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枫杀死三个日本仔后,终于吐出了胸中的一股恶气,他估计日本鬼子一时找不到线索,不会对他进行抓捕。这时,潭牛乡及周围的百姓担心鬼子报复都跑光了,姜尚枫非但不跑,还跟在日军后面找机会。为了骗过日军,并且不被日军杀害,他经常头戴破草帽,穿着补丁衣,腰系草绳子,脚上穿的是木屐,脸上抹的是锅底灰,装扮成疯子东跑西颠。
有一天,日军直入东坑村,在这里四处劫掠,所抢物资中就有一头肥猪。鬼子把猪杀了,准备大快朵颐。猪肉是放在筐里的,杀猪的鬼子进屋干什么去了,姜㭻枫从藏身处钻出来,挑起筐里的猪肉就跑,左弯右拐,避过所有日军,安全脱身。
鬼子出来不见猪肉,一个个惊讶得目瞪口呆,还做出了一个奇怪举动:拍着屁股打转转。不知道是东洋特有的驱邪方法,还是一时心神慌乱的表现。
从这以后,潭牛乡又接连出现一些怪事。日军电话忽然打不通了,电话兵出来查线,发现几公里电线不见了;文通村甲长黄循添晚上睡得好好的,被人噼噼啪啪一顿耳光扇起,打得鼻青脸肿,却连打人的是谁都不知道......
潭牛乡人对此津津乐道,就是不知道谁干的,但知情 人清楚,这都是姜尚枫唱的好戏。
有一次,姜尚枫悄悄地回到文通村自己的家,正准备换掉身上又脏又臭的衣服时,刚好被串门的村中的甲长黄循添看见了,姜尚枫不由一惊。这时,黄循添笑着说:“尚枫,那个走神头原来是你装的,装得真像,连到日本仔都看不出破绽,你大大的厉害。”
姜尚枫一听,沁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那一夜为什么不将这个甲长杀了呀!万一他向日本仔报告,那就麻烦了。他假装很害怕的样子,想趁机抓起身边的一枝木棍,结束黄循添的性命。正在这时,黄循添却说:“尚枫,你干得好!好样的!其实,我早就料到是你干的,我暗暗为你高兴,你的所作所为,长了潭牛人民的志气。”
姜尚枫一听,想不到为日本仔做事的黄循添还表扬自己,他说:“我憎恨日本仔,杀日本仔才解心头之恨!”
黄循添也附和道:“我也痛恨日本鬼子。”听黄循添这么一说,姜尚枫便放松了警惕。
这时,黄循添又笑着对姜尚枫说:“潭牛墟三个日本仔被杀,是不是你干的呀?”
防人之心不可无。姜尚枫平时也耳闻目睹黄循添带领日本鬼子下村扫荡的汉奸行为,但对黄循添所干的哪些坏事,毕竟了解的不多。至少,他是为日本鬼子做事的人,还是要提防他。想到这里,姜尚枫摆摆手否认说:“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呀。”
黄循添说:“我也料想不是你干的,因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再有本事,也敌不过三个日本仔。肯定是游击队的人干的,他们几个人偷袭得好,杀得好,鬼子该杀!”
黄循添在文通村中是个富户人家,民国初期靠做烟土生意,发家致富,日本人来了,他在黑三的推荐下,当了日本鬼子维持会下的甲长,是一个十分狡猾的人。村里人都说他是一个“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两面人。虽然,姜尚枫也曾经这么认为,但听黄循添这么一说,他想不到黄循添也恨日本鬼子,觉得黄循添不是一个坏人。于是便将杀三个日本鬼子的事情经过告诉了黄循添,涉世不深的姜尚枫觉得他不会宣扬此事。黄循添脸不改声,静静地听着,他对姜尚枫说:“你为我们乡亲们出了一口气,好样的!”
姜尚枫说:“此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一旦鬼子知道了,肯定上门来抓我,会连累村里父老乡亲。你要守住秘密,管好你的嘴。”
黄循添拍着胸脯说:“放心好了,咱是村里兄弟,我不可能岀卖你。”其实,他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暗暗盘算着怎样向日本仔告密,领取一大笔奖赏。
姜尚枫和黄循添交流时讲的都是文昌话。
稳住姜尚枫后,黄循添借故离开姜尚枫家,尔后,他急忙赶到潭牛日军炮楼向鬼子头目告密,因为炮楼里的日本兵中有不少人是台 湾人,有一个台 湾藉日本兵用闽南话向日军头目翻译了黄循添的告密内容。海南话与闽南话,比较接近,因此,日军在侵占文昌后,与当地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几乎不存在太多的语言障碍。平时,敌我双方大都是日本话、闽南话、海南话、普通话几种语言在运用。
获得此消息后,日军头目当夜派20多个兵,由黄循添带路到文通村抓姜尚枫,幸得村里人给姜尚枫报信,闻讯的姜尚枫赶快拉着母亲一起在村边深林中躲藏起来。
日本鬼子因为抓不到姜尚枫,就抓姜尚枫的堂叔去找姜尚枫,姜尚枫的堂叔便到村外叫唤了几声,做做样子就回来,说是找不到人。
抓不到姜尚枫,日军士兵对姜尚枫的堂叔拳打脚踢一番,而甲长黄循添挨了日本人的一顿斥骂之后,恼羞成怒之下也猛踢了姜尚枫的堂叔一脚。
日军头目临走前,将抓人的任务交给甲长黄循添,黄循添哭笑不得,叫苦不迭。他怕姜尚枫报复,偷偷的跑去升谷坡机场日军据点找黑三,并在黑三手下干些杂活。待了许多天后,有一天傍晚,悄悄的回老家想探个究竟,打听一下姜尚枫的行踪。
当黄循添刚跨进自己的家门时,突然姜尚枫从一间横屋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揪着黄循添的衣裳喝道:“狗汉奸,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想让鬼子抓到我得到奖赏,来,我奖给你!”说着将黄循添拽到正厅里,然后抓住黄循添的一只手,用力按在八仙桌上,只听见“咔嚓”的一声,黄循添的无名指被砍掉了,姜尚枫捡起无名指掷进黄循添的口袋里,气冲冲地走了。本来,姜尚枫完全有机会一刀结束黄循添的性命的,但他担心会引来日本鬼子更加疯狂的报复,杀害无辜群众,只好牛气忍成鸡气了。
黄循添痛得大喊大叫,他包扎伤口后,本打算自作自受,忍下罢了,姜尚枫不杀死自己,算是手下留情了。但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咽不下这口气,他想:姜尚枫不除,就没有我黄循添的安稳日。于是,他又赶到升谷坡机场据点报告了黑三。
黑三带着黄循添去见了小岛,两个人添油加醋地用海南话向小岛诉说姜尚枫的种种罪行,黑三说:“太君,皇军的电话线经常被剪断,围起来的铁丝网被拨起剪破,水井里的井水经常被牛尿污染,都是姜尚枫干的。”
黄循添:“姜尚枫经常装疯卖傻,干扰谭牛墟上巡逻的皇军,此人不除,升谷坡机场就没有安宁之日。”
小岛听了,用日本话说:“巴嘎牙路,抓,抓姜尚枫。”
第二天一早,小岛带着30个鬼子,潭牛炮楼也派出10个鬼子,组成一支队伍,在黄循添的引领下冲进文通村,以抓姜尚枫为名,将村民集中驱赶到村东头的坡地上,随后将青壮年男女集中村石桥边逐一审问,威迫村民交出姜尚枫,但毫无结果。九点左右,随着一声哨响,日军开始杀人。一名男青年被日军推到桥上砍去四肢后推入河内淹死,接着又将几个男青年砍死后推进河中,见状,当场群众顿时大乱,纷纷四散逃命。日军向逃跑者开枪扫射,群众成片倒下,中弹未死者后也被刺杀。对老人、妇女和小孩,日军则命令全部跪下,逐个残杀,有的斩首,有的剖腹,有的斩手足。一时间,整个坡地尸体狼籍,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日军在村外杀人后,仍不罢休,又回到村里挨家挨户地搜查,发现不能走路的老人、病人、在摇篮里的幼婴,亦一一杀掉。接着放火烧村,文通村100余间民房顿时变成一片火海。日兵临走将村中禽畜全部抢光。当时全村男女老少200多人,除外出27人及二个小孩幸存外,共被杀死199人。当天,赶集或挑担子经过的外村人,被日军抓到,也当做文通人全部杀掉。日军暴 行十恶不赦,万死难赎。
打那以后,因为抓不到姜尚枫,那个黄循添怕遭到姜尚枫报复,便偷偷地离开了文通村,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日本侵略者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擢发难数,燃起了琼崖爱国 军民心中的怒火。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山崛村边的山坡上,早就聚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临时用竹木门板搭建的主 席台虽然简陋但却有特色,有气派,正面是一条醒目的红横幅,上面写着:“椰林乡抗 日救国动员大会”。两侧是一副对联,左联: “敌军若来,男女老少皆为战”,右联:“鬼子敢犯,锄头扁担是刀枪”。
会场里,人山人海,群情激昂。
山坡上的一棵海棠树下,文昌县抗 日人民政府县长詹融、椰林乡抗 日民 主政府乡长符翅宜,政工队队长丁乙松,队员邢毓岚等,乡组织部长邢力波等和当地群众一起拉家常,谈笑风生,气氛相当热烈。
詹融对丁乙松说:“乙松队长,咱俩是抗 日军政大学的同学呀,不过我比你早一年,想不到会在家乡一起打日本鬼子,这是缘分呀!”
