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瞳孔像是无底的黑洞，和他给的温柔一样，把她吸进去，再也出不来。
陈扬还以为她是因为喜欢才抱自己，原来是释怀。呵，
可他不甘心。
他从小到大都没松过她的手，现在更不可能。她只是上班有些辛苦了，不是不喜欢了。这不是问题，可以解决。
擦去王书和脸上的眼泪，那眼泪碰上他手的时候，像岩浆一样烫手。
她的眼泪止不住。
“对不起，我真的累了。”她说。
陈扬突然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压在他身上，让他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看着王书和的眼泪越流越多，他的语言系统暂时脱离他了。
陈扬的眼里也冒出一丝眼泪。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
一向坚强厉害的学生会会长也会哽咽，也会有束手无策的一天。
“陈扬，如果你喜欢朱怡的话，就让我走吧。”她哭着说。
陈扬的所有悲伤突然暂停，他突然看见了曙光。
啊？
陈扬笑问：“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朱怡？朱怡怎么了？她很重要吗？”
王书和哇得一声哭出来，眼泪刹不住，根本刹不住，一想到白天他好像把朱怡抱住，她心里就感觉好难过好委屈，如果他真的喜欢朱怡，正好她也累了，坚持不下去了。她会离开。没开玩笑。她早就已经讨厌、恐惧等待的感觉。都说他们不般配，那就别般配了，干脆分了吧。硬拽的红线根本没有意义，在真正的悲伤来临之前扼杀掉。
这份十几年的感情就算再割舍不掉，她今天也含泪割爱。毕竟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想当小丑被颜文乐嘲笑了！真的受够了，她早晚有一天拿现实拍在颜文乐的狗脸上，让他知道什么叫堂堂正正。
“重要。”她说。
“傻瓜，我又不喜欢她，我说了不喜欢你为什么不信呢。朱怡没有你重要，你现在，把这句话记到脑子里去，脑子笨记不住的话回去抄一百遍给我。”他说。
王书和脑子有一点点冒火，瞪他说：“你跟鬼一样。”
“你骂我？”陈扬毫不留情拽她的嘴巴子，这几天垃圾食品吃得挺好，嘴巴上都是肉，“你再说一遍试试？”
“死陈扬，”她笑骂。泪光还在眼里闪。
陈扬问：“这班给你上得有方向感了翅膀也硬了？”
“我嘴更硬。”她说。
陈扬捧起她的脸，说：“不信。”
他亲了下去。
软的。
他斜眼傲娇似的看她，“不硬。”
“讨厌死了，不想看见你了，我要回家。”
王书和整个头红得不像样，用力推开他。
陈扬抱住她的腰，两个人因为拥抱，离的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心因为对方而剧烈地跳着。
“不要算了好不好？就算是我的错。”听他说。
王书和笑，回头瞪他，故作严肃却憋不住笑：“什么叫算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陈扬笑，一直点头，认了：“我的错。”
王书和满意了，装得拽拽地：“我好困，我要回家睡觉了，你也快回去吧。”
听了她的话陈扬想走，她却不肯放开他的手，两人的关系就像两双紧紧相握的手，没有断。陈扬一直看着她，歪头看，在等待，等她踮起脚亲他的脸，然后看她放手后快跑回家，留下一句晚安。
夜晚很静，静得能知道彼此的心，在这个时候跳了多少下。
不可否认，在听她说对不起我真的累了的时候，他真的害怕了。
明亮的楼道里，地上是她的眼泪，心里是她的笑脸。陈扬这辈子，松不开她的手了。她也，不想松开。问题会解决，矛盾会和好，总之，他们不可能分开。因为他们心向彼此，不该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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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陈扬的解释，王书和终于能安心地睡好一次觉，可并不能将她的黑眼圈抵消。连续几天的劳累加熬大夜，还要上学，几乎快透支了她的精力。躺在床上起不来。陈扬把她喊起来了。
又回到学校，该困还是得困。
王书和一坐下来就开始打哈欠，双手在脸下面垫着直接开睡。陈扬终于能安安静静地看到她这几天都怎么了，手上数不清的伤口，左手臂上本来好好的皮肤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长块疤痕，黑的，皮肤被炕糊了一样。右手臂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划开的伤口，十几厘米，已经结痂。大拇指上也有创口贴，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更别提她变差的皮肤，熊猫一样的黑眼圈，脑袋上的小棕点。
人不健康，精神也萎靡了。
可她自己开心，怎么办呢，随她去吧。人还是挺难找到真正热爱的东西的，能让她明知道对自己不好也还是坚持。
她长大了。
在他没看见的时候，真的长大了。一个苦字都没说。只是喜欢他这件事，让她累了。
他本可以放手让她去追寻自己的自由，但他因为自私放不了手，这是他的错，没错。
王书和的手在他手里握着，可他既然抓到了，就不会放手。
王书和抽走了自己的手抓在冰凉的凳子腿上，冰凉的温度调节了她的体温，露出半张脸非常不好意思地跟他撒娇说：“陈扬，我好热。”
“哦。”他尴尬地把手塞回口袋。
“是不是要上早读课了？”她问。
“没事，你睡吧。后面那排都睡，你也睡。”他笑。
王书和憨笑着放心地扭过头去睡觉。
打开手机，赵雅的消息弹过来：“你们谈了？”
“什么时候分过？”他回。
“哎呦呦，恭喜啊班长。”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笑。
“谢谢。”他回。
早读课开始了，教室又开始闹哄哄起来。王书和太困了一点没被影响，沉沉地睡着了。早读结束，颜文乐从外面走进来，望了一眼发现王书和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了露出疑惑的表情，头一转发现旁边是陈扬，往里面一看果然是王书和。陈扬比他想象中心疼她。
班主任也进来了，望了一圈问：“王书和呢？没来上早读课吗？”
陈扬站起来：“老师，她睡着了，她的奖状是吧？你给我就好了，等她醒了我给她。”
“她这是睡了一个早读课？”班主任狐疑问。
陈扬笑笑没说话。
“你啊，”班主任点了点他，“你出来。”
两人来到了门外，这个时候外面都是人，好吵。
陈扬端正地站着，班主任上下打量他，叹了口气。
“陈扬，我不支持你们。”
他还是笑笑。
“你们不合适，你这样太累了。王书和救不了了，你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能一直带着一个累赘，你早晚会放手的，趁现在断了吧。强扭的瓜不甜。你是个人才，老师心疼你。”
陈扬笑：“不扭怎么知道甜不甜，扭了再说。”
“你早晚会知道的。”
班主任摇了摇头，转头打算走。
“老师，王书和最近勤工俭学很辛苦，每天一放学就要去上班，上到晚上十二点才下班，早上一大早还要来上学，睡也睡不好，她的24小时已经排不开了，没有休息时间。她不是故意的。您能原谅她吗？”陈扬追问。
班主任和他对视上：“陈扬，这不是我原不原谅她，是她耽误了自己的前程，我原不原谅不重要，她自己的人生才重要。这是她的选择。”
“我知道。那老师，以后就不要再批评她了好吗？”他说。
班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选择点头，笑着走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