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上车，七点准时上路。

三十分钟一过，张海羽启动了他那辆林肯。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除了丧尸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到城际地铁站的路大概二十公里。如果说可以一路狂飙的话是很快就能到的。但问题就是我们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就过去。于是在意料之内，定会发生一场激战。

刚刚上到大马路没多久，上空就传来一阵噪音。张海羽绕到高架下面，暂时没有被发现。直升机往另一个方向飞去，但他们似乎是发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看见了我们，便马上向我们的方向来了。计划没有变，我们还是上了高架。

张海羽加上油门把车速一下子飙到160码，同时，直升机的速度也加快了。我向窗外看去，直升机一侧的门开着，里面有人架着狙击枪，正是对着我们。我有些懵，不太相信他真的会开枪。

想着又到了前天路过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我眯着眼又望向直升机，没有任何防备，那个人开枪了，子弹瞬间就向我飞过来，打在眼前的玻璃上。我一惊，缩了回去。好在车已经换了防弹玻璃，子弹没有打穿进来。又想着那个人要是发现我没有死，一定会用别的办法来杀我们。

果不其然，他抬出来一架破击炮。

“夸张了吧！”我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玩意儿抬出来，铁定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张海羽连连加速，直到速度已经达到210码。那一炮被打出，张无与突然喊道：“羽哥，那个炸弹会追踪！”

“什么？”陈余井几乎是在尖叫。张海羽却不露声色，正好到了弯道口，他突然再一次加速，林肯直接撞出了防护栏。那一刻，我大脑空白。

车子防震的功能是真心强，事情发生在2秒钟之内。我被安全带紧紧勒着，稳落到第二层高架上。那一刻，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因惯性漫上脑门。

老井直接吓到脑抽一样叫道：“羽哥你干什么？”几乎是在抓狂的状态。

“悠着点，还没有甩开呢。”张无与指了下身后，我们还在被那颗炸弹追着。

张海羽一下子加足油门，速度飙到极限，猛的转过方向盘，竟冲向高架一侧的护栏。我大脑已经完全处在一个挂机的状态。车却又一个转向，车的右镜和护栏擦肩而过，我们直接在四条车道上漂移了一圈，四周的场景模糊地在我眼前飞快略过。突然左边传来一声爆炸，火光迎面扑上。张海羽又撞向另一边护栏，再一次飞跃，我们降落在下面的大马路上。

要不是改装过，这辆车早就要被他开到冒烟了吧。

这两次冲击，震的我心跳都要停止了。而后面的直升机还是继续追了上来。这时，耳机里，莫凡在另一头大喊：“我们遇到巡视了。”

“我们早就遇到了。”我冷笑一声，回答道：“先试试能不能甩开他们，甩不过再正面杠。”

车正往反方向行驶，因为后面的追兵，我们不可能现在调头。只能暂时保持南辕北辙的状态，直到摆脱直升机。

逃跑的最好方式是绕路。张海羽七拐八弯地进了一条隧道。陈余井略有些激动地喊道：“耶！甩开了！”

“未必。”我扶了下眼镜，集中起注意力的时候，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准备好枪。”

“什么！”陈余井抱起98k环视四周，果然不出我所料，隧道前后皆慢慢聚过来许多人影。穿着黑色的防弹衣，戴着面罩，看不出这群人的来历。

我们被围攻了。

张海羽在隧道中间停了车，自己拿起冲锋枪拉开枪栓，我按住耳机问莫凡那边状况：“我们被包围了，你们怎么样？”

立即就有了回复，是安祈时：“我们请求反击。”

看来都没好到哪里去，我只好一声令下：“行动！”四个人一起打开车门。隧道里面没有遮蔽物，只剩四扇车门可以掩护一下。

两边人数前后十几个，我和老井躲在两扇车门中间，分别一前一后。我那一边子弹也不是一般的密集，伸手开了两枪只得马上缩回去。

“海印，弹夹。”隔着主副驾驶两个位置，张海羽叫了我一声，我赶紧把剩下的一个弹夹扔过去，突然一阵冲击力直接攻上我右肩，枪差点脱了手。我捂住右肩，左手心里一股热流，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在此之前，还有一瞬间感到肉被绞开，有东西卡在骨头里。

中弹了。

我把枪甩回车里，躲在车门后。张海羽好像是看见了，转过头迟疑了一下，情急之中最终没有来管我。

应该是他们没什么弹药了，对面有人摆了摆手，停止了攻击。我们顺势也放下枪，对面的人摘下面罩。我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张海羽怔住了。

“你现在的表情好有意思啊。”那个人笑起来，脸上的皮都皱在一起，“老熟人了，不过我应该叫你金蒙还是张海羽？”

“卢堪，你有意思吗？”张海羽竟带着他那把黑光，慢慢走到前面去了。

那个卢堪也迎上去，摊开手说：“我也没办法，上面是让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就是万和要争取到投资的原因？”