丁乙松说:“詹县长,你巧施调虎离山计,骗走国 民党铺前驻军队长张会东,把队伍带到独立分队改编,真了不起!”
詹融说:“国 民党中也有一些人支持抗 日,把他们争取过来,也是一支力量。区区小事,乙队长,你还记在心上。”
丁乙松说:“这是你人生的智慧,也是你为什么成功的地方,让我终生忘不了。”
詹融深有感触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忘怀的事,最让我终生难忘的是在革 命圣地延安聆听毛主 席的演讲,那才叫激 情澎湃,入心入脑。”
丁乙松说:“我也有同感!詹县长,你是我师兄,也是我的领导。你指向哪里,我就冲到哪里!”
其实,在丁乙松的心目中,詹融早就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詹融,1911年出生于文昌县宝芳乡坡头村一个农民家庭,是家中独子,他6岁进若志小学读书,12岁小学毕业后,考入当时海南最好的中学府城琼海中学就读。1927年中学毕业后,积极追求真理、投身革 命,参加了文昌县农民协会。后来在伯父的接济下,他奔赴当时赫赫有名的上海大学求学。创立于1922年的上海大学,是一所革 命的学校,著名国 民党左派元老于右任是其首任校长,先后有瞿 秋白、恽代英、田汉、丰子恺等多位知名人士在此任教。在从创立到被国 民党勒令关闭的短短数年时间里,上海大学培养了王稼祥、博古、杨 尚昆、李硕勋等一大批共 产 党高级干部。早就心向革 命的詹融在上海大学如鱼得水,他一面努力读书,一面积极参加革 命活动。不久,他就在上海大学加入了中国共 产 党。1934年詹融大学毕业后,由于革 命需要到了泰国。1937年秋,詹融满怀报国激 情回到了祖国,辗转到了革 命圣地延安,在抗 日军政大学深造,他亲耳聆听了毛 泽 东等人的讲演,学习了中 共领袖们的革 命著作,对中国革 命及抗战的前途和命运,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更加坚定了无产阶级革 命立场。 1940年6月,受党组织委派,詹融回到文昌工作。同年11月,在宝芳乡排沟坡召开的文昌县各界代表大会上,詹融被选为文昌县抗 日民 主政府第一任县长。当时任文昌县国 民党县长詹学新是詹融的堂兄,詹融利用这种关系,做堂兄的思想工作,使其接受了共 产 党关于团结抗 日的主张。詹学新还积极帮助詹融开展抗 日救亡工作,不久即委派詹融到文昌第五区当区长,这为詹融打开文昌的工作局面创造了极好的条件。此后,在詹学新的支持下,詹融一边努力扩大党组织,一边巧妙地将国 民党第五区的武装中队争取过来,成为共 产 党的抗 日武装力量。不久后,詹融的行动被国 民党顽固派、广东省第九区行政督察专员吴道南察觉,下达通令逮捕詹融,幸亏在国 民党文昌县政府里当情报股长的共 产 党员詹力之事先获得消息,连夜派交通员通知詹融,詹融才得以脱险。吴道南抓不到詹融,便下令将坚持抗 日的詹学新撤职。实际上,詹融被吴道南通辑时,是地下党组织将詹融带去海口在符和堂家躲难的,符和堂对詹融照顾十分周到,直到风声过后,詹融才回文昌,继续和王月波并肩战斗,使文昌各区、乡的共 产 党政权如雨后春笋般陆续建立起来。抗 日民 主政府的普遍建立,开创了文昌抗 日战争的新局面。
这时符和堂、下吴大婆和符秀媚、符爱珍也到了会议现场。
詹融看见符和堂、符秀媚等人走了过来,立即迎了上去热情地与符和堂亲切握手,对符和堂说:“大公,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还硬朗吧?”
符和堂见是詹融,久别重逢,非常高兴,他说:“还好。县长大人,你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
詹融:“过奖了,小弟要不是躲在大公家避难,说不定早就成为鬼子的刀下鬼了。”
符和堂:“举手之劳,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你不太习惯我称你县长大人,那就按在海口时称呼叫詹融老弟吧!”
詹融乐呵呵地说:“好,好,这样叫听了顺耳。”
符和堂说:“詹融老弟,当年一别后你去哪了?”
詹融答道:“风声过后,便又回文昌了,因为工作太忙,都没有时间上海口看望大公。真的对不起大公。”
符和堂说:“没事,没事,抗 日才是大事,有缘人总会见面的。今天咱不是重逢了吗。”
经大公和符翅宜这么一说,符秀媚得知面前这位年轻县长曾经任过曼谷华侨中学校长,所以对詹融感到无比的亲切,她立即上前,礼貌地对詹融说:“詹校长,侬曾经在曼谷华侨中学念过书,侬读书时,你还没有上任。”
詹融看着符秀媚问:“你是…..”
符和堂紧接着说:“这是我的孙女符秀媚,从泰国回来,参加过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服务团化整为零后,她回来家乡参加抗 日了。”
詹融笑着问符秀媚:“秀媚,回来还习惯吧?”
符秀媚说:“早就习惯了。”
詹融听了,说:“好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家乡情缘深,思想觉悟高啊!年轻人就应该这样。”
这时,符翅宜看看怀表,对詹融说:“詹县长,开会时间到了。”
詹融手一挥,说:“开会!”
