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死后,姜维都没有去参加葬礼。他说,人不是在他这里没的,也和他没有关系,他们也没有结婚,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心安理得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就在花未眠死后的第七天,他的噩梦来了。
这一日晚上,他刚躺下不久就觉得有些冷。好像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人,可是回头却没有人。他很害怕,就把头藏到了被里。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花未眠责问他,为什么没有去和她相见。他只苍白无力的说,下那么大的雨,以为你也不会去的,所以就没有去。花未眠就狠狠地瞪着他,也不说话。
姜维想逃避,可是无论走到哪里,花未眠都在他的眼前瞪着他。他想逃跑,可是怎么也跑不了。他感觉心跳加快,意识却变得清醒起来。他知道,花未眠已经不存在了,这是他的梦。于是,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想睁开眼醒过来。他试了试,做不到。那花未眠就冷笑起来,笑声简直可以刺破他的耳膜。可是他还是不能动,他焦急得出了一声的冷汗。于是,他拼命地呼救。
幸好,他的妈妈起夜上厕所,听到他的房间里面有动静,就是哼哼呀呀的怪叫声。于是就敲了敲门。
姜维感到一股笼罩在他身上的气破了一个洞,他趁机坐了起来。
“妈!”他像是找到了大救星一般大喊了一声。
他的妈妈打开房门,开了灯,差点吓晕过去。
只见姜维的头发被剃得乱七八糟,一块一块的,跟狗啃的一般。
姜维见老妈眼神发直,赶忙问怎么了?姜母指着他的脑门,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姜维一摸,抓了满手的头发。
“妈!”姜维吓得跳到地上,扑到他妈妈的怀里。
第二天,姜维整天都没有精神,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睡去。晚上,他不敢睡觉,开着灯,还让家里人陪着。就这样,只要他一闭眼,花未眠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冷冷地看着他,时而还狂笑。
熬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熬不住了。他们就请了张大师来。
张大师闭眼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没多会就算了出来。
“你这是被女鬼缠身了,她阴魂不散。”
“那赶紧给她撵走啊!”
“你是不是画了一幅画,里面有她的血?”
姜维的脸上腾地一下变绿了,无语地点了点头。在海棠花丛中,他要了她的第一次,还用她的血点了海棠花心。他的那幅画参加镇上比赛,获了奖,所以他成了一名代课教师。这他怎么能忘呢!
“她的魂灵就附着在你给她画的画上。这画里有一抹她的处子之血,她心有不甘,怨念深重,怎么也不肯走,所以总能回来找你,她想把你带走。”
“大师救我呀!”姜维扑过去跪倒在张大师的跟前,摇着大师的手。
“我不会见死不救的。方法倒是有一个,不知道人家肯不肯献出来。”
“大师快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把这事办成了!”姜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着。
“本村卫志高那里有一块小石头,可以压住那个东西。”张大师说完,偷眼看了下他们母子的表现。
姜母和卫志高眼中都放出了明亮的光芒,在他们看来,一块小石头那还不是很好说的事情吗?
当姜母和姜维出现在卫志高家门口的时候,卫志高愣住了,他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他有一颗奇怪的小石头。
他的那个奇怪的小石头是一个陌生女孩送给她的,这事只有他自己和那个女孩知道,而且他还要还回去的,所以一口回绝了。
“志高,你行行好吧!看在你和姜维是好朋友的份上。”姜母开始打感情牌。
“大姨,我这个东西不是我自己的,我不能随便把它送人的。”卫志高非常为难。
“那你把那个人找到,我们朝她要。”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看看,我就知道你是在撒谎。你就是看着我家姜维遭罪,然后看热闹啊!志高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姜母于是哭天抢地撒泼打滚地躺在了地上。
“志高哥,你一看就是一个好人。你看你家门口放了一个孩子,你就收养了,咱们是好哥们,你也得帮帮我。”
“姜维,我不是不帮你,我拿的不是我的东西。我……”卫志高有口难辩。
村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七嘴八舌地,都责怪卫志高。说他小气,见死不救。还说,给他石头的人如果是好人,肯定也会乐意帮助姜维的。
姜维的妈妈看大伙帮她说话,在地上闹得更凶了。
张大师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卫志高。
“志高哥,如果将来我当官了,我肯定照顾你这个孩子。和你一样做个好人。”
卫志高在一群人的道德绑架之下,只好交出了那枚小石子。
当天晚上,天刚刚黑,就下起了大雨。早春时节,本来都是绵绵的细雨,不知道为啥,那天的雨却那么大。
姜维把那幅画摆在了桌子上,等待张大师做法。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张大师焚起了一炷香,就在又一道闪电划过的时候,他的手一挥,紧接着就是一个头顶上的炸雷。那块小石子被镶嵌在了画中,正好是那用血做的红色花蕊的地方。
从此,姜维就再也没有闹过病。后来,他相亲,找来当官人家的女婿,转了正,升了官,进了城。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儿子疯癫,想起当年的模样。
姜维昏睡着,朦胧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朝他走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看见了那个人,就是当年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个模样。
“你,你怎么又来了?”
“哈哈哈……来看你呀!多活了这么多年,当了官,发了福,而我被封在画里,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人鬼殊途,你该离开这里,去你该去的地方!”
“对,你也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下地狱!哈哈哈……”
“呜呜呜……”姜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浑身还紧张得抖了起来。
“老姜,你怎么了?”穆泓旭拍打着他的胳膊。
姜维猛地睁开了眼睛,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