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早上十点半，她又接到小姑的电话，说今天蒸粉蒸肉，让她过去吃午饭。
她本想说不去了，可是又转念想了想，成绩出来了，应当与他们说的，随即软绵绵地回答，“好，小姑。”
昨夜不曾熬夜，可是今日起床头竟疼得厉害，她往前想，原来是因为前夜熬了大夜。
前夜熬了大夜反而第二日精神好得很，第二日不讲理地把头疼放到了第三日。
尽管头疼得厉害，脑子嗡嗡嗡地转，周婷婷还是只花了二十五分钟就收拾好出了门。
来到小姑家时，小姑正在厨房忙活，她刚走到门口，就有“大聪明”来屋门口迎接她。
周婷婷蹲下身子，双手抚摸它的头，顺着它修长的身姿。
一直顺了五分钟的毛，周婷婷轻拍了拍“大聪明”的头，她来到厨房洗了手帮小姑的忙。
小姑正兴致勃勃地蒸上了肉，厨房内有奶奶在一旁烧火。
周婷婷喊了一声，“小姑、奶奶。”
“来了呀，婷婷。”
小姑一边用清洁帕子擦着柴火灶台一边喜笑盈盈地说，“只需要再蒸四十分钟就好了。”
周婷婷示之一笑，一边清洗撕好的白菜一边问，“今天怎么想起蒸粉蒸肉了？小姑。”
“之前你奶奶买了糯米粉，当时我们就说找时间蒸粉蒸肉，说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抽空来蒸上了。”
小姑一向喜欢研究各种美食，自己总是有时间就捣鼓好吃的，光听她高扬的语调就能知道她的开心。
这时候有姑父来厨房洗手，还有爷爷刚从外面回来，他伸着手在奶奶旁边烤火。
小姑与姑父说笑着，爷爷与奶奶也在互相“嫌弃”地拌着嘴。
周婷婷洗了两遍白菜，放置在竹器上晾水，爷爷奶奶停止了拌嘴，小姑与姑父也没再说话，周婷婷心里一紧，她吞咽地莫名而来的半口口水后，假装淡定地说，“爷爷，成绩出来了，我没考上。”
周婷婷最是担忧空气的安静，那一秒的安静在周婷婷心中足够长久，长久到似被树脂裹住的琥珀，千万年埋在黑暗里。
小姑最先打破这片安静，“没考上啊，没考上就没考上，还有小考嘛。”
周婷婷笑着叹了口气，“小考我也觉得考得不好，而且还失误了，所以没有必要等小考的成绩了。”
小姑宽心道，“别灰心嘛，再等等，万一呢！”小姑又认真道，“如果小考也没考上的话那就开年了去找工作。”
姑父道，“要找工作的话开年三四月份好找工作，你刚毕业，又年轻，很多公司都会招的。”
姑父此时转悠着出去了，奶奶则继续往柴火灶里加着干柴，爷爷此时稳重地说，“没考上就没考上，也不是什么大事，人生要经得起磨练。”
周婷婷点了点头。
爷爷继续问，“这次考了多少分？”
“一百二十七。”
“总分多少？”
“两百，全国最高考的一百四近一百五。”
爷爷思索片刻道，“这样看来你一百二十七不算低分，是因为什么没考上？”
周婷婷解释，“这种考试的话，每个岗位情况不同，与我一同报考这个岗位的人的分都很高，以我的分数排下来就进不了二试。”
“有没有可以调的呢？”
“调剂的我也看了，没有符合条件的岗位。”
“那你就还是按你读的专业去社会上找工作吧。”
“嗯嗯，我也准备的是这次没考上就出去找工作。”
爷爷最后对周婷婷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做人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做得了官掏得了粪。”
周婷婷低低“嗯”了一声，爷爷继续说，
“你爸也就那样的水平，他的思想达不到，没有责任心，什么都丢下不管不顾，你要自己拼出自己的路。人活在世上就是生存和生活，出了社会，什么都是自己闯荡出来的，凡事不要怕丢面子，工作上要胆大心细，处好人际关系。人这一生除了死就是活着了嘛，就这么简单的事。至于活得好不好，那就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周婷婷认真点了头，“好，爷爷，我知道了。”