詹融、符翅宜、邢力波、丁乙松、邢毓岚、符和堂等人健步登上主 席台。
主持人符翅宜扫了一下会场,大声说:“椰林乡抗 日救国动员大会现在开始。下面,请文昌县抗 日人民政府县长詹融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人们报以热烈的鼓掌。
都是同乡人,平时都是讲海南话,所以这次开会见面交谈讲的都是海南话,主持人也不例外。
詹融环视一下会场,深深地感受到党的力量,人民的力量,只见他精神抖擞,情绪激昂地说:“同胞们,父老乡亲们! 日本法西斯的铁蹄践踏海南岛,就像一场来势猖狂掠过琼州海峡的黑旋风,他们到处抢光、烧光、杀光,生灵涂炭,百姓罹难,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遭到惨绝人寰的蹂 躏。日本鬼子叫嚣武运长久,东亚共荣,修公路,建桥梁,筑港口,现在又在升谷坡建设军用机场,加速掠夺海南丰富的铁矿和木材资源,企图把海南岛变成控制太平洋、囊括东南亚的基地,变成日本侵略军不沉的航空母舰和第二个台 湾式的殖民地。日本鬼子的狼子野心,危及中华民族,危及东南亚,危及全世界。不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将永无宁日,中国老百姓将永受水火之灾,永受倒悬之苦。”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众人一齐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待群众高呼声过后,他又继续说:“日本帝国主义的倒行逆施,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无比愤慨,激起了亚洲人民的无比愤慨,激起了全世界人民的无比愤慨,反法西斯的怒潮席卷全球。特别是我们的侨胞,抗 日的热情非常高涨,前天又有一批华侨服务团回乡,一批热血青年从泰国、印尼、新加坡、马来西亚回来,加入抗 日的队伍。光明一定战胜黑暗,正义一定战胜邪恶,日本法西斯必将陷入灭顶之灾,这是历史的必然!中国共 产 党的领袖毛 泽 东同志说,抗 日战争是持久战,胜利最后是我们的。黑旋风卷来了,并不可怕,我们一定要配合琼崖抗 日独立总队(琼崖纵队前身),发挥椰林政工队的作用,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办法,不惜一切代价,破坏敌人的机场建设,决不能让日本鬼子的阴谋得逞,我们一定要拿出实际行动来,长中国人民的志气,灭 日本鬼子的威风。我们号召青年人参加青抗会,妇女们参加妇救会,孩子们参加抗 日儿童团。同胞们,残暴的日军屠杀我同胞,我们要起来誓死抗 日,倭奴不去,誓不生还!”
这时,全场又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口号声: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坚持抗战,反对投降!
人民胜利万岁!
挤在在人群中姜尚枫被詹融激 情澎湃的演讲吸引住了,更加坚定了抗 日的决心。
口号声平息后,主持人符翅宜说:“下面进行文艺演出。请看儿童团大合唱《咯咯机关枪,轰轰大炮响》。”
儿童团长小强带演唱队登台,并指挥表演大合唱:
你打鼓,我敲锣,打鼓敲锣来唱歌,啊啊啊啊啊……
唱的什么歌?唱的抗 日歌,歌唱抗 日救中国,啊啊啊啊啊……
3233212,3535i65,ii65i65325,6321……
又唱:
“咯咯机关枪,轰轰大炮响;
日本鬼子进村庄,杀了爹和娘。
咯咯机关枪,轰轰大炮响;
大家拿起刀和枪,上抗 日战场。”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
主持人符翅宜说:“下一个节目,琼剧演唱《共同抗 日,保我河山》,由邢毓岗和符和堂大公的孙女符秀媚、妹妹符爱珍表演。”
锣鼓响,音乐起。
一个老阿婆(邢毓岚扮演)带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符爱珍扮演)上。
齐(唱五更叹):“一更鼓,月黄昏,六旬婆婆十岁孙,‘走惊(进)’山林躲日本。”
婆(接唱):“二更鼓,月水浸,寻找亲人无踪影,只见尸体血泪中。
孙(接唱):“三更鼓,月入云,黑黑暗暗不知路,鬼鸟声声惊吓魂。”
婆(接唱):“四更鼓,月朦胧,北风呼呼天寒冷,婆孙静静(悄悄)山里蹲。”
齐(接唱):“五更鼓,月西沉,六旬婆婆十岁孙。无家可归血泪恨。”
孙:“阿婆,侬怕。”
婆:“有阿婆,侬不要怕!”
孙:“有一个……”
一个日本兵(符之明扮演)背着长枪,手举酒瓶,酩酊大醉上。
婆:“啊!”
日本兵:“花姑娘,花姑娘。”丢掉酒瓶和长枪,欲调 戏婆孙。
婆:“畜生!”
日本兵:“我不是畜生的,我是人生的,嘻,嘻……”
符秀媚扮成男抗 日战士上,捡起长枪,用枪托砸死那个日本兵。
婆:“同志,多亏你来早一步呀,不然……”
符秀媚:“阿婆呀!”
(唱中版):
“十二月廿二那日,日本大炮炸秀英。杀人放火无时停,死尸遍野血成河。战地残酷真可怜,母尸怀中婴吮奶。”
婆(接唱):“家中粮食全劫尽,村村户户断炊烟。”
孙(唱):“飞机轰炸恐怖景,学校无人冷清清。”
齐(唱):“咱身为中华公民,团结抗 日最要紧。”
全场爆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
演出结束后,姜尚枫走到后台,来到正在缷装的邢毓岚面前,说:“毓岚,你演的老太婆真像,戏也唱得非常好听。你是能文能武。”
邢毓岚见是姜尚枫,高兴地说:“尚枫哥是你,许多天不见你了。只听说你杀日本仔,却不见你其人。”
姜尚枫:“现在不是见了吗。”
邢毓岚:“我的好姐妹好搭档雪娟被鬼子杀害了,我天天都想念她,尚枫哥,你赶快加入政工队吧,我们一起为雪娟报仇。”因为邢毓岚和陈雪娟是好闺蜜,陈雪娟和姜尚枫恋爱时,经常叫邢毓岚当灯泡,所以邢毓岚早就和姜尚枫熟悉了。
姜尚枫还是固执地说:“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一个人同样杀鬼子。”
邢毓岚只好说:“随你吧!”
这时,符秀媚走了过来。
邢毓岚指着姜尚枫,对符秀媚说:“秀媚,这是尚枫哥,武功了得。”
符秀媚主动去握姜尚枫的手,笑着说:“尚枫哥,希望今后有机会教小妹几招。”
姜尚枫说:“花拳绣腿,不堪一击。你阿公才是武林高手。”
符秀媚:“你认识小妹阿公?”
姜尚枫:“在谭牛,谁不知你阿公之大名,武功盖世,我曾斗胆与阿公过招,结果还不出手,就被阿公一脚扫倒在地。”
正说着,符和堂和符爱珍过来了。
姜尚枫立即走上前去,对符和堂作了一个辑,
说:“大公好,大公的手下败将向你老人家问好。”
符和堂定神一看,是姜尚枫,高兴地说:“ 哟,原来是孤胆英雄呀,杀日本仔,杀岀了咱人的骨气。”
就在这时,一位大姐走上主 席台,解下佩戴的嫁妆耳环,当场献给政工队作为军费。在她的带动下,许多妇女也解下牙环,全场掀起了捐献热潮。
这时,一位负责放哨的政工队员急急忙忙地来到丁乙松的身边,神情有点紧张,悄声地对丁乙松说:“队长,约30个日本鬼子乘着两辆日军军 车从升谷坡机场工地出发,正朝我们这边方向走来。”
正是:火,火,火,日本鬼子放的火,血,血,血,中国人民流的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雕弓匕首椰林雄风
誓杀穷寇智退顽敌
丁乙松听后,立即报告给符翅宜。符翅宜觉得事情重大,人民群众的安全第一,经与詹融商定后,果断地说:“马上让村民离开这里。”
符翅宜大声宣布:“乡亲们,今天的抗 日救国动员大会到此结束!”
