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云开山正骂老狼骂得起劲,一个后生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也不管其他人在场,对着花嫂就喊了起来。
“出去!”花嫂看也不看,一摆手,很没有好气地说道。
“是!”那个看上去很是精干的后生果真一低头,应了一声,退着走了出去。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讲。
“大侠,云爷,两位真是对不住!要不还是去后面歇息吧?您看……”花嫂轰走了急冲冲跑进来报信的后生,一转头,又满脸堆笑地冲老狼跟云开山说道。
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姑娘尸体。
说实话,除却云开山,今天的花嫂这运气也实在是不佳,两位不缺钱的主顾,刚从一个堆满尸体的房间里请到这边,谁能想到又有一具死尸自己跟着就走了进来。
幸好博学多才的白先生把厉鬼打发走了,要不然,想想都可怕。
即便如此,花嫂的麻烦当然还没有结束。
她本是一个生意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无非就是想着法子把别人钱囊里的那几个子弄到自己腰包里罢了。
没有人愿意跟钱过不去,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自个把钱从怀里掏出来塞进别人的怀里。
所以,对于花嫂这么一个精明过人的生意人来讲,就得想方设法把客人哄舒服哄开心了,客人——特别是客人中的男人,开心的时候,掏钱就会掏得格外豪爽格外大气。
本来今天花嫂的接待是无可挑剔的,也足以哄得云开山他们开心,奈何遍地的死尸,惹不起也躲不起,让客人在死尸的陪伴下饮酒作乐,无论怎么看,好像都开心不起来。
但又让能掏钱的客人频频挪地方,坐也坐不得安稳,显然也不是件足以让人感到开心的事了。
难怪连花嫂都感到为难了。
“开山兄,要不咱挪个地方,您看如何?”饶是云开山方才对着老狼杂七杂八一顿臭骂,毕竟是多少年的故交,老狼当然没有跟云开山斗气,等他骂得差不多了,还是很平静地冲云开山说到。
到底是老狼,一个江湖顶尖剑客,武功修为至此,自然不是个器量狭小之辈。
“走!走!现在就走!”反观云开山,好像心里还憋着十万丈高低的怒火一般,很是没好气地对老狼吼了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后面走。
这会他的脚步轻松地似乎要飞起来了。
云开山转过头走了两步,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姑娘尸体,突然浑身一个哆嗦,一咬牙,一把将两个面无血色的艳丽女子拉起来,瞪着眼睛看了又看,猛地将那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推 翻在座椅上,却把长得丰满那姑娘提小鸡一般拎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那女子尖叫着挣扎了两下,却如何挣得脱?举起两只小手装模作样在云开山后背上拍了两下,也就任由他夹着了。
花嫂看云开山只顾大踏步往里走,慌忙间理了理头发,也不好阻拦,几步赶到云开山前面,似乎迟疑了一下,站在暖房墙根,重重拍了两下手掌。
一面平淡无奇的土墙上,随着花嫂的击掌声,很是奇异地出现了一个洞口,云开山似乎吃了一惊,夹着女子回头望望,无意中又看见了地上的尸体,一跺脚又一咬牙,猫着腰钻了进去。
许是云开山身材实在太过高大魁梧,又许是这个很是隐秘的通道有些过于狭窄,云开山夹着女子只顾往里面乱钻,不妨撞到了手脚乱蹬的丰满女子,幽深的洞府内,不时传来几声女子的尖叫,那叫声又慢慢变成了娇喘声。
老狼站在后面,看着墙上出现的洞口,当然没有像云开山一般吃惊。
跟鬼子刘见面那会,这个洞口自然见过一会。
却说花嫂,不知何故,突然间像是有些不知所措一般,站在洞口踌躇半晌,眼睁睁看着云开山跌跌撞撞走进去,站也不是跟也不是,只见她一只白皙的小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把个一头秀发理了又理,好半天,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就要对着老狼做出那个还是显得优雅十足的动作。
“谁?”老狼看着洞口,突然,猛地转过头,脸色一沉,厉声问道。
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话音未落,也没见老狼怎么动了一下,暖房门框上吊着的那个分量十足的棉布门帘就那么突然间像是变轻了一般,旗帜似的高高飘了起来。趁此机会,一个箭步,只听得“唰”的一声,一道影子闪过,老狼瘦长的身子早站在了院子中间,望着空荡荡的院落,却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老狼一言不发,一只手悄悄按着剑柄,悄悄走了几步,脚步之轻捷,活似一头正在搜寻猎物的野狼。
院子里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只听见厅房里面闹哄哄的,好像聚集了不少人。
老狼当然没有进去,却几步走到那扇窗前,不经意间往里面一瞅,已然发现:好几个后生站在那间厅房里面,吱吱喳喳争论着个什么,那几具官家人的尸体依旧躺在地上,连位置都没有挪。
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再一看,所有躺着的尸首上,统统不见了左臂。
谁会对一个死人的胳膊产生兴趣?
