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寻找三十二座王陵之路在哪里
寻找三十二座王陵之路,显示出了真正的风花雪月梦一样的飘浮不定。因为从唐贞观二十三年(即公元649年)南诏开始以来,刺破天际的传说和雾一样的死亡之谜中始终未呈现清晰的死亡之书。那一本本黑色的亡灵之书已经被帝王们带到真正的玄虚中去,再也不肯面对我们。
我们虽然历尽时光的忧伤,却看不到帝王们告别人世后为自己造就的王陵。现在,我们在南诏历史中寻找到了“金瓶葬耳”的死之仪式:即用祭师的双手割下已死的南诏王的双耳。等待这双耳的是一只金瓶,它将隐藏于密室,这属于南诏时代最古老的方式将永远保证不会让南诏王的双耳腐烂。除此之外,余下的身体将回归于火葬。从形而上学中我们化看到的历代南诏王们的耳朵,像风中的乐器,潜于时间的尽头,永不会人类的声音破释而出。
从玄学中我们看到了南诏时代的火葬仪典:它由干柴架起了空中的壁垒,散发出杉树、松柏香味。火焰升至空宇,以敞开的一束又一束死亡之花,朝着绵延深处的山峦,以火舌亲吻并拥抱过了曾经生活过的故土;以最终告别人世化成的灰烬承述完哀与乐,最后将自己的肉身化为一片虚图,一片灰茫茫。
然而,火葬以后,帝王们去了何处?
人类之史除了留下卷书,也同时留下了无以计数的王陵。令我们迷惑的是,自南诏国以来的三十二位皇帝,竟然没有留下一座让我们可以看得见的陵墓。这是一个暗藏下生死玄机的谜,直到今天,奔赴而来的人类学家们一次次的寻遍了洱海流域,谜底依然悬于渊源深处。在这一幅幅生死图像中,我又回到了洱海。
枕洱海波浪所度过的一幕幕长夜中,我曾以我自己的方式寻找着帝王们的灵魂:细奴逻是我相遇到的最早之灵魂,中间远隔着蒙舍城的王法和剑一样古老的木栅栏,我已看到了他的灵魂依然在蒙舍城的山坡上拓荒练兵;皮逻阁王胸中藏着火一样奔放热烈的旋律,所以他必须用火灭六诏,他身体中的火依然在地理的版图中巡视;阁逻凤是我所迷恋之王,在我的前世,我用唇衔起的诗篇曾经来到洱海边,我深信那些诗篇中有鱼穿行在阁逻凤王的黑色袍衣下;我也曾经看见过异牟寻的死,在他垂死的时刻,正是南诏国最繁荣的时刻;劝丰佑给洱海苍山带来了永恒的佛塔,正像埃米尔.路德维希在《蓝色地中海》所写道的:“耶稣把仁慈、正义、超度和救世主从耶路撒冷的石墙上带到了加利利的花园里,从而转化了耶和华的严厉形象,令这个代表着战争、惩罚与复仇的神祗变得温和而又宽厚,甚至变成了耶稣自己的化身—一只羔羊。他不是忘乎所以,而是谦卑地把自己称为上帝之子和人类之兄。他并没有为了真理而自愿奉献自己的生命,但是他的死是如此的悲惨,如此不公,仿佛就是一种肯定并表彰他使命的牺牲。两个人性化的因素,也即他的死亡和他母亲的形象,赋予他之前任何犹太人的光辉。就在犹太人抛弃他时,他赢得了整个世界—人们相信他将带来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