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鲤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挣扎,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变得绵软,困意也阵阵上涌。
那人并不是简单地捂住她的口鼻就算,为免她挣扎的动静太大,惹来旁人的注意,竟以下了蒙汗药的棉布死死按压其面。
九鲤惶恐得不得了,力气一味地流失,眼前的视野一片模糊。
她不愿,她不愿啊——
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叫人捉走,天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何等凄惨的光景。
眼睛不甘地盯着竹桥上的两道人影,她祈求着那两人能够有所察觉。
“救……”
好容易发出了一丝蚊蚋般的细声,九鲤再也坚持不住,就此堕入黑暗。
河岸边,只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另有一盏明灭不定的纸灯。
[8]
意识在黑暗中游移,九鲤于昏迷中眉目紧锁,极为不安。
她隐约间能感觉到什么,可脑识就像是被蒙在了一团禁锢着的黑纱里,怎么都冲不开这片未知而可怕的黑暗。
身下有些颠簸,腹部始终不怎么舒服,就像是被什么硬物膈应着,头脑晕晕沉沉,气空力乏。
间或有男子戏谑轻佻的交谈钻入耳中,尽管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无疑加深了不安的情绪,令她不自觉地蜷缩起身子。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久,九鲤的眉头也锁了很久。
突然间,颠簸的动静停了,蒙汗药的效力约莫是散去了些,强自提起精神,勉强打开了一丝眼缝。
这儿是一处无人问津,偏僻且脏污的小巷。
九鲤让一名男子扛在了肩上,头脚朝下,肚腹则承受着那人肩胛的压迫,无怪乎这一路上会那么膈应了。
除了那名男子,旁边还有两个看不清面目的大汉随行。
其中一人察觉到了九鲤的变化,嬉笑了一声,拍了拍身旁之人的胳膊,道:“这小娘皮醒了,你看……”
另一人斜眼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那蒙汗药的劲头没那么容易过去,她就是醒了,能不能动还是个问题呢。”
扛着她的那人不怀好意地一咧嘴角,紧了紧箍着九鲤的那只臂膀,调笑道:“能不能动又如何?落到了哥儿几个的手里,就没有让人跑了的理儿。”
这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了九鲤的耳朵,她心下彷徨,眼中凝聚起斑斑雾气,不多时,便掉出了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儿。
她落了泪,非但没能惹来同情,倒叫那几人一阵狂浪的哄笑。
九鲤受药效影响,动不得,又出不了声,只觉暮色凄然,满目仓皇。
那几人倚着小巷的土墙胡乱聊了几句,便大步一抬,准备继续前行。
九鲤颓然地垂着头颈,有气无力地伏在那人背后,神情黯然。
变故则在这时发生。
走在最前的那人似乎踩着了某样软趴趴的什物,脚腕一拐,立时摔了个马趴。
他口中骂骂咧咧,不干不净地嚷道:“他娘的,什么玩意儿,敢挡大爷的道……?”
话到后来陡然消音,当他看清了地上的人形物体,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跌撞着倒退了数步,一下坐到了令一人的脚上。
“死,死人啦,那那那有死人!”
他的同伙骇了一跳,连忙抽开那只被他压住的脚,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你这怂货别一惊一乍的,这等地方,有一两个死人又怎的了?”
说是这样说,这人并未上前查看,只是顿在原地,踟蹰不动。
“让开,让开,真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头儿,让老子瞅瞅是怎么个玩意儿。”
负着九鲤的那人颇有些豪气地挺了挺胸,把九鲤顺手扔给了边上的男子,径直向着那具“尸体”迈了过去。
他蹲下去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又上手试探过了,方才鄙夷地自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语气很是不屑:“瞧你们这点儿出息,这是个活的,只是昏了,出着气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