参加动员大会的群众一听,立即四处散开了。
詹融也起身离开,符翅宜、丁乙松、符和堂给詹融送行,直将詹融送到安全地带才道别。
约莫过一个时辰,在黑三的引导下,小岛带着几十个日本鬼子乘着两辆日军军 车抄了过来。
可是,当日本鬼子到了会场时,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临时搭起来的主 席台还在那里,主 席台两边的对联仍然那样的醒目。
这是小岛最不愿意看到的,他气得七窍生烟,恼羞成怒地问黑三:“队长,共 产 党集中那么多人在这里开会,你一点也不知道?你耳聋了,眼也瞎了吗?”
黑三自知理亏,但小岛多次都这样骂他,已经麻木了,他心里想,我不是每天都在你小岛的身边吗?你皇军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呀?我又不是神仙。黑三虽然心存不满,但他从来不敢和小岛顶嘴,他不能拿鸡蛋碰石头。所以他只好牛气忍成鸡气,硬着头皮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对小岛说:“太君,都怪那些保甲长不中用,报告的情报不准确,有时报今天,转眼又报明天,都不知哪一天是真的,可是今天是真的,他们偏偏又不报,个个都是草包!”
小岛沉思了一个会儿才用日本话说:“真想不明白,我们的三光政策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难道海南人不怕死?”
这时候的黑三完全听懂小岛说的日本话了,他连忙接上话,说:“可能是皇军杀得太多太狠了,导致物极必反。”
小岛瓮声瓮气地:“物极必反?杀了都这样,不杀还了得。”
黑三附和地:“杀一儆百,杀百儆千,杀,杀,杀!”
小岛无奈地挥手:“撤!”
两辆日军军 车调头往升谷坡方向驶去,扬起漫天尘埃。
符翅宜等人送走詹融之后,回到山崛村,在符和堂的家里靠近门口的一间房子,开会研究部署下一步的抗 日救亡工作。符秀媚也参加。
下吴大婆和符爱珍则在正厅门口放哨。
突然,村子里的狗狂叫了起来。
下吴大婆警惕地对符爱珍说:“阿侬到外面看看是不是日本鬼子来了?”
符爱珍说:“好的。”她慌忙起身,朝着门廊走去,当她打开门廊大门一看,只见30个日本鬼子和自卫兵已经绑着十几个妇女在她家门前的菠萝蜜树下歇息,他们个个荷枪实弹,恶神凶煞,汗流浃背。两辆军 车停在村口处,军 车的车蓬上均架着一挺机关枪。原来是小岛又采取“羊落屎”战术,故意朝升谷坡方向行驶,半路时又折回来包抄山崛村。
就在这时,只见村里的下排婆走上去对日本鬼子献殷勤:“先生见礼,先生见礼!”
下排婆的举动给符爱珍很大的启发,她急中生智,只见她大声地招呼日本鬼子:“先生,摘椰子解渴嘞。”符爱珍虽然年轻,但经过参加琼崖华侨回乡亲服务团活动和跟随符秀媚深入农村宣传抗 日行动后,炼大了她的胆子,变得稳重成熟。她顺手拿起大公晒在庭院里的一件衣服穿上,然后神情镇定地走出门廊,然后操起挂在门口墙围上的竹镰钩走过去用海南话装着男子的声腔招呼鬼子:“先生!先生!你们辛苦了。来,来,来,侬摘椰子给你们解渴。”她一边说一边吃力地拖着竹竿,几个日本鬼子见状,善意地对符爱珍笑笑。
黑三突然发现符爱珍有点面熟,但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因为符爱珍剪了个男子发型,穿男子的衣服,又讲男子的声腔,骗了黑三一回。原来,这都是符爱珍在服务团时跟着团里的一位同志学的,想不到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此刻,在屋子里的下吴大婆听到符爱珍的喊声后,知道日本鬼子已经在家门口了,怎么办? 下吴大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屋子里没有土河(地洞),革 命同志无法躲藏,让他们冲出去只能是自投罗网,全军履灭。唯一的选择只能让革 命同志躲藏在稻草房了。只见她轻步地走到房门口小声地对里面的人说:“日本鬼子来啦,快来稻草房里躲一躲。”
众人一听,个个屏住气,听从下吴大婆的指挥。
下吴大婆将符翅宜、丁乙松、邢力波、邢毓岚、符秀媚等人带进横屋的一间稻草房里,待他们都钻进去后,才将稻草把他们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她检查万无一失后,又急忙到鸡棚去掏出几大把鸡屎,撒在庭院中。并顺便拿来几个坏鸡蛋在地上摔破。
正在这时,边度和几个日本兵进来,看见满庭院都是鸡屎,连忙捂着鼻子用日本话叫喊着:“你这个脏鬼,臭死啦!”便掉头走岀去了。
下吴大婆也跟着边度和日本兵步出了门口。
这时,正在树下歇息的黑三走到下吴大婆跟前,问道:“下吴大婆,你们村共 产 党活动非常猖狂,皇军下村抓共 产 党来了,你屋子里有没有共 产 党?”说着欲推门进去。
下吴大婆见是黑三,一下拦住了他,说:“原来是你这个烂屌头,我阿公给你治头痛、花柳病,不知吃了多少付中药,治你好了,一个铜钱都不给,也只你做得到,皮厚不死人。”
黑三皮笑肉不笑地:“给大洋了,是你大公不肯要。”说着又要推门进屋。
下吴大婆抓住黑三的手,气愤地说:“我家不藏共 产 党。”
黑三想起过去在符和堂谭牛药店看病的情景,觉得还欠大公一笔人情,所以也不意思纠缰下吴大婆,只好灰溜溜回去树下。
望着黑三的背影,下吴大婆心想:万一日本鬼子再次进来怎么办呢?千万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呀。她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正在树下与日本鬼子磨蹭的符爱珍,看见下吴大婆怔怔地站在家门口,便大声地装着男声腔用海南话喊了一声:“阿婆,快来摘椰子给先生解渴呀,侬等你都等烦了。”
符爱珍这一喊,一下子提醒了下吴大婆:对呀,怎么没有想到摘椰子呢?只见她顺手拿起门后的一把钩刀,关起廊门,上了锁,然后朝着屋下边的椰子园走去。
符爱珍拖着竹竿,招呼日本鬼子跟着她走。
渴得口干舌涩的日本鬼子和自卫兵听说有椰子水喝,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们前呼后拥地跟在符爱珍的后面。
这是一个上百株的椰子园,多数椰子树已结果累累。
下吴大婆选中一株有幼椰果的椰子树,然后用竹镰钩轻轻一钩,椰子一个个地落在树头的地上。
符爱珍则将散落在地上的椰子一个一个地集中起来,堆在一起。
日本鬼子和自卫兵抢着椰子,分散在各个椰子树头蹲在地上用刺刀劈开椰子衣口,双手捧起仰面欢饮着椰子水。
黑三拿着一个幼椰子,用刀砍出一个口头,交给小岛,小岛接过喝了起来,之后,高兴地说:“椰子水,甜甜的,大大的好喝。”说着用手一挥:“走!”
吃够喝足的日本鬼子和自卫兵押着十几个妇女乘着两辆日军军 车朝着升谷坡方向走了。
这时,下吴大婆抚摸着符爱珍的头,说:“阿婆想不到侬这么聪明,不然革 命同志危险了。”
符爱珍说:“都是在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时锻炼出来的。”
下吴大婆打开门锁,用扫帚扫净庭院中的鸡屎,然后喊道:“日本鬼子走啦!”
