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贵人自入宫来一直性情温和,待人很是温柔,从未见过与谁红过脸,现在这样色厉内荏的样子让几个想要离开的人顿住了脚步。
“宝亲王侧福晋乌拉那拉氏与皇后娘娘同族,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自幼被皇后娘娘接入宫中亲自教养,”语气森冷,咬牙切齿,把头转向脸上哭的妆都花了的安贵人,“享的是公主份例,就连规矩都是宫里最好的嬷嬷还有皇后娘娘教导,你说,你暗指侧福晋规矩不好,是不是对皇后娘娘大不敬?”
安贵人的脸瞬间就白了,面如死灰,眼里都是绝望。
“怎么,现在你知道怕了?”嗤笑一声,皇上重用安大人,贵妃娘娘对于她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计较,随她瞎折腾,但今日涉及了大行皇后,皇上那里应该也得了消息了吧,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免不了处罚,“也是,你平日里争强好胜惯了,原来也是怕死的啊,看来这乌拉那拉格格后来几年在宫里太过沉寂,让你们不记得她的身份了,你们几个还是早点跟我去请罪的好。”
丢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几个人,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林常在与郭贵人同是雍正五年入宫,听这话立刻就想起了当年那扬鞭策马的火红身影,那之后再没有见过那位张扬的格格,也就渐渐淡忘了那位的受宠程度,之前只是产生过疑惑,如今听郭贵人点明才将两者对起来。
若,若真的是那位,她们完了……
林常在吓得软了腿,瘫靠在宫女身上,被两个宫女半抱着,手指无意识的收紧,掐在宫女的胳膊上。
不,还来得及,话不是她说的,她要快点去跟皇上请罪,想到当年几次涉及到大行皇后以及那位格格的事情皇上的震怒,寒从心生。
“扶我去养心殿,快,去养心殿,”但身体快一步的用力推开了半抱着她的宫女,跌跌撞撞的向着养心殿跑去,却因腿软而摔在地上,膝盖处隐隐渗出了点红色,她却毫不在意,像是不疼一样挥开了上前扶她的手,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挪走。
其他几个人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她们两个激烈的反应以及如山崩于眼前的惧怕渐渐反应了过来,此事怕是真的涉及了大行皇后。
相互对视了一眼,狠狠的瞪了地上的安贵人一眼,相携去请罪了。
景仁宫内。
“呦,熹姐姐、裕姐姐这是在等妹妹我呢?”一进到正殿内就看到坐在桌前说说笑笑的两个人,桌上摆着三杯茶,“嗯,果然还是姐姐这里的雨前龙井香啊。”
愉快的深吸了一口茶香,全身都放松神展开。
“你这性子,老实了才多久就又开始了?”摇摇头,对她很是没有办法,“喜欢走的时候就拿上。”
不在意的耸耸肩,端着茶杯细品,“我就不耐烦那些人,哪个心里面不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我可是帮了姐姐的,难道姐姐不想早点把她们都赶走吗?”飘了个眼神给熹贵妃,脸上就写着“我懂你的意思,快夸我”。
“夸你夸你,熹姐姐就想办法怎么早点结束去后面看她心心念念的静娴呢,”揉了揉武氏的手,十分配合的夸奖。
“那是,我是谁啊,这些个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打扰姐姐了,静娴也能好好养伤了。”原来一早她便收到了熹贵妃给她穿的消息,邀请她做一场戏。
做戏,她是在行的啊。
不然在潜邸中只是个格格、并未育有子嗣的她怎么能初封就与生下阿哥们的李氏、钮祜禄氏、耿氏一并封妃,还得了“宁”这个封号,要知道皇后娘娘的小字便是宁。
不过就是初登基根基不稳的皇上想出的一个漏洞百出、拙劣的办法罢了,那个向来睿智的男人竟也会用这种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妻。
皇后有孕,中宫嫡出,不知道多少人怕这个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是个阿哥,不过是皇上与皇后娘娘较以往多了点密切,年贵妃就已经坐不住了。
所以皇上找上了她,找她演了出戏,将她封为妃,赐封号宁,让她成为众妃嫔里面最为不同的一个,再由皇上对对于封号提出异议的皇后训斥一番,做实皇上喜爱她并为她不惜折辱皇后的样子,转移前朝后宫的注意力,成为皇上竖在皇后娘娘身前保护的靶子。
虽然确实引走了大部分的战火,但还是没能保下那个孩子。
谁也没有想到年贵妃能够胆子大到毫不遮掩的害了皇后娘娘,也许是她真的足够爱皇上,时刻关注着皇上,所以他们的这个靶子并没能骗过她。
最终用这个封号来保护的孩子没有保住,但封号还是留了下来。
“对了,刚刚在外面安贵人指桑骂槐暗指姐姐你苛待侧福晋,侧福晋不来请安,”熹贵妃头一抬看向武氏,她要说的肯定不止这些,“被我狠狠甩了一巴掌,在外面罚跪了。”
“估计这会儿其他人都去养心殿外面跪着请罪去了,不敬大行皇后,不敬贵妃,以下犯上,估计皇上会罚禁足,姐姐到时候让她们好好抄抄宫规、女戒、女则什么的。”笑的像个偷了腥的小狐狸,吐了吐舌头,揉着自己的手腕,“当初我可没被少罚抄经书什么的,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经书了,当初还罚我抄那个,让我抄戏本子多好啊。”
想到了当初她母亲去世后彻底没了争宠的心思,不怕死的挑衅年氏和李氏,各种闹腾,却被当时的福晋罚抄经书市满脸不可置信就想笑。
裕妃笑得趴在桌上,手藏在桌下揉着肚子,熹贵妃戳着她的鼻子,“还罚你抄戏本子?那还是罚吗?那不应该是你喜欢的吗?我看皇后娘娘才是真的了解你,让你这个闲不下来、静不下心的抄经书才是最合适的。”
拍掉面前的手,站起身扭了扭腰,翻了个白眼给两人,“安贵人是个蠢的,入宫这么些年了还学不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要不是你派人去找我,我才懒得来管这些闲事,理这些蠢货呢。”
哼,在那么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说闲话,想说也该约着人回自己宫里关上门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