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蒼葭与吴言沉回到吴府,吴府门口,已经高挂丧幡,丫鬟小厮皆屏气凝神,脸色阴沉,偶有阴阴的呜咽抽泣。
松节与云实在门口等候蒼葭,看见蒼葭和少爷的身影,她奔上去,担忧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葭笑着向她摇头,云实在一旁低声说,“公子,大少爷今日一早、死了。”
葭与沉都很震惊,怎么死的?
“听说、是、洛姑娘下的毒。”
“洛影?她怎么样了?”
“现在在祠堂,老爷夫人在审问呢。”
他们快步往府中去。
吴言沉与蒼葭来到祠堂,吴家全部人都在此处,吴老爷与吴夫人正坐堂前,洛影跪在堂下,其余众人分坐四周,各有心事。
丧子之痛,任谁都难以承受,大夫人悲痛欲绝,手上的帕子已经被泪水浸透,她一心寄盼的吴谦崇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大夫验过了,是中毒而死,她自然而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洛影。
她已经打骂过洛影一顿,洛影不为所动,大仇得报的快感让她时而嗤笑,时而沉默。
吴老爷尽量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姿态,“老实交代。”
”就是我下的毒。”她一脸漠然的神情仿佛看淡生死,不畏生死。
大夫人撑着桌子起身,胡乱踢打锤骂,“你个恶毒的女人!你还我崇儿!还我崇儿!崇儿啊!毒妇!你怎么敢的!怎么敢下毒!我当初就应该阻止崇儿迎这样一个女人进门的,是阿娘的错,阿娘没有护住你!崇儿!我的崇儿!”
葭想要冲上去,沉迅即拉住她的胳膊。
她顺着吴言沉的衣袖抬眼看向他,“她于我有恩,我要帮她。”沉仍没松手,葭用力一收,挣脱吴言沉的手,她跑上去拉住大夫人踢打的手,嘴上担忧地说着,“母亲,可别气坏了身子。”
大夫人此时哪里管是谁拉住了他,只是抹着眼泪哭泣,嘴里呻吟着,葭扶她去座位上坐下,倒茶给大夫人,大夫人推开,她没有心思喝茶。“母亲,您可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大哥在天之灵肯定不愿看见您这样的。”
吴言沉以为她是莽撞地去拉开夫人,为洛影说话,见她这番操作,倒是稀奇,毕竟,还从没见她这副模样,倒像模像样的。
解忧坐在一旁无所事事,毫无所动,看见言沉来了,她笑盈盈地凑上去,“吴言沉,你来啦!”
吴言沉象征性地点点头,在解忧身旁坐下。
解忧与吴言沉小声嘘嘘:“吴言沉,地下城令牌的事,他还没有来,怎么办呢?”
“今日应该就要来了。”
“噢?真的?”解忧将信将疑。
她只是想找个话题同他说话,并没有在意令牌之事,不过能早日解决也好。
“那到时候你帮我与他说好不好?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吴言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摸到手上封印弓箭留下的印记,却突然想起蒼葭的那位朋友。
解忧抢道,“你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吴言沉不置可否,好像浅点了一下头。
解忧甚为欢喜,她笑嘻嘻摸着那块令牌。
吴老爷质问洛影,“毒妇!为何要害我儿!”
洛影满不在乎,声声反问,“为什么?你要不要先去查查你的好大儿做了些什么?
十年前,他强迫了我尚在闺阁中的姐姐,逼得我姐姐最后不得不以死明志,十年后,又明目张胆害死我夫君,逼迫嫁为人妇的我入烟花之地,卖笑追欢、受尽苦楚,他甚至还看上了我那尚未及笄的妹妹,我怎能再任他残害?
一个色胆包天、丧尽天良之人,凭什么继续苟活于世?
他该死!”
大夫人怒气冲天,恶狠狠指着洛影的鼻子骂,“毒妇!污蔑!老爷,崇儿都死了,她还要让崇儿名声扫地,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吴老爷听着她的哭闹倒是闹心得很,喊道,“蒼葭,扶夫人去休息。”
“我不要!老爷!就是她害的我的崇儿,我定要她血债血偿!”
“要想继续,就不要哭闹,哭得我心烦。”吴老爷有些不耐烦。
“来人,取家法!”
看着洛影倔犟地被板子打得鲜血淋漓,蒼葭实在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再帮她,吴老爷人狠话不多,洛影已经晕过去五六次,他只是冷漠地让人泼醒她,再继续打。
时间太久,除了大夫人还在谩骂,其余人都累了,瘫坐在椅子旁、或者两口喝茶,只有蒼葭皱着眉注视着洛影,又实在难忍,焦急地端起茶杯喝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洛影被绑在长凳上,趴着奄奄一息。她的嘴角却泛起一抹淡淡又不易察觉的笑意,她报了仇,还保护了妹妹,她就要同丈夫团聚了。
“停,把她拖入柴房,报官。”终于,吴老爷在洛影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刻发话。
随着吴老爷的离开,大夫人还吩咐丫鬟,“不许给她水喝、给她饭吃!”走之前,再愤怒地怒瞪洛影一眼。
吴矰弋、吴怀崎一应众人皆离开,有小厮来报,“公主,门口有人拜访。”
“这么快!吴言沉,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啊!”解忧喊着吴言沉一同前去,言沉的目光紧随蒼葭,看蒼葭听到解忧的话也没有丝毫醋意,他心中发慌,解忧见他的目光始终在白蒼葭身上,不顾礼仪拉着他离开了祠堂。
祠堂内只剩蒼葭,还有在解洛影身上所绑绳索的小厮,蒼葭吩咐他们,“小心一点。”
白蒼葭的话就同六少爷的话,自然有分量,她吩咐松节去一丈居取治疗外伤的药,自己则独自前往昭德轩。
她见四周没人,悄然翻进洛影的屋子,上次洛影请她来喝茶的时候,她就发现那饼茶不对劲,应当就是有毒的茶叶了,她将茶饼藏于宽袖中,若无其事地出门。
门外,昭德轩有许多丫鬟小厮,蒼葭一个外人来到昭德轩自然有些起疑,她假意问大少夫人在何处,说是想来宽慰一二,丫鬟回答在守灵,自然而然,她道,那我去那边找她。
扶着母亲回来的吴怀崎刚从母亲房中出来,看见了走在石板路上的蒼葭,两人相向碰个正着,“五哥”,蒼葭行礼。
见他面容憔悴,蒼葭宽慰,“人死不能复生,五哥,多多注意身体。”
“多谢六弟妹。”
两人寒暄几句,蒼葭欠身告辞,吴怀崎则前往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