众人一听,呼地从稻草房里冲了出来,紧紧地拥抱着下吴大婆,有人将符爱珍抛在半空,接了又抛。
待在大家安静下来后,符翅宜对大家说: “我们今天的动员大会开得相当成功,群众的抗 日情绪非常高涨。日本鬼子强迫周边民工每天到升谷坡平整机坪,封闭式的施工,戒备森严,因此,我们要进一步发动群众躲起来,不出工;实在是躲不了的,也要在围机场铁丝网时磨洋工,偷工减料。”
邢力波接着说:“目前升谷坡鬼子机场外围情况我们略知一二,但机场里面的许多情况我们不甚了解。我们一方面要躲,另一方面又要进,要装成民佚混入机场,这样现场了解,就会一清二楚了。”
丁乙松接过话茬,说:“这是一个好办法,就这么办。我们还要想方设法干扰敌人,牵制敌人,歼灭分散活动的小股敌人,扰乱敌人军心。”
“我们能不能趁着日本鬼子大批人马下村抓民工或扫荡时乘虚而入,杀个措手不及?” 政工队队员符之明如此说。
邢毓岚对符之明说:“明哥,不能蛮干,即使敌人兵力减半,敌人炮楼里头的十二条狼狗,我们能对付得了吗?目前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几条破枪,怎能与装备精良的日军和自卫队正面交锋?我们只能神出鬼没,秘密斗争,四两拨千斤。”
符之明听罢连连点头:“毓岚说得有道理。”
符翅宜见符和堂一言不发,便对符和堂说:“大公,有什么高招?说来听听。”
符和堂郑重其事地说:“鬼子目前的装备精良,并且训练有素,凭我们现有的力量和武器,无法 正面与鬼子抗衡,只能打游击战,埋伏战,消灭小股敌人。破坏升谷坡机场建设任重而道远,这不是三天两天能够解决的问题,我认为保护好老百姓和你们的生命安全才是上策。人都没了,还打啥鬼子?”
符翅宜听了,觉得大公说得有道理,他对大家说:“大公说得对,保护好老百姓和我们的有生力量才是明智的选择。”
符和堂说:“挖土河(地洞),建造地下粮仓,实行坚壁清野才是上策。拿刀枪上前线是抗 日,挖土河与敌周旋,也是抗 日。众人一条心,不怕日本凶。”
符翅宜一听,激动地说:“大公这个点子太好了,挖土河(地洞),建造地下粮仓,坚壁清野,就这么定了!”
说干就干。在乡干部和政工队的带领下,一场大挖“土河”(地洞)的战斗打响了。离山崛村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流的溪坎上,符翅宜、邢力波等人正在带领几十个村民挖土河(地洞),男的挖土铲土,女的将土挑到溪里倒掉,干得热火朝天。不一会,一个深不到一米半,宽约十多米的长方型土河便挖成了。
这时,几个青年人抬着门板,扛着木桁来了。
一个村民对符翅宜说:“符乡长,咱这地方山林深,红树林密,有地方躲日本鬼子,何苦多此一举呢?”
符翅宜说:“不是多此一举,而是有备无患。我们这里有深林,有海山,但一旦刮风下雨,我们又能躲多少天呢?挖了土河,就可以与日本鬼子打持久战。”
邢力波与几个青年人将木桁架在土河的上面,然后盖上门板,门板下面顶着木柱,接着又在门板上面铺上土及草皮,同时埋上用作通风透气的两个瓦盖合成的圆筒,土河只留一个出入口,就这样一个能容二十多人的土河便弄成了。
与此同时,山崛村的一间牛栏里,邢毓岚、符秀媚正在与几个政工队队员挖一个能容几个人的小型土河。
这时,符之明从横屋里出来,他快步来到邢毓岚的身边,对正在挥汗如雨的邢毓岚说:“毓岚,我那里已经挖好了,你这里挖得怎样啦?”
邢毓岚边铲土边回答:“差不多好了。明哥,到目前为止,全村总共挖多少个土河了?”
符之明如数家珍地回答:“大大小小有五十多个了,都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邢毓岚吩咐道:“你要全面检查一下,不合格的一定要返工,不能暴露一点蛛丝马迹,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一定要办好。”
符之明应了一声“是”便走了。
邢毓岚对着大家说:“大家歇一下吧,你们都很累了。”
这时,下吴大婆拿着一筐煮熟了的蕃薯向邢毓岚这边走来,她的身后跟着符秀媚和符爱珍,符爱珍手里提着一罐水。
“大家快来吃蕃薯呀!”下吴大婆招呼了起来。
众人停下手中的活吃起蕃薯来。
休息间隙,有人提议道:“让符秀媚给我们唱一段琼剧怎么样?”
众人齐声响应:“好,好”。
符秀媚笑着说:“琼剧你们都听多了。这样吧,让我阿婆讲故事听听怎么样?”
下吴大婆说:“大家挖土河,实际上就是挖地洞,阿婆讲一个与地洞有关的故事吧!”说着讲起这么一个故事来:
从前,有两位婶和嫂,小婶生性善良,直肠直肚,但大嫂则恶过眼镜蛇,动不动就骂那个小婶,小婶无奈地和她分了家。有一年,小婶缺了种子,眼看芒种快到了,小婶只好厚着脸皮向大嫂借种子。小婶把从大嫂借来的种子撒到田里去,过了一段时间,小婶到田坑里一看,突然发现人家育的种子已长了秧,而她育的种子只有一粒种子发了芽,小婶也不多想,便将那株秧苗移植到水田中去。转眼间,到了收获的季节,小婶到田坑里一看,她的那株稻长的谷子比一般的稻多了好几倍,这时一只母鸡带着几只鸡仔来到那株稻边,企图啄吃谷子,小婶赶快去赶几只鸡,赶了不多远,突然几只鸡钻进一个地洞中,小婶好生奇怪,便挖起地洞来,挖着,挖着,两个大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打开盖子一看,原来是两缸大洋。有了大洋以后,小婶盖起一间十一架桁的房子,还救济村中一些生活困难的人。这事引起了大嫂疑虑,她想不明白小婶从哪来的银子?有一次,她便问小婶从哪来的银子?小婶照实说了。大嫂对小婶说:“婶,你知道你育的种子为什么不发芽吗?”小婶摇头说:“不知道。”大嫂说:“我不说,你当然不知道啦!那是我将种子煮了的结果。”小婶问:“那为什么又有一株发芽呀?”大嫂说:“可能是那粒种子掉在灶台上,我将它扫进煮熟了的谷子中去了。你没有怨恨我吧?”小婶说:“不会的,谁叫我们是婶嫂呢。”这时,大嫂要求小婶以同样的方法回敬她,说不定还有好运气。在大嫂的再三要求下,小婶照办了。来年的十月,大嫂期待的那株稻子终于结果累累,大嫂每天都到田里转,就是没见母鸡带着几只小鸡来,大嫂很是失望。正当大嫂灰心的时候,一只母鸡带着几只小鸡来了,大嫂将母鸡和几只小鸡赶了起来,母鸡和几只小鸡钻进了一个地洞中,大嫂赶快挖了起来,这时两个大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由高兴得大叫起来:“我发大财啦!”可当她兴味盎然地打开缸盖时,却把她吓坏了,缸里的不是大洋,而是一条条眼镜蛇。
下吴大婆讲完了这个故事后对大家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服。做人要讲良心。”
邢毓岚说:“日本鬼子到处横行霸道,想挖中国的金矿、银矿,到头来,一定得到恶报!”
