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秋色弥漫中的将军奋
李宓在此已经被赋予了神性。
这同样体现出了洱海地区的人性和宽容,一个入侵者,在他成为战败者沉江以后的事件,在今天的洱海地区仍然是一部史篇,风吹开了天宝战争的史页,每到此刻,李宓就会出现。无数的旅游者来到了将军庙,他们看到了门前守护者的大青树,似乎只要我们伸出手去触摸树叶,其残叶都在追忆着李宓将军的生和他的死。
生命的所有奥秘构成了生死的篇章。
在李宓率军从唐朝而来的路上,从宿命上讲投奔的已经是一条赴死路。唐军来到了龙尾关,李宓置身在唐军中央,战争除了赴死就没有别的存在了吗?当然有,否则,人类创造战争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天宝战争使唐军沉亡,使南诏大胜,作为胜者的阁逻凤感受到的同样是孤寂和荒凉,所有这些都记载于南诏德化碑之中去了。
赴死者李宓所感受到的只有茫茫天际间的洱海,只有茫茫然的一片残水翻滚而来,所以他的死是必然的:面对洱水,再也没有退路可选择,简言之,再也没有生之路在召唤着他。
在他死后,又是一番新的篇章推波逐浪而来,这就是我们人类的故事。时光之所以弥漫,是因为有怀念者缅怀者置身于循环的时间之中,正是那些怀念者和缅怀者修造了神殿,升起了弥香,从而保存了生死之间的秘密。
这秘密已经神化,回顾人类神化之路,也就是人类建立心灵圣地的历史。
人类之心编织出了巨大的轮盘,是为了让新的生命看见生命的苦难和超越的历程。洱海总是以仁慈和悲悯贯穿于我们的视野,所以我们看到了将军庙。无数的拜谒者来自龙尾关,来自洱海地区。李宓被奉为本主神,每天朝拜的人们不知不觉已经不再将李宓与一年多年前的天宝战争联系在一起,在这里,他已经成为了人们俗世生活的护佑者。
秋色覆盖中的将军庙,我们会倾听到细如流韵的祈福声,那些心灵的声音早已逾越了许多个世纪以前的刀剑声。
顷刻间,香烛在穿越龙尾关漫长的秋色,我们在寻找着作为大将军的李宓,却怎么无法寻找到他的剑,当然也看不到他的沉亡和悲壮的倾诉。神性的力量已经改变了这一切,我们又眺望到了洱海,就像是李宓在生前和死后用眼神感受到的两番境遇:当他立于龙尾关时所看到的洱海波浪相撞,而当他死后所看到的洱海平静如睡眠无波无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