老狼正寻思间,默默走了几步,来到到院落中间。忽然只觉得身后一暖,一股香气也跟着漫了过来。
不用问,就知道是花嫂跟着追了出来。
“大侠……”老狼回头一看,果然看见花嫂就站在那里,一脸疑惑地望着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无妨!”老狼说着,就要转过头往回走。
“啊!”一声尖叫,却是从暖房里面传出来的。
老狼心头一惊,脸上面色不变,脚下却是暗暗用了点力道,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又站到了那间暖房里面。
里面一切照旧。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狼正疑惑间,只见云开山跌跌撞撞从那个洞口又钻了出来,这么短的时间,云开山别的什么都没干,却先把衣服脱了个净光,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如今光溜溜站在老狼面前,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倒让老狼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云爷……”洞内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听那娇滴滴的模样,当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只是,娇媚之外,那声音似乎像是颤抖着从一个什么幽深阴暗的地方传出来一般,不觉让人感到一丝恐怖。
“云爷……”娇滴滴的声音越来越近,云开山壮硕的身子抖成了筛子,慌乱间瞅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犹豫片刻,一咬牙,缩着身子躲在了老狼身后的影子里。
“云爷……”话音未落,老狼看见那个方才被云开山夹在胳膊底下拖进洞府的丰满女子跟着走了出来。
跟云开山一样,那女子如今也是浑身赤裸、体无寸纱。
这两个家伙,这是要干什么?
老狼寻思着,回头又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的云开山。
谁知道这家伙本来看着像头饿狼一般、要将这个丰满白嫩珠圆玉润又浓妆艳抹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子拎到后面洞府给活剥了生吞了,没想到衣服一脱,却莫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看那煞白的脸色,真不知道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是——
老狼看着身后愈发抖得厉害的云开山,一脸不解地回过头,正寻思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想一下子撞上了那女子火一般炽烈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连老狼也都不觉浑身一震。
一个柔弱女子的眼中,竟然能射出这般刺眼的光?
突然,如同暗夜中的灯炬似的,在倏然而至的闪光之后,那双看上去也很秀美的眼睛,却猛地暗淡了下去。
老狼吃惊,略一回头,看看躲在他身后吓得快要断了气的云开山,转过头,又盯住了眼前的女子。
这女子本来就长得丰满,如今赤身裸体站在那里,身材愈发显得玲珑别致、肥嫩诱人,加上那张涂脂抹粉的脸蛋,虽略显俗气,却也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人间尤物。
只是,那张很容易引起男人某种欲 望的脸,定睛一看,似乎哪里又有些不大对劲。
老狼定了定神,仔细一看,借着门帘缝隙中钻进来的微弱的光,突然发现:那女子厚厚脂粉下的脸皮,莫名其妙变得苍白灰暗,上上下下全然没有半点血色。
而那双颇为秀美的眼睛,暗淡之余,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变成了两个黑魆魆的洞口,很是茫然地盯着前方,恰似两根早已熄灭的灯烛,再难发出半点有温度的光来。
隐约间,似乎还冒出一缕绿色的光泽。
这哪里还是张活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