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先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件是去学校对面的药店去查找买药的人,第二件是去出事情的那个宿舍继续寻找相关线索。”张海羽把昨天的资料整理好,看向我们。
“好。”陈余井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认同,然后道:“不着急,先吃早饭,我来点外卖。”
他把手机传过来,让我们各自下了单以后,他嗖地一下从最后的张无与手里,把手机抽了回去,然后道:“记得把钱转我。”
等外卖的时间无事可做,四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各自翻着手机屏幕。
偶然间抬了一下头,看见墙上贴着的很大的一串英文“Everything is possible——EIP”。不自觉地读了出来。
“怎么了?”陈余井问。
“原来EIP是这个意思啊。”我笑了笑,“我当是啥呢?”
“能是啥啊?”陈余井摆了摆手,接着又瞟了一样手机,突然故作紧张地拍了下大腿,“哎呀!感觉有点来不及了,今天要早点出发。”
“这怎么就来不及了。”我看了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才刚过七点。
“今天早八,要听课。”陈余井笑说,“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在查案呀,得装一下学生。”
“那也没有来不及吧?还有半个多小时呢。”我觉得他实在是一惊一乍。“这案子见不得人啊?”
“本来就见不得人。这些案子都是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接来交给我们的,只有我们知道。这都已经在学校里潜伏了半个多月了,做戏就要做全套才不引人注目。更何况,我们每次进学校都很引人注目,老有小姐姐来堵我们。”他越说越激动,语气也在不停加快。
“什么小姐姐啊?”我问。
“小姐姐都去堵羽哥。”陈余井叫着电话响了,话锋一转,“外卖到了,我去拿。”
我瞥了眼张海羽,张无与狡猾地笑了笑:“不碍事啊,羽哥身边要是突然有了我们大姐头,哪个小姐姐过来堵?”
我绷不住了,觉得这两人一唱一和又要说一些难接的话题,便赶紧说:“打住,聊天就聊天,不要cue到我。”
“进校门的时候你就离羽哥站近一点。”张无与向张海羽挑了挑眉,后者似乎又开始因为这两个人不耐烦了,偏过头不想理会任何事。
我也没再说什么,看见早饭自己过来了,马上用手接好。陈余井一边挤辣椒酱一边又开始八卦起来:“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帅哥?”
“啊——”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问题就算是在家里也有人问过我,每次都被我敷衍过去,毕竟我没有这个闲心。“没有喜欢的。”
话又被我聊死,陈余井愣了半天不接话,我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总得有个喜欢的款吧,不然你是要出家吗?”
“我不想谈恋爱就是要出家吗?”
老井笑了笑:“昨天看见你就穿得跟个道士一样,今天换了身衣服还是看着像道士,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出家了。”
我穿得像个道士?不过他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黑衬衫阔腿裤,脖子里不挂无事牌就挂铜钱,手里还绕了三圈念珠。但我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无趣,便也不想和他争辩什么,只说:“哦。”
“但是姐这个气质嘛,一看就知道了。”陈余井和说书一样边夸边道,“就清心寡欲的。”
对着这个人不想说话,我又白了一眼,闷头乱翻手机,突然一只手搭在我背后,我回过头,发现是张海羽。
“你生气了吗?”他问。
“没有。”我看着他,说道,“我是懂了,你为啥话这么少,原来是和这俩人在一起真的不知道能说啥。”
说到这里,他突然像憋住了笑一般,只有眼里露出两点笑意,然后凑到我耳边说:“那不用在意他们。”
吃完早饭上了车,离上课依旧还有二十几分钟,过去学校最多只要十分钟。我到车上又睡着了。后来张海羽叫醒了我,睁开眼已经到了校门口。坐起来才发现身上盖着他的衣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车了,我赶紧拿着他的外套也下去,到他跟前把衣服给他。眼前却看不见另外两个人,转过身才发现两个活宝在车子后面窃窃私语的,见我瞪过去,他们马上闭嘴过来了。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别的,进校门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张海羽带着我手腕把我拉到他身后。很快到了教室,他们三带我到了他们平时坐的位置。我把包放下,本打算塞进课桌,又看见桌子下面堆满了各种饮料面包还有纸条什么的。我一个个拿出来看,都是给张海羽的,有的还没有留名字。我目光扫过另外三个人,他们都是一种习以为常的表情。陈余井已经过来清点,挑出来一小部分说:“这部分没名字,其他的哥们去帮你还了。”说完就和张无与出了门。
“你这……怎么会有这么旺的桃花?”我看着张海羽,他依旧不说话,把剩下的那些推到我面前,看也不多看一眼。
“你不会给我吧?”我问。
他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
“我可不敢拿,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可以帮你在校园墙上挂个失物招领。”
“都行。”
桌上还剩了三个面包三瓶牛奶,我撸起来往课桌里一塞,也不去管了。这时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美女,长发及腰身材高挑,手里好像拿着一个饭盒。她见我看过去,用手指了指张海羽,我一愣,拍了拍羽哥:“那个女生是不是找你?”
