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湖那收集了几幅骸骨,其中的几具骸骨便是之前失踪的几人,也就是那几个会点奇门遁甲之术的小年轻。
管理局。
这几天郁闫做什么事都兴致缺缺,心里藏着事,做什么都不得劲,他也不敢回家,怕被家里人看出什么,呆了几天,缓和一段时间,终于还是请了几天假。
人性的八卦向来是刻在骨子,在他请假的几天,单位里就有人开始讨论清水湖遇见的那个与郁可萝面容相似的女孩。而郁闫,不在管理局,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心不在那,自然也没有留意。
郁闫回去的路上神情恍惚,他知道他与妍妍的孩子大抵在失去他们后过得并不好,知道归知道,可是身为父母大抵都会幻想自己的孩子会过得更好一些,会是那个与众不同的存在,可现实却远比想象中更为残酷。
心里藏着事,距离也悄咪咪的拉近,恍然间,已到家门。他伸出手,又顿住了一会儿。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还是打开了面前的门。
郁闫推开门,抬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林心妍。
林心妍停下手头的笔记本,顺着声音看见了神情恍惚的郁闫,面色不解。“是清水湖的案件难以破解吗?”
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案件,是解决不了的,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怎么不在书房做文件?”沙发上的到底没有书房那边的桌椅办公舒服更适合。“待会肩膀不舒服,又该嚷嚷了。”
他故作轻松,脸上带着笑,恍若无事那般像往常一样坐在她的身边。他进了家门,可是心底的门根本没有勇气打开。而他的表情落在林心妍的眼里,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清水湖的事已经解决了,失踪的几人只剩下尸骨。”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维持面部表情,不让别人看出破绽,是最基本的标准。可是如今的他,做不到!
他该怎么告诉妍妍,她没有前世的记忆,真的要让她平白无故添几分忧愁吗?
林心妍双手捧着他的脸,眉眼相对。“我们是夫妻!不是搭伙过日子的夫妻,是情意相投才结为的夫妻。”
他愣了些许几秒。前世,今生,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如同一帧帧画卷,环绕在他的脑海里,似昨日一番。
“我们不该有隔阂。”她看着他的眼睛,她不想听,任何被修饰成善意的谎言,这没有意义。
“妍妍……”声音虚浮,郁闫似迷雾里的呼唤,又似近在咫尺的耳语。
“我在。”林心妍轻柔的声音拉回了风筝的线。她的额抵着他的眉心,鼻尖相拥,呼吸缠绕在一起。
“妍妍……”她的爱人喉头哽咽。
她的一手抚过他额前的碎发,一手盖着他的背,轻缓地拍打,似微风吹拂。“妍妍在这……妍妍一直都在。”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尾渐渐晕染了橘色,她也没有逼问,她在等,等他对她的坦白。
空阔的客厅上连他们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他终是缓缓道来。
“在前世,我们有一个孩子。”说话时,他的眼睛盯着他的妻子,不曾移动一寸。
“那今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没有反驳,只是平淡的叙述她的疑问。
没有一丝的惊讶!也没有疑惑!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我相信你。”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她相信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红了眼眶,伸出手,搂紧了他的爱人。
她轻柔的抚摸,他额前的碎发,以及眼角的泪珠。“最近你没有回来,假装很忙的样子,是因为你看见了他?你在躲避?为什么要躲避?是我们对不起他,还是他对不起我们?”
她了解他们的人品,再结合郁闫的表情,以及他的工作,八成是那个孩子过得很不好,也可能,是早夭!他看见了孩子去世的一幕。
“所以这就是之前,你不想要孩子的原因。是吗?”她想起了她怀郁可萝的时候,某个时间段,他表情很沉重。他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喝酒,郁闷的时候会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景发呆,她不解,直截了当的问了他。
“我怕我保护不了你,和我们的孩子。”沉重的声音砸在她的心头。不过当时的她并没有起疑,只是觉得他太过忧虑。
有句古话,防患于未然。可当时的她还是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且不说他们工作的特殊性,暗处的工作人员,她虽不常练习术法,可是她的实力并不在郁闫之下,常年避在研究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研究异能者的弱点,以及武器。
他知道他想保护她和他们的孩子,可她不是柔弱的蕾丝花,她所研制的武器照样是她立身的底气。
他点了点头,孩子一直都是他的心病。
她因为他们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作为她的父母,则要担起他们的责任。爱的灌溉,物质的基础,他们都没有漏,可是他们却忽略了规则崩坏下的社会环境,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护身之法。他们一家三口,无一活口。
“孩子的情况很不好。”郁闫说。“我在清水湖遇见了她,她不知是修习哪一方的术法,实力却极为雄厚,可她瘦小低矮的模样,我观她面相,分明是活死人的状态,她生前……”后面的话他咽了下去,不久前的止住的泪珠又婉然滑落,他轻微低下头,垂下的睫毛遮掩了眸子里的神色,只有滚烫的珍珠在砸在地毯上,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年纪尚小?”
“我们死去的那一年,她才三岁,与囡囡得面容相差无二,还比囡囡现如今圆润一点,是一个很活泼,很灵动的小姑娘。”他陷入回忆之中。
“三岁?”她愣了几秒,她想起了他们的女儿,郁可萝今年也才三岁。
“前世,她的名字……”她恍然记起在医院的时候,郁闫给孩子上户口的名字。
“郁可萝,字明清。”
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可是想到郁可萝去世的那一年才三岁,她的心脏骤然刺痛。那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年纪,本该在灿烂的岁月里含笑奔走。而活死人,一部分是因为心有怨念,残留人间,而另外一部分则是因为被他人炼制所控。
被炼制成活死人,她虽然不清楚炼制的条件,但是父母不在,最难熬的是孩子。
长睫垂下遮掩她的眸,郁闫看不清她的神色。
周围环境压抑,像一座大山镇压在夫妻二人身上。
很久很久,林心妍开口。“你见她的时候,她……”
“她冲过来抱住了我,口里还嚷嚷着爹爹!”才止住的泪痕,又溢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