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和真理是接近的,对美的追求很可能是对真理的追求,什么是真理?这里,我们不用抄现成的定义,因为我们要谈美,而美是说不清楚的。
我们说,存在本身就是真理,再现实一点说,真理就是每个人的观点,同样的事物,你相信它,它就是真理,否则,你就要发笑。
比如,很多很多人认为地球是圆的,但一定有人不这么认为,这些少数人并不影响多数人认为地球是圆的成为真理,当然,也不影响另一句话,真理常常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就像当年大多数认为地球不是圆的,少数人认为是圆的。
这个现象和对美的识别还真是很像,多数人觉得美并不妨碍少数人觉得不美,对美和艺术的判断依赖于每个人的观点,这就注定了美和艺术都是说不清楚的。
刚才说了,美和真理是接近的,也就是说,美可能不等于真理,而艺术是来表现美的,尼采的意思是,艺术是来弥补真理的不足的。
其实,这都是个相对概念,特别是对于文化领域,说不清楚的事太多了,波斯猫很美,但有人只喜欢乌龟。
提到美,人们往往想到不同颜色,颜色对美的作用不是根本的,是辅助性的,颜色的作用是加强和消化几何秩序,我们一般不说红色美、绿色美、蓝色美,我们是说红色衣服美,蓝色裙子美,或者不同颜色的搭配显得美。
最终,颜色一定要有一个物件来体现,实际是要有不同的几何形状来体现,所以,颜色是突出几何特点,不信,你把一件红裙子拉得变形,它就不好看了。
在梦里,颜色成了次要,次要到回忆不起是什么颜色,彩色在梦里不合理,梦只需要浅色、灰色、单色,或者是只知道那是彩色,刺激梦中人的是那次事件及环境的轮廓而不是生活中丰富多彩的颜色。
美既是主观的,也是客观的,起码来说需要一个美好的心情,康德说:“为了分辨某物是美的还是不美的,我们不是把表象通过知性联系着客体来认识,而是通过想象力而与主体及其愉快或不愉快的情感相联系。”这里的知性在哲学上是指对感性材料的认识、处理能力,也就是说,美是和心情,或者说美与心理和文化有关,人对美的体验是在某种文化中进行,文化对审美的影响是明显的,人们把正确的、符合道德规范的视为美。
前面说美就是一种秩序,应该说,美是一种心理秩序,这秩序是由文化强加的,美是由文化强加的一种心理秩序。
美是一种文化现象,每一个时代都要求艺术的表达必须符合当时的文化,只有这样才能成为那个时代的美,不同的时代产生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化产生不同的艺术,不同的艺术就是不同的美。
有人说,美不美和人的心态有关,比如人们看到小猪崽,可能感觉猪其实也可以像猫一样可爱,当人们看到一头大肥猪的时候,人们依然觉得美,红烧,味道好极了,或者,整头猪灌进它的肠。
其实,这就是一种文化判断,人们对小猫的爱和对猪肉的爱在影响人们对美的判断,美确实是一种文化的反映。
当你看一幅近代中国人的照片的时候,你很可能有点反感,或者是有一种不爽的感觉,确实,那时的照片在质量上,以及人们拍照时摆POSE的能力上都比不了现在。
但这可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可能是那时的中国太落后,没人瞧得起,这就影响了你的思想,使得你的审美有偏向,你实际上是瞧不起那个时代。
没有一个客观的、合理的历史观,甚至,没有点爱国主义思想,你的审美可能上不了档次。
美不美成了一种文化现象,以致于美学的范围远超美的范围,美通过美学成了哲学,甚至可以说哲学家都是美学家。
艺术从头到尾就是展现美的过程,美的规律是需要逻辑的,艺术的逻辑要在美学的逻辑之上运行,美学是艺术的框架,艺术有了框架才可能有逻辑。
也就是说,美学的逻辑使艺术更深刻,进而,我们可以这么说,艺术是感性逻辑学,美学是理性逻辑学,艺术就是美学的感性化。
艺术、美、美学最终要和文化有机的结合在一起,此时,美学有了标准,是文化给出的标准,美学的标准最终就是文化的标准,但是,这个标准没人说得清楚,因为没人能把文化说得清楚,但是,此时可以确定,美因文化而带有倾向,因为文化本身就有倾向。
胡塞尔说:“只当我们的感觉以一定的主观方式进行倾诉,这个美的构成物对于我们才是美的东西。”一种美是在这种文化里成为美,人有意无意间适应了这种文化,也就是适应了一种美学。