“对,对,一定得到恶报!”人们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人们热烈地鼓掌,仿佛都把疲劳忘得一干二净了。
“土河”是文昌人对“地洞”的俗称,也是海南人民抗击日本鬼子的重大创举,为什么叫做“ 土河”不得而知,也无法考证,可能是一种暗示,也可能是一种俗称吧,但它所发挥的作用是相当大的,据不完全统计,抗 日战争期间,整个潭牛地区一共挖大小“土河”约800多处,建暗房300多间,就是这些“土河”、暗房使潭牛的共 产 党人和广大人民群众躲过了日本鬼子一次次的血腥“扫荡”,保存了革 命的火种,见证了“山不藏人,人藏人”的斗争历史。
这时候,坐落于山崛村边被日本鬼子破坏的椰林乡小学的教室也修理好了。符秀媚服从乡政府的安排,当起椰林乡小学的教师。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椰林乡小学正式开课了,符秀媚从容地走上讲台,望着台下二十多张天真活泼的小脸,符秀媚突然感到肩上的担子重千斤,她只有一个心愿:一定要好好地培养孩子们成材。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由愉悦了起来。
课程十分简单,主要教孩子们识字,而且都是与抗 日有关的内容。这对符秀媚来说,当然只是小菜一碟了。
火,火,火,日本鬼子放的火,血,血,血,中国人民流的血。
火火火,烧杀日本鬼子的烈火,血血血,救国图存的热血……
教室里。符秀媚一边读,学生一边跟着念。琅琅书声回荡椰林上空。先是海南话一遍,接着普通话一遍。
这时,一个儿童团员从椰子树梢上沿着笔直的树干滑下地去,他走进教室,用海南话对符秀媚说:“老师,两个日本鬼子来了。”
符秀媚也用海南话对小朋们说:“同学们,不要怕,听老师的指挥。”
学生齐声:“是!”
符秀媚对儿童团长小强说:“小强,你是儿童团长,要勇敢些,你带三个同学在那边观察敌情。”
小强立正说:“是。”
符秀媚带着年纪小的学生躲进了山林,儿童团长小强指挥三位小伙伴拿着一包炮竹在树林边的灌木丛旁观察敌情。
只见两个日本兵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校园,一个是石亮,就是被疯子波叔割过命根的那位,另一个是边度。这次他俩下村扫荡时迷了路,糊里糊涂地走进了校园。
这时,边度发现了几只文昌鸡,便用日本话对石亮说:“文昌鸡,哟是,哟是。咱们抓回去杀掉它,下酒好好喝它一顿。”说着动手抓文昌鸡。
石亮用日本话制止道:“我们已经迷路了,你还有心情去抓文昌鸡,你不要命了吗?万一遇上了那个走神怎么办呀?”
边度说:“怕什么?皇军出入畅通无阻,谁敢动我们一根毫毛。”
石亮心里仍然很虚,说:“你也太自信了吧,这里毕竟不是升谷坡机场,赶快走吧。”
边度说:“我不管那么多。”说着将几只文昌鸡赶进了教室。接着进去将房门关好,几只文昌鸡扑腾扑腾地在教室里乱飞。
不一会,边度抓了两只文昌鸡得意洋洋地从教室里出来。
经过观察,符秀媚发现一共才有两个日本鬼子,这是一个难得的报仇机会,凭着自己的武功两个日本鬼子绝对不是对手,但他俩手中有枪,不能硬拼。将他俩吓跑就行了,不要让他俩伤害到孩子。想到这里,符秀媚叫一位儿童团员,在学校围墙后燃起鞭炮。
听到鞭炮声,石亮以为是枪响,对边度说:“不好了,游击队来了!”
边度丢下手中的鸡,一下子往一条小路上奔跑。石亮见状,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边度跑在前,石亮跑在后,渐渐地两人拉开了距离。石亮气喘呼吁吁地对边度说:“你的,等等我……”
边度一边继续跑,一边回头打招呼:“你的,快快的……”突然被横在路上的一条柴枝绊倒了,一头撞在路边的石头上,鲜血直流。
石亮追了上去,一手将边度扶了起来。
这时又传来了鞭炮声。
边度失魂落魄:“天皇保佑我!”
石亮也给自己打气:“我命不能绝!”
边度忍着伤痛,择路走下了田坎,石亮跟随其后。
鞭炮声一阵阵响着,两人惊惶失措,跳水沟时都跌倒了,边度的枪落在水沟里,他正要捡枪时,突然听到“快来呀,抓日本鬼子”的叫喊声。于是,头也不回,径直朝着田坑跑去。
孩子们敲着铜锣,叫喊着:“抓日本鬼子哟!抓日本鬼子哟!”
闻讯的村民从家里纷纷出来,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钩刀,有的拿着木棒,从四面八方抄着近路,朝着田坑赶来。
符秀媚也带着孩子们追赶边度和石亮。
边度和石亮过田洋,越山坡,拼命地向前逃跑着,经过一个田坑时,石亮的左脚皮靴陷入烂泥中拨不出来,他只好拨出左脚,然后干脆脱掉右脚的那只皮靴丢在田里,光着脚板向前奔跑。
边度和石亮经过上僚村外围时,追赶的人群中有人一边敲铜锣一边叫喊着:“抓日本鬼子嘞,抓日本鬼子嘞!”
铜锣声和喊叫声,引起了姜尚枫的注意,他刚好从八门湾运一牛车石灰石路过这里,听到抓日本鬼子的喊声,他的劲就来了,他从牛车上操起一把铲,加入追捕的行列。
就这样,人们直将边度和石亮逼进坡脚下的一个一半是旱地、一半是泥水没膝的稻田里。
边度和石亮一前一后地在稻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逃跑着,也许是体力消耗太大, 边度反而比不上石亮跑得快了,他俩眼看几个人追近了,更加狼狈不堪地向前举步。
边度经过一个水塘时,脚一滑,掉进水塘里。
石亮发现边度掉进一个水塘里,他走过去拉边度,可是塘堤边的烂泥很滑,怎么也拉不上来,他只好松手自个往前跑了。
边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水塘里爬了上来,他刚一站稳,便被最先冲上来的姜尚枫踢倒了,姜尚枫举起铁铲朝边度的身子砸去。边度躲了过去,铁铲深深地扎在烂泥中。
边度一个鲤鱼翻身朝着姜尚枫扑来,就这样,日本柔道与中国功夫进行了一场殊死较量。几个回合下来,仍未分胜负。
正在这时,符秀媚赶到,她飞起一脚朝边度踢去,边度用脚一挡,符秀媚重重地摔倒在地,边度朝符秀媚扑了过去。
姜尚枫见状跃身拦住了边度。
毕竟,边度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过的武士。符秀媚、姜尚枫都不是他的对手。
正当符秀媚、姜尚枫处于下风的时候,符和堂赶到了,他大声地喊道:“用泥巴打鬼子的眼睛,快!”
