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与芍药回到吴府,得知蒼葭在书房看书,她们也去到书房,只看见一位看书看得入迷的女子,想来她就是了。
蒼葭此时正深深被兵法书上的计策所吸引,她的眼睛熠熠生辉,光彩夺目,身姿昂然挺立,在竹简上仔细标注,这一眼竟让一向目中无人高傲自满的解忧有了嫉妒之心。
解忧倨傲自大走进去,一副不屑的模样。
蒼葭并未听见脚步声,芍药装腔作势,喉咙发出浑浊的嗯哼声。
她们打断了葭的沉迷,葭抬头,吴府来去自如,无人通报,想来就是那位只在婚仪上见过盖着红纱的公主了。
她不慌不忙起身,端正行礼,“公主。”
解忧一个眼神,芍药就清楚她想做什么,“大胆,公主面前,如此失礼。”
葭察觉出来者不善,不急不躁依着大礼,跪下,双手伏地,头埋在手上,以示俯首。
“叩见解忧公主。”
等了好一会儿,解忧迟迟不让她起身,葭只能维持那样艰难的动作。
解忧悠悠走向她伏案的书桌,嫌弃地捻起指尖翻看,她尖酸道,“你还懂兵法啊。”
葭装作没有听见,她在等解忧再问,果然,解忧沉不住气,葭装作失神的样子,顺势抬起头结结巴巴回答,“啊……哦……回公主,蒼葭只是觉得好玩,随意翻翻。”
解忧不屑,“谅你也不懂,一介妇人还假模假样作批注。”
葭不知她今日突然前来是为何意,毕竟自她嫁入吴府一月有余,从未踏足一丈居。
葭屏气凝神不语,解忧转遍书房,慢悠悠地,像逛铺子,“这书房就是吴言沉特意为你做的啊?
葭不语。
解忧道:今日就是来告诉你,离吴言沉远一点。
葭似乎猜到了什么,也为她的直白震惊,她心中却突然有些不服,“公主说笑了,沉是我的夫君。”
她喊得这样亲昵,解忧不快,三两句就让她恼怒,“谁跟你说笑,敬酒还是罚酒,你喝哪杯?”
葭眼中有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怒火,声音还是似水般温柔,“蒼葭更爱喝白水。”
“今日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葭不卑不亢,“沉快回来了,蒼葭还得为夫君备膳,告辞。”
葭起身忍着腿疼端正地离开,身后有解忧大喊站住,白蒼葭,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咱们来日方长!
芍药顺着解忧的气,“公主,别跟乡野妇人一般见识,她一个庶出,能有什么能耐,还不都是你的。”
解忧嗤一声,“呵,有意思,现在倒是好玩了。”
“芍药,去给我查她,查她的死穴!”
春泽轩的吴矰弋正坐在桌子前举着茶杯,小厮来禀告,“少爷,今日六少爷去了地下城,他与公主不知怎么,就被地下城内的人追着跑,他们两个如今已经逃出来了。不过,他们好像……甚是亲密。”
“我知道了。”
“杜蘅还没有下落吗?”
“还没有。”
“好。”
吴矰弋并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不过,他认为,吴言沉在故意接近公主,他转着手上的茶杯,笑道,“六弟啊,六弟,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葭回到房间后,一个劲地喝茶壶中的凉茶,左思量右思量,自己今日怎会这般冲动。
从前的她从来不愿硬碰,向来是石头在哪儿,她就绕过,浮萍在哪儿,她就坐上去随波逐流。
“小姐,这是凉的!”松节进入房间拖走她手中的杯子,“你不是在公子特意为你备的小书房看书嘛,怎么回来了?”
葭揉揉脑袋,松节见她神经紧绷,双手按上去,为她疏通。
“小姐,今日你怎么不绣了?还差最后一点了。”
松节收拾完进入屋内,葭正靠在窗边发呆中。
自葡萄园回来后,往常晚膳后,葭都会拿起刺绣绣香囊,她想着,他要日日出入那些地方,若有香薰让他舒服一点也是好的,于是她就拿起那三脚猫功夫绣起来,松节代绣也不情愿,非要亲自动手。
今日公主所言句句萦绕于心,松节提醒下,葭起身去拿起绣布后,继续靠在窗头,她盯着这个快要完工的香囊,一时不知如何办。
松节见她今日有些奇怪,问她如何她也不说,只是安慰松节没事,她让松节早些休息,今日没什么事。
等松节走后,她一人呆靠窗头几个时辰,手中轻抓着未绣完的香囊不松手。
晚间,沉照常睡在地板上,葭今日睡不着,她辗转难眠,翻来覆去,沉听见她的动静问,“怎么了,今日睡不着?”
葭思索,要不要直接问他?不行,万一他们两个已经……那关自己什么事呢?……可能原本就是他刻意勾搭的……
沉见葭迟迟未答,他转移话题,“小书房可还喜欢?里边的书很多,若有想看却没有的,尽管跟我说。”
葭答:很好,我很喜欢,让你费心了。
沉察觉到她今日的刻意疏离,他问,“今日看了什么书?或许我们可以探讨一二。”
葭像是被奇怪的思绪拉走,阴阳怪气地同他生闷气。
“不过随便翻翻,我一介妇人,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沉不明所以,不过她能与自己生气,这是头一次,好像也说明她有些在意自己了,他竟突然咧起嘴角。
“那请你一介妇人与我一介草莽探讨一二,可好?”
葭竟然被逗笑,她习惯了他的陪伴,他的贴心,他的关切。
葭抿笑,转过身去,用被子盖过头顶,“一介妇人今日当真是困倦了,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两人隔着帷幔烛火,安然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吴言沉就起身去问红袖,“昨日少夫人与谁接触过?”
红袖:回公子,昨日并无什么特别,少夫人自您出去以后一直在小书房内,直到晚膳方才出来。
沉:可有何人进出过一丈居?
红袖:晚膳十分,我模糊听到两声吵嚷,像是公主的声音,不过很快就没了,我离得远,不确定。
沉: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