再看美女的时候她对我比了个心,远远地凹了个唇形说:“谢谢。”
我上大学的时候怎么就没碰到过这种事情呢……
我趴在桌上看着门口的那一个帅哥和一个美女,张海羽手一直插在口袋里,都不曾拿出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后来好像美女有些不愉快了,冲进教室把饭盒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接着张海羽就回来了。
“你和她说什么了?她怎么好像生气了?”我看着那个女生就这么走了,倒也只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随口一问。
张海羽皱起眉,还是沉默。
“干嘛不说话?”我伸手戳了戳他手臂,他转过头看向我。见他有反应,我才问,“她叫什么名字啊?”
“杨琛。”
“嗷……”知道了她的名字,又感觉自己怪无聊的,所以闭了嘴。
这时二货和麻瓜已经回来了,二货举着手机冲进门就喊:“羽哥,你和姐上校园墙了!”
“怎么个事?”我从座位上冲出来抢陈余井的手机,上面写的是,“张海羽好像有对象,大家以后不要再天天捞他了。”
下面还附带了一张配图,不过不太清楚,只有一个黑色的和一另一个黑色的影子。往下翻还有评论,“他不可能找对象的吧……”“我打听过了,那个女的叫张海印,肯定只是哥哥的妹妹,大家别误会。”“这是什么?白月光回国的戏码吗?”“这女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白月光气质啊。”“张海羽的女朋友不应该陈余井吗?”“放屁,陈余井和张无与才是真爱。”……
我看完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人,只能说:“这个世界是没几个正常人了吗?还是说已经闲出屁了天天在围观这么无聊的事情,太荒谬了。”
“什么啊,每次都乱七八糟的……”陈余井夺回他的手机,眼睛瞪大了看,猛地敲屏幕回复,“能不能少叭叭一点啊。”
我回过头看张海羽在干什么,谁知那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干,就盯着桌子发呆。
张无与捧着手机抬头看了看我们:“有人给我发私信问,羽哥有没有找对象。我回什么?”
陈余井见我们不说话,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笑了笑:“你回‘快了吧,谁知道他怎么想’。”
“你俩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实在忍不住了,才发问:“你们是怎么做到在学校这么出名的?”