粉蒸肉沿着锅缝冒出丝丝香味，小姑在一旁嗅了嗅道，“哇撒，好香！”
奶奶嘟囔爷爷过去一点，挤到她烧火了，于是爷爷迈着低缓的步伐出去了。
奶奶似想起什么，说，“周婷婷，那边有吃的，早上肯定睡懒觉没吃饭哈。”
周婷婷顺着奶奶指的方向看去，她刚进厨房就看见了，只是没有吃，这时候经奶奶提醒，倒确实饿了，于是去打开了袋子，取了两个糯叽叽的红薯果果一个递给小姑，一个递给奶奶，随后自己拿起一个掰下一半喂给“大聪明”，另一半则自己吃了。
小姑在一旁道，“婷婷，我们后天去你哥哥那儿，一起去玩两天吧。”
哥哥是小姑家的大儿子，如今在城里定居下来。
周婷婷道，“算了，我就懒得动了，你们去多玩几天。”
小姑像撒娇一样道，“走吧，一起去，你阿姐说你要劳逸结合，天天在家看书会把脑子看傻的。”
周婷婷笑了笑，说，“我不是看书，就是懒得动，你们去吧，小姑，哥哥过年回来我们再一起玩。”
“你爷爷奶奶都要去，到时候你一个人在家多不好玩，一起去玩几天就回来了，走吧，去吧，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
周婷婷笑着，执意道，“小姑，你们去吧，到时候我们视频。”
此时，有阿姐打来视频电话，接通后，电话那头是叽叽喳喳的小侄女的声音，她正坐在椅子上，旁边有阿姐半抱着她，另一手举着手机。
阿姐问，“吃饭没，小妹。”
周婷婷拿着手机将镜头对准小姑，一面回答，“正在煮，阿姐。”
“煮什么好吃的？”
小姑眉开眼笑，很是喜悦，高兴地说，“在蒸粉蒸肉，小家伙，快回来吃肉肉哦！”
阿姐听见小姑的声音笑言，“我也好久没吃过粉蒸肉了，小姑。”阿姐转向小侄女道，“小家伙，姑母叫你回去吃粉蒸肉哦！”
“香得很呢！小家伙。”
“你用什么蒸的？小姑。”
“红薯和土豆都有，现在红薯和糯米粉的香味都出来了，香喷喷的！”
奶奶起身看锅里，周婷婷把镜头转向奶奶那边，奶奶盯着屏幕看到小家伙喜笑颜开，喊着，“小家伙，回来吃肉！”
阿姐问候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奶奶没听清楚，周婷婷在奶奶耳边大声转述，“阿姐问你身体怎么样？”
奶奶笑着回答，“身体好啊，前两天有点咳嗽，我煮了一包上次开的中药，喝了两天后就好了。”
阿姐叮嘱奶奶，周婷婷在一旁转述，“阿姐叫你注意身体，不要干重活累活，少去摸凉水……”
奶奶答应着，“好，好。”
叮嘱完奶奶后，周婷婷又举着手机来到爷爷旁边，爷爷开心地逗着小家伙，小家伙看见镜头里的爷爷在与她讲话，圆溜溜的眼睛笑成弯月，还略带着羞涩。
阿姐一如往常，叮嘱爷爷少抽烟少喝酒……
爷爷则是打着马虎眼，“没怎么喝，一顿喝五钱。”
阿姐道，“中午五钱，晚上五钱，就是一两了。”
爷爷道，“晚上没喝，就中午稍微喝一点。”
阿姐又叮嘱爷爷，“酒不能空腹喝……”
镜头里的小家伙笑得“咯咯咯”的，爷爷也开心得合不拢嘴，一直逗着她玩，从这里说到那里，直到奶奶从厨房拿来红薯果果递给爷爷。
周婷婷转向自己，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笑吟吟同阿姐说，“阿姐，告诉你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
“说。”
“大考出成绩了。”
听到这里，阿姐已然明白什么意思。
“失败了。”
阿姐也是说，“失败了就失败了，反正这个考试都不简单，还是开年了出来找工作。”
周婷婷已经来到小姑身旁，她微笑着嗯了一声，然后就把手机对准小姑，靠在柴火灶旁边。
周婷婷似吐了一口气，又拿了一个红薯果果，带着“大聪明”往客厅一角的“大聪明”的狗窝去。
周婷婷坐在凳子上，将一半塞给自己后另一半撕成几小块儿一点点地喂给“大聪明”，她在角落摸着“大聪明”的头，长舒了一口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