“不然呢？”卢堪也拔出来一把砍刀，“这样方便我们处理你们。”

“那现在你想干什么？”张海羽见势也拔刀而出。

“和我打一架，我看你当年挺厉害的？”虽然从他表情上看不出什么面部肌肉的活动，但就给人一种拽的不行的感觉，同时也很欠揍。

陈余井过来把我扶起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声：“这人脑子长痔疮了，他打不过羽哥的。”

那个人先把刀往张海羽脸上劈，而羽哥一个侧身就躲开了，黑光一挑，卢堪手里的那把刀就断成两半。这个过程发生地极快，我都没来得及看清。

“你看我就说。”老井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却还是顾虑起来。

“打得过卢堪一个人有什么用？”我一句话点醒了陈余井，“二货，我们只有四个人。”

陈余井不再说话，住了嘴。张无与问：“嫂子，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想了想，才记起来之前我们为了以防万一，用了半个月时间埋的陷阱。15天，我们在全城布下了安家的尸偶，终于派上用处了。

“安祈时，放狗。”我按住耳机道。

“了解。”

不过尸偶不可能立即出现，张海羽必须和卢堪纠缠一下，然后想着怎么脱身。

对面的人重新丢了一把刀给卢堪，他也学聪明了，不再让张海羽的黑光碰到他那把破砍刀。而张海羽本来却也没有打算正面攻击，只是一直在躲避。突然他把黑光反手收住，手掌心捅向卢堪胸口，变幻了几下手法，卢堪被击到半空，嘴里喷出来半升血。张海羽捡起卢堪掉在地上的刀，蓄力扔了出去。刀柄正中卢堪的眉心，把他砸得不省人事。

时间正好，地面已经开始浮起一层层黑影，张海羽马上跑回来喊道：“上车！”

老井立即把我推上车，“咚”一声，车门被他甩上。

车在尸偶全部出现后冲出了隧道。从反光镜里面我看到那些人被尸偶缠住了，虽说是些能力很弱的尸偶，虽说杀不死人，但总规能拖延一点时间。

“我们已经脱身了。”耳机另一头莫凡发声，我也立即回应，两边重新向车站进发。

Z城封锁那天前后有很多人到了车站，车站的变乱发生在超市那件事之后。一切似乎都在万和的计划之内，车站出现了更多数量的感染者。很怕在这里就被丧尸堵车门。而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有必要的。

勉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枪伤处理好了。注射麻药后麻木着半边肩膀，我还是下车了。张海羽这次让我躲在他们身后。我被几个人围在中间，一队人三个人打头阵，莫凡他们后切，拉着我向地铁站方向转。

“海印。”张海羽在前面叫我我一声，但是没有回头，只是把手往后伸了一下，说，“跟好我，会没事的。”

我左手牵过去，努力跟上他们的速度。

成绩地铁的轨道里面透不进来一点灯光，我打开手电筒，只看见潮湿的地面和不远处的车厢。随后隐约听到一些不详的声音，便马上条件反射一样抽出了刀。那些声音慢慢靠近，越来越大。没过多久，许多丧尸出现在了手电可以照射到的范围之内，挡在我们的去路之前。光线下，我清晰地看见它们因腐烂而下陷的面部。

“站我身后别乱动！”张海羽此时更往我身边靠了靠。他手里的黑光在阴暗中发出无比冰寒的颜色，在手电的光照下更加耀眼。那把刀想必就算是鬼神见了，也会畏惧三分。

剩下的弹药已经不多了，我们所幸把子弹全部打光，原地弃枪。张海羽挥刀冲上去，其他人也纷纷上了匕首气氛十分紧张。

丧尸是没有意识，只会向前冲的肉体。在我们面前，它们唯一的优势只能在数量上实现。但凡反应快一点的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我挥两下刀，就砍下一只丧尸的头，然后偏身将刀刃摔进另一只丧尸的头顶，直接砍到它的眉心处。突然张海羽一把将我搂开，把刀在我身旁一横，我才看见我旁边的那一只还没有开始腐烂的丧尸。它竟然在刀刃前定定地站住了。怎么回事？借着手电的光，我似乎还能在它的眼睛里看见一丝生气。也许不是“它”，我还是能称之为“他”。此时周围非常安静，站着的人，只剩下我们和他。可我还是听见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参杂在了这篇静寂之中，轻轻颤抖。

“救……救……”才意识到是他在说话。弄清楚的那一刻，我像是受到了重击，说不出话。

他还没有完全尸变。

身后，张海羽叹出一口气说：“抱歉。”

“我……不想……”他又动了下嘴唇，却说不出完整的词汇，双手不受控制地抓过来。张海羽把我拉到身后，刀刃抵上去。一瞬间的事情，手起刀落，他也倒下去了。我们终究没有时间等待“他”完全变成“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