老井迷离地晃着头道:“不知道啊,我们刚来这里没几天,就老有人去墙上捞我们,羽哥被捞的最多,后来就谁都认识了。”
张海羽总算是彻底烦了,一声干咳打破了我们毫无营养的闲聊:“还是别忘了今天的事情。”
“对呢,还有事呢。”我回到状态,看见这节课的任课老师拿着包进来,打开了投影仪,ppt上面写着“传播学理论”。看见那五个字,我都快枯萎了。“我可不想上课,现在不走等下就不好溜了。”
“那现在就走吧。”张海羽拿出资料袋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我们四人先去了女生宿舍。这个时候宿舍里已经没有人了。向宿管出示证件后就进去了。到三号楼一下子爬楼梯爬到了五楼,宿舍3501,就是这。门关着,旁边相邻的四间宿舍的人都被要求换走了,周围有些冷清,没有人气。
张海羽开门直接进去了,我站在他身后观望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异样才松了口气。这里除了尸体被移走了,其他物品都没有再动过,我先去看三个人桌子上摆放的物件,终于在其中一个人的桌子上找到了那药,是瓶装的。我把那瓶药放进了密封袋里带走,另外在地上大滩的血迹旁边找到了一把水果刀,一只钢笔,还有一条比较长的丝巾,他们把水果刀和钢笔分别装袋,我拿起丝巾研究了一下,上面有很多褶皱都往同一方向排列,并且展开时,上面的丝线已经分布不均,有的地方居然被延展开来了。
“看来没错了。”张海羽从资料袋里面拿出之前那三张照片,指着其中一张说,“这张上面,尸体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应该是这条丝巾。”
我比对着上面的褶皱,按着褶皱把丝巾折起来,确实折成了一条结实的绳子。手一松,丝巾又散开了,变回皱皱巴巴的样子。
“我怎么觉得……”陈余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在把人勒死的时候,有一半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不然怎么能想到用什么来杀人?”
转过身又看见了墙边一面破碎的镜子,地上镜子的碎片中躺着一只保温杯,杯子看起来还是很新的,只是上面有不少划痕,明显是碎玻璃划出来的。一定是用杯子砸了镜子。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一开始是有人想用杯子砸人,后来砸偏扔到了镜子?
但这个力道并不像扔到的,并且看镜子碎裂的程度,上面一大半已经掉在了地上,感觉正是冲着镜子砸的。
碎裂的镜子反射出无数虚像,我愈加困惑,最终却慢慢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镜子里有什么东西?我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张海羽却罗列出了几个至今还是无法回答的问题。一、如果之前的猜测成立,她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二、镜子为什么会被砸碎?三、她们接到的电话到底讲了什么?
我摇摇头,表示确实没有头绪。
不过药店还没去。
我们又拍了更多照片才离开,马上去了药店。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老阿姨,张海羽把发票取出来放在柜子上:“这张发票是你们这里的吗?”
老阿姨见状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是的。”
“那你记得这个药开给什么人了吗?”张海羽问。
老阿姨脸色开始有些紧张:“你们是干什么的?”
陈余井在后面笑嘻嘻地搓着手,拿出一张EIP老板的名片,上面的名字是宋文轩:“我们私家侦探,告诉我们嘛姐姐~”
老阿姨被老井哄得似笑非笑,说:“小伙子,你看这个发票的时间,那天我不在,是新来的一个值班的。”
“他还会来吗?”我赶紧问。
“下午就过来换班。”阿姨翻出了电话本,“你们可以记一下,我留了电话的。”
我用手机备忘录记了下来,阿姨看着我们又问:“你们要查什么?”
“有个学生在你们这里买了异戊巴比妥片,她们一个宿舍都出事了。”张海羽望着周围的货架,似乎在找什么。
老阿姨有些吃惊:“啊?这是处方药呀,我们店里是要登记的,我怎么没看见?”她说着,拉开柜子找登记本,登记本上却没有找到那一条内容。
“算了。”张海羽收起发票,直接出去了。陈余井忙对阿姨说了声:“感谢。”拉着我们一起出去。
我们没有回学校,而是上了车。我系好安全带问:“现在怎么办?”