姜尚枫一听,马上低下身子,抓起一把烂泥,劈头盖脑地朝边度打过去。符秀媚也抓起一把烂泥,狠狠地朝边度脸部打去。
边度捂着眼睛哇哇叫:“巴嘎雅路……”
说时迟,那时快,姜尚枫和符秀媚不约而同地飞起脚狠狠地朝着边度踢去,边度晃了晃几下倒了下去,姜尚枫拨起烂泥中的铁铲,朝着边度的头上砸去,边度一命呜乎。
姜尚枫将边度的钢盔抛进水塘中,然后对符和堂说:“阿公,别看那个日本鬼子瘦瘦的,但他的武功好厉害呀,侬懂的几下子功夫,差点打不过他,多亏秀媚妹的协助和阿公的提醒。”
符和堂说:“这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 姜尚枫浑身沾满烂泥,脸上也被烂泥沾得只剩那双闪闪的眼睛,符和堂没有认出是姜尚枫,便问道:“后生仔,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
姜尚枫用衣袖抹去脸上的烂泥,笑着说:“大公,侬是姜尚枫。”
符和堂拍着姜尚枫的头说:“原来是尚枫呀,听说潭牛墟上的三个鬼子是你杀的,了不起,了不起。阿公在海口市时一次才杀了两个鬼子,你一次却杀了三个鬼子,比阿公多了一个,哈哈。”
姜尚枫也笑着说:“三个太少,还要把鬼子杀绝才解心头之恨!”接着他对符秀媚说:“秀媚妹,你那天在动员大会上唱的琼戏真好听。”
符秀媚夸道:“尚枫哥,你的功夫也了得。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好吗。”
姜尚枫高兴地说:“好!”
这时姜尚枫远远看见石亮躲进了前面的一片茂密山林。姜尚枫欲追上去,被符和堂拦住了。
不一会,追赶的人越聚越多,有人问:“不是还有一个鬼子吗?去哪了?”
有人答道:“跑了! 往红树林那边跑了。”
有人说:“算他命大啦!”
人群中有一位青年问符和堂:“大公,要不要到红树林中搜索?”
符和堂说:“算他走运了,我们在红树林中搜索,好像大海捞针,日本兵训练有素,有自救的能力,我们不必浪费精力啦。”
又有一个青年人问符和堂:“大公,那个日本兵的尸体怎么办?”
符和堂说:“拖去埋掉,千万不能让日本鬼子捡到尸体。”
于是,几个青壮年像拖死狗一样拖起边度的尸体,然后掷进山坡上一个木炭窑里,众人用土将他埋了,还堆成了一个墓。
当天晚上,清野在清点人数时,才发现两个兵不见了,为了给迷路的日本兵引路,升谷坡机场日军炮楼探照灯如白昼,枪声不绝。
石亮一直在红树林中待到天黑后,才循着升谷坡机场方向响起的枪声,返回升谷坡机场据点,并向清野报告了白天发生的一切。清野又将情况报告给小岛,小岛一听火冒三丈,决定血洗山崛村。
翌日,天刚蒙蒙亮,云雾弥漫。
小岛带着三十多个日本鬼子和二十多个自卫兵,乘着三辆日军军 车,飘着日军膏药旗,由石亮带路,悄悄地朝山崛村扑来,黑三紧紧地陪伴在小岛的身边。
临到村子时,小岛示意军 车停止前进,日本鬼子跳下车后,他又示意全体士兵先休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过去后,他命令一半人马在村边埋伏,一半人马立即进村。
尽管日本鬼子和自卫兵进村时轻手轻脚,但嗅觉灵敏的狗还是嗅到了,顿时,村里犬声大作。
村民们在听到汽车声时已经纷纷躲进“土河”(地洞)了,半个小时发现没有敌情后,便钻出了土河,而在这时,突然听到狗叫声,便又躲进土河。
日本鬼子和自卫兵在各间房子里搜索一无所获。
哨声响起,进村的日本鬼子和自卫兵集中在榕树下,小岛用手一挥,撤出了村庄。
这时,村子静得出奇,呈现出可怕的平静。
有人悄悄地钻出土河观察,发现日本鬼子走了,便喊了起来:“日本鬼子跑啦。”听到喊声,人们纷纷从土河里钻了出来。
突然,埋伏在村边的日本鬼子和自卫兵拉网式地进了村庄。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和自卫兵将村民们堵在家门口。
村民们被日本鬼子抓住后,赶到一棵大榕树下集中,来不及躲藏的符和堂、符秀媚、符爱珍、下吴大婆也被日本鬼子抓到大榕树下。
日军指挥官小岛对着人群,用日本话说:“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共 匪,我的一个弟兄迷路来到你们这里,却被杀害了,是谁杀害了我的弟兄,只要你们说出来,皇军就不杀你们。”
翻译官郑祺顺用海南话将小岛的话翻译了一遍,人群中鸦雀无声,长时间地沉默。
恼羞成怒的小岛声嘶力竭地狂叫着:“你们说不说,不说,通通的死!”他示意郑祺顺用海南话翻译。
郑祺顺:“长官说了,只要你们当中有人说出共 产 党人的名单,说出是谁杀那个皇军兄弟,皇军就不会杀掉你们。”
黑三狐假虎威,趾高气扬地说:“你们赶快说出来吧,皇军的警狗比人还厉害,一旦让它嗅出凶手来,你们一个人都活不成。”
躲在山林中的邢毓岚,目睹着面前的这一切,此刻的心仿佛悬到了喉咙,她悄悄地溜出了山林,朝着红土拱走去。
正在红土拱土河里等待消息的符翅宜,发现邢毓岚来了,他立即迎了上去,急切地问:“毓岚,情况怎么样?”
邢毓岚如实地做了汇报。
符翅宜听了,心头仿佛有猫爪在撕扯,他思索着如何才能有效地营救被抓的群众。
过了一会儿,符翅宜才对邢毓岚说:“毓岚,你继续观察,随时将情况报告。”
邢毓岚答道:“是!”立即走出红土拱。
邢毓岚走后,符翅宜又对丁乙松说:“队长,做好战斗准备。”
丁乙松说:“是!”接着问:“现在打吗?”
符翅宜回答说:“不,再观察一会。”
邢毓岚悄悄回到山崛村的树林中时,发现又有一批村民被日本鬼子赶到大榕树下。人群再次骚动。
一个日本兵对着人群架起一挺重机枪。那架势一触即发。
小岛命令日本鬼子驱赶人群,于是,十几个日本鬼子拥了过去,用刺刀顶着最前排的人,像赶鸭似的将一百多个男女老幼赶进一间没有围墙的破旧瓦房里。
一个老太婆被一个日本兵从屋里拖了出来,押到小岛的面前,小岛将指挥刀架在老太婆的脖子上,用闽南话说:“你的,知道杀死我皇军的人是谁?”
老太婆点点头。
小岛以为是老太婆招供了,高兴地用闽南话说:“你的,说说。”
老太婆完全听得懂小𡷊的闽南话,她指着一个自卫兵呀呀地比划着,这时小岛才知道她是一个哑巴。小岛狠狠地打了老太婆一巴掌。这个老太婆是下排婆,她是故意装聋作哑的。
一个自卫兵将下排婆带回那间旧瓦房。
另一个日本兵又从房子里将符和堂拉了出来,小岛一下揪住符和堂,也用闽南话问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符和堂用海南话回答:“良民的干活。”说着从衣袋里掏出良民证。
小岛接过良民证,观察了符和堂一下,觉得好面熟,不悦地说:“怎么又是你?”
黑三走到小岛的身边,对小岛说:“这个老头,名叫符和堂,是乡下郎中,自恃民间神医,嘴巴又臭又硬。上次是他护着那个疯子,当面顶撞太君,让太君难堪,太君忘记了?”
想不到黑三是如此的阴险,符和堂恨不得打黑三一巴掌,但他又忍了。
小岛对符和堂说:“你的,儿子是共 产 党?把他交出来,皇军大大的有赏。”
符和堂说:“老朽的儿子在泰国山芭已经被大火烧死了,哪来的儿子参加共 产 党?”
黑三别有用心地对符和堂说:“你曾经为共 党县长詹融治病。”
符和堂哈哈大笑,说:“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我对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队长,你服我的药也不少了吧!你的头痛和花柳病是我帮你治好,难道你忘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黑三一听,显得十分尴尬。
小岛将指挥刀架在符和堂的脖子上,用闽南话说:“你的,知道那个共 党县长詹融现在在哪里?”
