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望山又看看另一方向，山谷静卧。
远远有歌声传来，是正在恢复健康期的伤病员战友们在歌唱。
“章大掌柜和兰四哥那边的行动，也不知怎么样了？”
聂望山想着，尽力收拢心神，走回桌边，对小肖说：“小肖同志，你刚才没说完的，接着说行不行？”
小肖正在皱眉思索着什么，听得聂望山这样问，他咬一咬嘴唇，看上去下了些决心。
小肖打开了话匣子。严格说，是打开了心中一个匣子，一把看不见的小锁，锁着对几件小事细节的记忆。
——小肖那天，随总院采买股几位同志一起，到南弓山下一个镇上集市采买吃用物品。
镇上集市很热闹，一片苏区经济发展，人人开心乐呵景象。
在一个小杂货摊边，小肖站住了脚。
他的目光，被一把深色桃木梳子吸引了。
他想象着小莲手执木梳，巧笑嫣然的模样。
杂货摊主是个瘦瘦的汉子。
他满面笑容问道：“这位长官，哦，同志首 长，这梳子，正宗桃木，便宜，啊，不好这么说，同志您是买给自己媳妇——爱人的？
五个铜板。
要不，您先拿去试用，就算我送给首 长您的。”
小肖笑道：“那怎么成，我们有纪律的。”
摊主点头：“那是那是，几大纪律几个注意，哈哈。”
小肖一愣：“老板你知道这个？”
摊主笑了：“红军宣传队经常宣传这个，队伍上也都执行的挺好。
要我说，要不是红军来了，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日子过，没有人讹诈，没有人来收这个那个苛捐杂税。
首长，要不是怕让您犯纪律，这一把梳子，我是绝不会收您的钱的。”
小肖笑了：“好。我买了。”
他伸手到口袋里摸钱，脸上笑容没了。
“哎呀，我忘了带钱了。”
见摊主眼睛瞟自己的挎包，小肖苦笑道：“我说的，是我自己的零用钱，忘了带了。”
摊主恍然悟道：“同志首 长，您是这个。”
他伸出大拇指，“公私分明啊！”
因为小肖等人来过多次，这集市上，很少有人不知道这几个红军官兵是来采买的。
他们的包里，有的是钞票和大洋。
摊主热情地说：“这样，同志首 长，您先把这木梳拿走，不要耽误了您送给，哦，这个，哈哈。您先拿走！”
小肖当然不能收。
一转身，见采买股股长敬向革站在面前。
敬股长笑问：“小肖，看上什么东西了？”
走过两步，看见摊主手中的桃木梳子，“哦，是这个。”
他转向小肖，脸上笑容变得含蓄了：“想给那个，嗯，买么？”
小肖心中一跳，想清了敬股长的话，心中有些感激，“股长不说破，到底是当领导的。”
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股长。”
“那怎么不买呢？”股长纳闷问道。
“我没，没带钱。”小肖咕噜回答。
股长更加纳闷：“没带钱？”
他也看看小肖背的挎包，眼睛一亮，“哦，小肖同志，是这样。你忘了带自己的零用钱了。”
“是，股长。”小肖又看一眼摊主握在手里的梳子。
“这位首长，我说啊，”摊主热情道，“就这么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贵军纪律严明，不简单啊！我要送给这位同志首长这把梳子，他坚决不要。”
股长笑答：“那是不能要，你老板不能让我们的同志犯错误啊。这样吧，”他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铜板，“小肖，我这里有钱，你先买下梳子再说。”
小肖道：“这怎么好意思？”
股长板一板脸：“跟我还客气？你要是不好意思，回去还给我就是了。”
小肖感激地说：“谢谢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