“陈余井,让楚歌在EIP等我们,需要他帮一点忙。”张海羽发动了车子,车子开到马路上他才说,“我怀疑那瓶药有问题。”
“那还要不要找药店那个人?”我想,既然药有问题,那人也一定有问题。
“要。”张海羽把车拐进巷子,“说不定还得亲自去抓。”
回到EIP,楚歌在大厅等我们。他是个圆寸帅哥,眼角有一颗痣,穿着背带裤,样子比陈余井更像个流氓。陈余井介绍他,说是药剂学专业的。我和他打过招呼,握了下手,就把那瓶药拿出来给他了。
“你们先等一下吧,我需要点时间。”楚歌拿着药就去了化验室。我们待在外面,我扫视了一下EIP的楼层结构图,想起自己来了之后还没有了解一下这座楼的结构。张海羽带着我转了一圈。一楼大厅有前台,前台旁边的过道进去是接待室,接待室旁边是小型会议室;二楼有个大的会议室,其他就是档案室、化验室、休息室之类的;三楼和四楼都是房间,三楼还带有厨房;五楼是个空中花园,上去会看见一条长廊,两边都是玻璃,隔着玻璃是一座园林,在长廊尽头可以进到园林里面,园林是露天的,但四周依然被玻璃包围起来了,再回到长廊里面有一个观光台,可以望见EIP紧靠着的一个湖泊。观光台本来是个餐厅,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旋转餐桌。
转悠半天,我直接宣布了五楼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不过,这里除了楚歌,还有谁吗?”我来了还没有见过其他人,才想起来便这么问。
张海羽望着那片湖:“这里除了我们,楚歌,蔡涵清,其他人都是宋文轩带来的,并不熟悉。但是还有一个人叫吴铭空,不太清楚她的来历。”
我听到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心惊肉跳:“吴铭空?我大概……认识吧。”
“怎么回事?”张海羽问道。
“不会吧,我和她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她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大二的时候她失踪了,我们断联,去找她也发现她搬家了。”我讲着,就翻出了我们曾经拍过的照片,“你看是不是她?”
“是她。”张海羽皱了皱眉,“你觉得蹊跷吗?”
“嗯。”
“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张海羽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没有几个人可以相信。”
前面我都认可,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却有些莫名迟疑。听起来,EIP这个地方倒是有些奇怪了。我突然感觉到,莫法让我来这里,除了查案一定是有别的什么事情。比如吴铭空,我曾经让族里帮我查过她的失踪,只是没有消息。她那人从初中到高中都一副天然无害的样子,我总叫她“小饼干”,她会在失踪后牵扯回这件事里,让我很难相信。
这时楚歌给张海羽发了消息,说是已经查好了。我们赶紧回到化验室找他。
“确实不简单啊,着瓶子里装的是麦 角酸二乙酰胺。”楚歌打开药瓶,倒出来两粒剩余的药片,“你看这是药片对吧,其实是糖块,你看这是糖块对吧,其实混合了麦 角酸二乙酰胺。”
“啥啥啥?麦麦……什么安?”陈余井挠着头发,“这什么东西?”
“是麦 角酸二乙酰胺,你叫它L S D就好,其实就是一种致幻药物。”楚歌把药放回去,“就这么说吧,这药挺烈的,你们可以自己上网查一下。”
“致幻?”张海羽拿起药瓶又看了看,“张无与,药店记到的电话你追踪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的位置。”
张无与应声打开了电脑,我也凑过去把备忘录上的号码给他看。
“诶,羽哥。”楚歌拍了拍张海羽的肩膀,“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悠着点,真的悠着点比较好。”
“知道了。”陈余井也走过去,“羽哥嘛,不用你提醒。”
“那行吧,有事再找我,我先走了。”楚歌出了化验室的门,就这么走了,也没交代更多。
看张无与还在追踪那个人,我也开始查那个L S D。百科上是这么说的:用药者确信他们正在经历着某种变幻莫测、无边无际的奇异体验。由于思维奔逸、各种稀奇古怪和富有想象力的念头都会出现,并且这些念头常常与死亡、转生和赋于灵魂新的肉体等相联系……在L S D作用期间可能出现侵犯行为,包括对他人的攻击和自残或自杀……
如此看来宿舍那三人自相残杀好像是有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