她跟前黏糊，她也就势蹲下去抚摸它的后脖颈，摸摸它可爱的脑袋，双手捧着它的脑袋与它说话。
“大聪明！好久不见啦！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听话？有没有想我？”
上次见面是在十多天前她去小考之前。
她爱抚地轻轻摇晃“大聪明”的脑袋，与它湿漉漉的鼻子凑得很近。
“大聪明”在她跟前兴奋地摇着尾巴，躺在地上翻滚着身体，露出它白绒毛的胸膛，它的四肢左摇右摆，甚是惹人喜爱。
这个时候，奶奶走了过来，说着，“周婷婷，你考试考完了吗？”
周婷婷站起身来点着头说，“是的，奶奶，已经考完了。”
奶奶笑吟吟地问，“感觉考得怎么样？”
周婷婷也笑开花，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说着，“反正就考完了，慢慢等成绩吧。”
奶奶道，“这次肯定考得好！考得上！”
周婷婷扶着奶奶往里面去，她一面问，“奶奶，你这些时间怎么样？还在咳嗽吗？”
奶奶说，“没有了，我前两天去山坡上找了草药，拿来熬了之后喝了三四天，现在一点都不咳了。”
“那就好，你平时少去干重活，要不然流了汗又要咳嗽了。”周婷婷叮咛着。
家里的电视还开着，里面放映着奶奶喜欢看的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刚完了一集，如今正播放下一集，奶奶笑眯眯地说，“我的电视来了。”
周婷婷扶着奶奶坐在椅子上，笑盈盈看着奶奶开心的笑容，她说，“那你慢慢看，奶奶。”
周婷婷提了提奶奶前面桌子上的粉色保温杯，已经空了，她拿着水杯去厨房倒好了开水，又兑了小半的凉开水，之后拧好盖子放回奶奶面前。
拧的时候她小心留了一点力，刚好拧紧，但又不至于太紧，奶奶力气小，不容易拧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