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安公子和阿雪的婚礼很快举行了,没有人阻止的了安家的行为,就连衙门里的官员也和这安家交情颇深,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灾疫的源头找到了,疫情得到了控制,死亡的人数和感染灾疫的人数开始下降。
民众们为了表达当日的歉意,纷纷参加阿雪的婚礼并献上自己的祝福。安公子是今日最快乐的人。
安家安排的这场婚礼很浩大,十里长街都是红菱彩纸,热闹而喜庆,足下的红毯长的令人瞠目结舌。
阿雪痴痴地坐在鸾镜前,小凡敲门走了进来,屋外的欢庆声音足以淹没一切。小凡拿起桌子上的梳子给阿雪梳理头发。
“这些年里,安公子是追求姐姐最长久的那个。”
“真是令人意外。”
“姐姐,你今日就要嫁人了,”小凡看着镜子里映射出来的阿雪的样子,温柔笑了起来,“真是好看呢,安家这般舍得花钱,姐姐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吧。”
阿雪不说话,盯着鸾镜中小凡的眼睛看去。
小凡低头,看着手中牵起的发丝,真的像雪一样轻盈呢。
“今后,小凡不能再给姐姐添麻烦了,也不会了----秋师傅要带着戏班去京城,我也决定一同前往。”
听闻此声,阿雪的心忽然错乱的跳动,“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
“小凡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
“………你的行礼都收拾好了?”
“自己一个人,也没多少行礼。”
小凡的话里充满了距离感,陌生得让阿雪心里难受,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一个愿意在危难时刻拯救自己的人并能与良人结为夫妻,不是一直以来被传颂的爱情故事吗?现在这个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阿雪却丝毫没有那种感觉,心里,只有小凡带来的满满的失落感。
“白天的时候,我向戏班借来了戏服,待会儿在姐姐的婚礼上,小凡想要为姐姐再唱最后一次戏,可好?”
最后一次吗?这样自以为是的话,明明之前都是她对他说的。
该说好呢?还是说不好呢?还是什么都不说?阿雪沉默了,没有回答。
烟花、礼炮在空中百响,振聋发聩。
小凡站在帘幕后,看着安公子和阿雪皆身着红艳的衣服缓缓走上弄堂前,安公子的父母坐在堂前的桌子两边,欢颜相向。
大家围成一个圈分别为他们献上美好的祝福。
阿雪的视野里都是妖艳的红色,很少看见白色的东西,毕竟人间普遍将红色作为喜庆、吉祥来看待,阿雪不是很喜欢红色,因为这让她想起上次和火莲族交战的场景,也是满地的红,而那红却是腥腻的血。阿雪的目光在人群里游离着,刚才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小凡。
致词人站在他们面前: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诗咏关雎,雅歌麟趾。
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
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此证。”
然后阿雪和安公子便要对天地鞠躬,让天地见证;对父母鞠躬,让众人见证。
礼毕。
至此,阿雪嫁作他人的妻子,小凡再不可有丁点儿杂念。
站在人群中的小凡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可是看着真叫人难受。
坐在台下,瓜子糖果,美味佳肴,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着安家请来的各种才艺大师在台上表演,分外的热闹,可是越是热闹,阿雪的心里越觉得恐慌,小凡呢?怎么一直不见他?
临近宴席结束的时候,小凡穿着戏服缓缓走到台面上,此时的客人走得七七八八了,大家已是兴尽而归,就算是颇有名气的小凡的出场也挽不回,可小凡也并非是要表演给众人看。
只是因为阿雪还坐在台下。
“今日,化蝶为安公子及……安夫人演这最后一出戏。”说着,化蝶打着身段向着坐在台下的二人鞠了一躬。
一切都失去了,一切也都回来了。
一个莲步迈开,胡弦清幽地揍了起来;一个兰花轻挑,木板轻快地拍响。
“碧云天 黄花地 西风紧
北雁南翔 问晓来谁染得霜林绛
总是离人泪千行
成就迟分别早叫人惆怅
系不住骏马儿空有这柳丝长
七星车 快与我把马儿赶上
那疏林也与我挂住了斜阳
好叫我与张郎把知心话讲
远望那十里亭痛断人肠
……………………”
这西厢记选唱的词曲愣是让人感觉别有心机,也让安公子感到不爽,可是化蝶也只是将词曲只唱了这前半段,好似是一个简短的过场,他偏要把这容易遗忘的东西拿出来,而这些歌词里,有他和她的过往。
“晚风轻吹凉阵阵,清波池边飞流萤,遥望九天银河影,
牛郎织女各西东。世上多少痴男女,盼月老牵红线永不离分。”
到底,这戏是唱给安公子的,还是唱给他自己的呢?还有些许的客人没有离开,他们皆被化蝶的这两段唱词瞬间揪住了心扉,站着或坐着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