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是，”唐兰兰说：“她也许远比你我想象中还无情。”
“哦？”
“因为她一定是她自己这一生中最大的一个仇敌。”唐兰兰说：“一个聪明人了解她的仇敌，一定要比了解她的朋友深刻得多，否则她就死定了。”
“为什么？”
唐兰兰嘴角带着种莫测的笑意，眼中却带着深思。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她一定要选择一些很适当的字句来解释。
——一个人了解她的仇敌，为什么一定要比了解她的朋友深刻？
唐兰兰的回答虽然很有道理，却也充满一种无可奈何的悲戚。
——一种对生命的悲戚和卑弃。
“因为一个人要害她的朋友是非常容易的，要害她的仇敌却很不容易。”她说：“所以她一定要等到非常了解她的仇敌之后，才能伤害她。”
她又说：“一个最容易伤害到你的，通常都是最了解你的，这种人通常都是你最亲近的朋友或者是你自己。”
——这种事多么哀伤，多么悲戚，可是你如果没有朋友呢？
丁小开凝注着她，缓缓道：“除了你之外，青风岭只怕不会再有别的人了……你也许就是勾魂娘子最需要的一个人。”
“她就是要我死，让我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她的声音变得更粗。
丁小开道：“你很了解他？”
“我了解他，就好像了解自己一样。”唐兰兰看着丁小开，“可是，她绝想不到我竟变了，而且变得这么多，这么快，这么可怕。”
丁小开忽然也叹了口气，说道：“这大都市就像是个大染缸，无论谁跳进这大染缸里来，都会改变的。”
唐兰兰冷笑，她只有冷笑。
丁小开长长吐出口气，道：“现在你就要我去找她？”
唐兰兰道：“你不敢去？”
丁小开道：“只要能找到她，什么地方我都去。”
唐兰兰道：“此去若不能回来，你也不后悔？”
丁小开道：“到那时后悔又有什么用？”
唐兰兰道：“我问的并不是有没有用，只问你后悔不后悔。”
丁小开叹了口气，道：“绝不后悔！”
唐兰兰道：“既然不后悔，为什么要叹气？”
丁小开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然不能告诉她，他叹气，只因为他觉得她问的话太啰唆。
有些话根本就不必再问，她却偏偏要问，而且问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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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兰兰说，“我相信你一定会照我说的做。”
“你有把握？”
“我有。”
问话的人是丁小开，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看来简直就像是个恶棍。
“你有把握？你相信我一定会像狗一样听你的话？”丁小开用恶棍般的态度问唐兰兰，“你是不是认为我已经被你迷死？”
唐兰兰道：“当然。”
丁小开冷冷地望着她，忽然道：“难道他不是人？”
唐兰兰道：“是人，但人却有很多种。”
丁小开道：“我是哪一种？”
唐兰兰道：“你和段八正是同样的一种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一切手段，也不惜牺牲一切。”
丁小开的嘴闭上了，闭成一条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