符和堂按住指挥刀,用海南话说道:“共 产 党神出鬼没,堂堂大皇军都不知道,我一个乡下郎中,怎么会知道?黑三队长神通广大,你问他吧!”
小岛只好收回指挥刀,并言归正传,问符和堂:“你的,知道杀死我弟兄的凶手是谁?”
符和堂轻声说:“水塘。”
小岛听不清楚:“什么?水塘?水塘怎么会是凶手?”
小岛不明白符和堂在说什么,便问郑祺顺:“祺顺君,老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郑祺顺对小岛说:“老先生说,我们的那位弟兄是自个儿掉进水塘中丧命的。”
小岛耸耸肩,说:“有这么回事?石亮!”
石亮跑到小岛的跟前:“报告长官。”
小岛问石亮:“你可看见边度掉进水塘?”
石亮肯定地说:“看见,我还拉他一把,但地太滑拉不上来。”
符和堂听了暗笑。
小岛又问石亮:“那个水塘在哪?”
石亮往东一指:“好像在那!”
符和堂说:“我知道那个水塘在哪里。”
小岛用手一挥:“走!看看去!”说着示意留下大部分日本兵看守关在房子里的村民,他只带几个日本兵押着符和堂朝着田坑走去。
从山崛村到那个水塘的路程起码要经过几个田坑。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个废弃多年了的池塘,水很深。
小岛站在水塘边,问石亮:“就是这个水塘?”
石亮回答说:“是!”
小岛说:“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话?你为什么不想方设法救边度?你的武士道精神哪去了。”
石亮惊出一身冷汗,语无伦次。他说:“报告长官,卑下都用吃奶的力气去救边度了,但烂泥太滑怎么拉都拉不上来。”
小岛示意一个自卫兵跳下去。
“扑通”一声,一个自卫兵跳了下去。不一会,他捞起了边度的钢帽和一把军用匕首,他爬上来后,将钢盔和匕首交给小岛。
小岛接过钢盔和匕首,问他石亮:“这就是边度的东西吗?”
石亮毫无含糊响亮地回答:“是!千真万确!”
这时的符和堂稳如泰山,一言不发。
小岛又在符和堂面前来回踱步:“我信了你的话,但我弟兄的尸体呢?”
符和堂从容不迫地说:“我们已让他入土为安了!”说着,往山坡上一指。
小岛拍拍符和堂的肩膀:“你的,大大的良民!”
山坡上,已隆起了一座新墓。
小岛在符和堂的带领下,来到新墓边。
小岛仍是不相信墓里埋的边度,于是,他命令几个自卫兵将墓扒了,结果发现了边度的尸体,身边还有一支枪,一股恶臭弥漫着,几个自卫兵赶紧填土埋上边度的尸体。
小岛带头对新墓默哀,其他日本兵也跟着默哀。
小岛阴森地用日本话说:“我们的勇士边度不幸光荣了,他把生命献给我们日本人无比喜欢的这片热土,我们要继承他的遗志,与游击队共 产 党血战到底,不建成升谷坡机场,决不收兵。”说着拨出手枪,鸣了一枪,其他日本兵也跟着鸣枪。
杂乱的枪声响彻天空。
这阵杂乱的枪声不要紧,却把关在旧瓦房里的村民吓慌了。有人试图冲出去,却被鬼子的刺刀顶了回去,几只狼狗也扑了过来。
符秀媚紧紧抱着下吴大婆和符爱珍。
下吴大婆对符秀媚说:“会不会是他们杀了阿公了呀?”
符秀媚冷静地说:“应该不会,他们若是杀阿公,需要开那么多枪吗?不知道日本鬼子在搞什么名堂。”
这时候,在红土拱的土河中听到枪声的符翅宜、丁乙松、邢力波心头不由一紧。
邢力波说:“是鬼子密集的枪声。”
符翅宜说:“可能鬼子又发疯了,在杀无辜的群众。做好战斗准备。”说着对丁乙松说:“丁队长,你带队伍去看看!”
“是!”丁乙松应了一声,立即带着十几个政工队队员循着枪声的方向跑去。
而此刻在山坡上的小岛,眼看时间不早,只见他用手一挥:“走!回山崛村!”
小岛示意符和堂带路,符和堂只好带路,小岛边走边伸出拇指用闽南话夸符和堂:“老先生,你的,大大的忠诚皇军。”
符和堂淡淡地用海南说说:“文昌有句俗话说,恨生不恨死。为死者殡葬,谈不上什么忠诚不忠诚。”
到了山崛村后,符和堂用海南话对小岛说:“太君,你已找到凶手了,该放我的乡亲父老了吧?”
小岛一听,想了想:中国人有句俗话:单狗不敌群羊。如果这时还烧光、杀光、掠光一行到底,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就会有成千上万人,甚至数万人揭竿而起,勇猛的狼狗即使有铁的脚爪,钢的利牙,但群羊殊死一搏,羊头上的角也是不好惹的呀!如果皇军自侍武器精良而实行“三光”,激怒了民心,日本皇军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小岛的眼睛一转,决定放村民一马。他用闽南话对符和堂说:“好的,好的!我大日本人也是说话算数的。”说着命令鬼子放出旧瓦房里的所有村民。接着用手一挥,鬼子撤出了山崛村。
符和堂望着小岛的离去的背影,轻蔑地骂道:“总有一天你们这些日本鬼子会有来无回的。”
这时符秀媚和符爱珍冲过去抱住了符和堂。村民们将符和堂团团包围住。
在树林中观察动静的邢毓岚赶忙去红土拱,将情况报告符翅宜。
不一会,符翅宜等人赶到山崛村。
符翅宜挤进人群,握住符和堂的手:“大公,足谋多智呀!”
符和堂笑笑说:“你不是常说,以退为进,以柔克刚吗!我也是跟你学的呀!”
符翅宜说:“小岛被你耍了,还蒙在鼓里呢。跟日本鬼子斗,不仅要斗勇,更要斗智。大公是智斗的能手,我们要多向大公学习呀!”
这时符翅宜不见丁乙松,便问邢毓岚:“毓岚,丁队长呢?”
邢毓岚:“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在哪?”
符翅宜:“丁队长,可能带队在后坡的山坡上埋伏,找机会袭击日军军车。毓岚那边的地形你比较熟悉,你去看看,必要时引导丁队长撤退。”
“好!”邢毓岚一阵风似的走了。
却说丁乙松带着十几个政工队队员循着枪声方向来到埋葬边度的那个山坡时,小岛和几个日本兵早就折回山崛村了。
为了保护山崛村村民的生命安全,不知底细的丁乙松决定带着队伍折回山崛村,给小岛来个突然袭击,让他措手不及。
正在这时,符之明喘着粗气跑到丁乙松的面前说:“报告队长,日本鬼子撤出山崛村了。”
丁乙松吃惊地问:“日本鬼子杀人了吗?”
符之明说:“没有,全村人安然无恙。”说着一五一十地将符和堂智骗小岛的事向丁乙松做了汇报。
丁乙松听后兴奋地说:“大公,太高明了!”他思索了一下说:“日本鬼子今天的善举只是暂时的,他们决不会改变杀人的本性。只要我们政工队和乡干部活动在这一带,他们都会随时下村扫荡的,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麻痹大意。”
这时符之明对丁乙松说:“队长,我们到村子里看看好吗?”
丁乙松说:“不,跟我走!”
此一去,必定又是一场生死搏斗。
正是:日本鬼子妄称雄,须知正义定乾坤。
处处森严壁垒在,岂容倭寇来逞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