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内疚。
冯平叹了一声，“本官从没有真正信任过子恒。我怕他害我，害子慎。本官真不是个东西，我如何能怨他待我与子慎都不亲近，明明是我不信他的。”
高阳，“大人也有难言的苦衷，不必太自责。”
“事实如此。”
冯平摇头，又道，“你挑一个稳妥之人，让他快马加鞭到皇城，一定要见到武安侯。”
“是。”
大人这是下定决心了。
“夫人，希望你能理解我。若…不能，待我到黄泉之下再向你道歉，你可要等着我啊。”
冯平回身望向亡妻的灵位，微微昏黄的烛光撒向那行刻字，温柔而哀伤。
程姝，冯夫人。
她出身书香之家，才华昭昭。她亦是一位独立自我的人，不惧世人的眼光，勇敢追求心之所向。
她是冯平的发妻，程子恒的养母，程子慎的生母。
但她先是程姝。
如果没有遇到冯平，她或许会实现她原来的愿望。做一位夫子，开设学堂，教育幼童，实现她的价值，留名人间。
边郡
“王女自醒来后，就一直这样。”
月奴看着不停练鞭子的元嘉。
元嘉瘦了大一圈，荆钗布裙仍挡不住那通身显贵坚毅的气质，仿佛落难凡间的神女一般。
“招招致命。”
林止淡淡一笑，他一身布衣，却是这山野间难得的温润清流，“她是铁了心要回去报仇了。”
“虽然二王子没有王印”，月奴担忧道，“但北凉此刻群龙无首，二王子大可趁此机会收买人心。此时回去怕是胜算不大，而且我们的兵马也不够，恐怕无法对抗二王子。”
“武力可争夺王位，但无法控制人心。”
林止道，“你以为元峥为什么囚禁王女这么久，却不肯杀了她。没有王印，元峥再登上王位，照样没有人服他。没人服他，他就没有兵马可以使唤。你们北凉以蛮力争权，他元峥能杀至亲夺王位，其他人也可以。只有王印才能控制这一切纷乱。”
“我明白了。”
月奴点了点头，坚定道，“天佑王女，王女一定会重掌北凉，成为北凉的王。”
只有这样，王上才能安息。
元嘉的鞭子拴住左边一棵大树，她咬牙硬生生将这棵百年大树拦腰折了下来。
“嘭。”
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咳咳，咳咳。”
主人家的脸一阵尘土中显现，一个面色土黄身材瘦挑的中年妇女跳出来，看着家里唯一一棵树折了，差点没昏过去。
“你，你这小姑娘，力气怎么那么大！你把我家的树弄断了，你得赔！你赔！咳咳，咳咳。”
元嘉淡淡的看着她，“我饿了。”
妇女，“…你。”
林止身后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上去给了她一锭银子。
林止笑容自然，“婶子，我家娘子饿了，麻烦你准备一些吃的。”
这婶子正是因为这伙人出手阔绰才愿意收留他们住下来，否则他们一家人住在穷乡僻壤，自家都养不活了，哪还养得起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尤其是这小姑娘，来时一身的血，醒来之后就跟看仇人似的恶狠狠凶巴巴的。这公子如此好脾气，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母夜叉。日夜悉心照顾，她看了都动容。
算了。
看在银子的分上。
“行行，我这就去准备吃的。”
她松了一口气，将银子收紧在怀中，挥挥手去了。
“我不是你娘子。”
元嘉冷若冰霜睨了林止一眼，转头走开。
“生气了？”
林止跟上她，故意的一样，“娘子。”
“林止！”
元嘉微红着脸，“你够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