但是,不要太在意美学本身,没有美学这门学科,如果有,只是哲学的一个分支,挂了个牌牌而已,美学甚至都可以不和美联系起来,美学就是哲学的一个顺便。
康德对美学和美说过一段颇具德国哲学家气质的话:“没有对于美学的科学,而只有对于美的批判,也没有美的科学,而只有美的艺术。”是的,不要太在意美学,因为美学的存在不依赖于我们的在不在意,太大意这个会被别人误认为是哲学家,朋友圈就小了。
和前面说的一样,人人都有自己的哲学,同样,人人都有自己的美学,学不学都有,只要是一个人就有,而你只要生活在人群中,你的美学规律一定要符合文化规律,否则你就只能被边缘化,甚至你无法生活在这群人之中。
蒙田说:“美在人们的交往中占据重要位置,美先声夺人,美以极大的权威和它给人的绝妙的印象引诱我们并影响我们的判断力。”是的,我们一旦被美迷住就可能变得缺乏判断力甚至失去判断力,但这不是美的错,就像长得美不是一种错,我们犯了形而上学的错。
美必须是生活的常态,美无处不在,艺术家就是发现并装配美的人,艺术表达生活,艺术不仅表达美好的事物,艺术也需要表达并不美好的事物,但是,艺术只要表达就要有美感,哪怕是表达悲伤的心情,那也必须是一种艺术美。
康德说:“艺术美的优点恰好表现在,它美丽的描写那些在自然界将会是丑的或讨厌的事物。”在艺术上,丑需要得到美的表达,这样才艺术,哥德说:“温柔的诗歌就像彩虹,只能描画在阴暗的背景,诗人的才情喜欢忧郁的处境。”不感受过美的背面就不感受不到美,叔本华说:“悲剧给予我们的快感有别于我们对优美的感觉,而应该属于对崇高、壮美的感觉,并且的确属于最高一级的这类感觉。”悲剧的成功在于对美的表达的成功,这里想到,古人诗词里常常透露出一种伤感美、悲壮美,好像古代文人的巅峰之作往往都是在流浪、流放、贬谪、国破家亡的时候才有的,历史既有美,也有不美,历史的不美,那是免不掉的,这种不美被文人们捕捉到,文人们把这种不美处理成了艺术美,文人们带着天下情怀的悲天悯人造就了这样的美。
“举头望明,低头思故乡。”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这还真是“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至于爱情方面的美,贴近描写似乎总是敌不过远程思念。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这种抵近描写,文笔虽好,又怎么样呢,不带忧、伤、愁的美不是至美。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一下子,意境就不同了,都是美,美法不一样,崔颢的《登黄鹤楼》,该诗前面那几句也就是寻常人家,该诗之所以著名,就在于最后两句: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确实,有时候文笔的美不算什么,美需要烘托,需要强烈的反差,就像前面谈文艺复兴时说的,“有了触底的惨淡,变的想法具有旺盛的需求。”
美无处不在,即使是在战场,就像雨果所说,“战争有它骇人的美。”人们的思想总是需要有不同的美来美着,美是人思想不可缺少的营养品,艺术就是再现美和创造美。
美是什么?
美是什么?
美是一种秩序,
美的秩序就在那儿,
我们熟悉这秩序,
我们认可这秩序,
这秩序有用,
美是有用秩序的组合,
美是心中的秩序与外界秩序的吻合,
美是秩序中的规律,
美的规律就是共性中强调个性。
美是一种文化,
美的文化就在那儿,
文化能发现美,
文化能制造美,
美是一种流行文化,
美是一种文化习惯,
美是艺术家的宝贝,
艺术家发现并装配美,
包括残缺美、凌乱美,
就像丑丑的沙皮狗美极了。
美是一种思想,
美的思想就在那儿,
你认为美就美,
你对美的主观正好对上事物的客观,
你对事物的感性正好符合你的理性,
你认为美你就赢了,
你成了千军万马的统帅,
是虚拟的,
美迷惑了你的思想,
美使你满足,
美使你不带功利般的私心,
美给你思想留了一块净地,
美是思想的日用品,
美是思想的营养品,
人必须生活在美中,
生活需要美,
人需要美。
美是一种感觉,
美的感觉就在那儿,
我们感觉这样美,
猫儿狗儿视而不见,
更别说猪儿了,
美不仅使人不是猪,
美也使人不是猴,
美使人成为人,
我们感觉美,
因为我们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