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后宫之中,最不缺貌美如花的女子。贤妃娘娘再宠冠六宫,也不会夜夜侍寝。连着三日,她都没机会见到圣上。
想到心思缜密的陆绎,以及他手下来无影去无踪的锦衣卫高手,贤妃心中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总觉得头顶悬挂一把利剑。
突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没等宫女通传,常公公便出现在贤妃面前。
“见过娘娘。”
“常公公请起。”说完她令所有人退下,只留常公公一人伺候。
窗外,夕阳西下,苍凉中有些诡异。
贤妃坐在榻上,压低声音:“公公,这几日都是丽妃那个狐媚子侍寝,本宫见不到圣上,这可如何是好?莫非……”
“娘娘多虑了,就算丽妃侍寝,也只是陪在君侧而已!”常公公驼着背,眼神宛若针尖,更似淬了剧毒的利刃,“杂家早已打探清楚,有一伙倭寇,从浙江平湖向杭城进逼,一路烧杀抢夺,害死了不少百姓,在常州、苏州也没少做恶,所经之处,官兵们竟然抓不住一伙毛 贼,昨日早朝,圣上知晓此事,龙颜大怒……在大军围捕下,这群毛 贼才被歼灭。”
贤妃面带惊讶:“本宫听说,倭寇不是一向在海上吗?他们怎会如此胆大妄为,丝毫未把朝廷放在眼里啊!”
“娘娘,这些事,自有圣上决断。”常公公转了转眼珠,脸上浮现奸笑,“眼下是除掉陆绎的良机。”
贤妃倏地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朝历来对倭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远在海上,如今快闹到家门口了,圣上想安心修道,就得将海上的毛贼,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这时候,响亮的通报声传来——
皇上驾到——
常公公赶忙搀着贤妃,一主一仆来到门口,跪地迎接——
“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爱妃无需多礼,”嘉靖皇帝大摇大摆地从贤妃身旁走过,随意挥挥手,“快些起来吧!”
“谢皇上。”贤妃起身,常公公趁机冲她使眼色,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天色暗了下来,宫中的灯笼一个个被点亮。
贤妃见皇上眉眼带笑,看上去心情不错,定是因为除去了那伙儿毛贼之故。
烛台上,蜡烛火苗晃动,一室温馨。嘉靖望着贤妃如美玉般晶莹的脸庞,长叹一口气:“爱妃风华正茂,朕更应潜心修道,争取早日练成长生不老术,与爱妃琴瑟和鸣,恩爱永久。”
贤妃甜甜一笑,柔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上,您原本就是天子啊!”
这时候,宫女端来两盏茶水和一盘糕点,放好之后,屈膝行礼退下。
嘉靖坐在榻上,随身太监给他脱了靴子之后,盘膝而坐,随手拿块糕点塞进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皇上,您莫要皱眉。”贤妃小心翼翼地询问,“臣妾虽然愚钝,又是后宫女子,断然不会妄议朝政。只想做个听众,略尽微薄之力,为您排解心中不舒。”
“知我者,贤妃也。”嘉靖抿了口茶水,往后一靠,“倭寇横行,叫朕如何潜心修道?”
贤妃数次眨眼睛,强压心中慌乱,慢悠悠地说道:“皇上,您何须烦恼,红叶镇的欧阳天、草原上的扯立克,不都在您的运筹帷幄下,没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吗?”
嘉靖皇帝心机宛如深渊,自然听出贤妃的言外之意,心头涌起不悦,一张方脸阴沉了下来。
贤妃见状,赶忙跪下来祈求:“皇上息怒,臣妾绝非妄议朝政,只是觉得您英明神武,再棘手之事,只要您随意派遣几个人去,便能平乱啊!”
常公公几及所有人都跪下来,求皇上息怒。
嘉靖瞥了眼跪地的贤妃,轻哼一声:“爱妃须谨记,日后不可妄议朝政,起来吧!”
“谢皇上。”常公公搀扶起贤妃,示意她莫要再多嘴。
贤妃表面装作害怕,实则心里早已乐开花,皇上生气,证明被自己说中心事了!众人纷纷起身,站在一旁,听后皇上差遣。
过了一会儿,嘉靖皇帝叹口气,说道:“区区一伙儿海上毛贼,无须动用我大明将士,常公公,你去告诉陆绎,明日午后,朕在南书房见他。”
“是,老奴马上就去。”说完常公公屈膝行礼,后退几步至门口,才转身离开。
“皇上,今晚在臣妾这儿用晚膳可好?”心愿已达成,贤妃笑脸如花,“小厨房炖了乳鸽,可新鲜呢?”
“好,古人云:一鸽胜九鸡!”嘉靖皇帝打起精神,“朕也好好品尝品尝。”
皇宫花园里,夜风吹动树枝,飒飒作响,月光朦胧,如同一层金纱扑在地面上。
夜深了,整个京城宛若都在沉睡。
陆府——
今夏、陆绎在寝室里,两人谁都没说话,却都明白,明日皇上要单独见陆绎,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为何是常公公来通传?”今夏不解。
“定是贤妃娘娘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陆绎面无表情,一双黑眸如同寒潭,“今夏,我们发现她与薛贵苟且之事,兴许她已知晓了!”
“不会吧!”今夏心脏狂跳不已,“小爷可一个字也没说。”
“这种事情,关系整个家族,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陆绎无奈苦笑,“那日你陪周雨去清凉寺,便是你们发现他二人奸情的最好证据。”
听完夫君分析,聪慧的夏爷不再吭声,整个人都愣住了!
“今夏,你怕吗?”陆绎走过来,伸出手臂,将爱妻搂在怀里。
“有大人在,小爷不怕,只是……”今夏仰头,夫妇二人四目相对,“大人,我怕瞬儿随着我们遭殃。”
“他是我陆绎的儿子,必须勇敢。”陆绎声音铿锵有力,定人心神,“今夏,我陆府上对得起天家,下对得起百姓,无任何把柄,就算贤妃娘娘想害我们,难不成任由她胡作非为不成?”
“大人,你说得对,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夏爷,那就借你吉言。明日见过皇上之后,一切自有定论。”陆绎轻抚今夏秀发,“快三更了,早些睡吧!”
窗外,门口的侍卫,身姿挺拔,忠心耿耿地守护陆府。只是这暗箭,不好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