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当心!这臭要饭的没准真是个大侠,您看,这腰里真别着家伙,可不就是那个什么老狼吗?哎吆,大哥您呐,就是不会说话,你鼻子塌你嘴跟着也塌,弄不好撞枪头上,一剑下去,大哥您毫发未损,就是给剜掉了命根子,二两肉,掉了也就掉了——我说,你那玩意,老鼠尾巴似的,有二两没?真要有老鼠尾巴那么长也就算了,可惜……”胖子一扭头对准了塌鼻子,嬉皮笑脸说着,早溅了塌鼻子一脸的唾沫星子。
“去去去!滚!比你那三钱的玩意强的多……”塌鼻子下意识地躲开胖子那张臭嘴,很没好气地冲他吼了一声,一把扬起刀,对着胖子比划了两下。
“对!死胖子眼睛还挺尖!这混蛋腰里还真别个家伙?一根废铁棍,打狗的棍子,还挂在腰带上,你冒充的什么宝剑?想做大侠啊!哈哈……”黄毛接着胖子的话头,又看着老狼唠里唠叨地说道。
“啧!这家伙是个哑巴吧?一样的臭要饭的,他 娘的就是晦气!哎!这家伙该不是这老母狗养的小白脸吧?好家伙,艳福不浅,一个臭要饭的,也能大饱美色——去他个混蛋,这脸也不白啊?他 娘的,一窝臭要饭的,晚上趴破窑洞里还能享尽齐人之福,还能在这娘们的肚子上跃马扬鞭做大侠,真美的你,真他 娘的好福气!娘的,气死人了,都他娘跟谁说理去?一个哑巴,一个臭要饭的,你们倒是般配,说来听听,这老娘们滋味如何……”胖子嘴里不住地说着,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居然也学着塌鼻子的样子拔出了弯刀,握在手中打个几个旋,居高临下骑在马上对着老狼晃了又晃。
看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真恨不得一刀把个老狼给劈翻在地上。
老狼还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塌鼻子看黄毛跟胖子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怒气十足地嘟囔了一声,俯下身子,对着女人的脸仔细看了又看,直臊得女人把脸埋进怀里,又求救似的对着老狼偷偷望了再望。
塌鼻子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看了半天,眼睛一瞪、脖子一梗,回过头对两个家伙喊道:“都她妈废什么话?把这个臭要饭的弄回去,兄弟们晚上也好泄泄火!他娘的,都让老狼这个狗东西给害的——姓丁的畜牲虽然不是个东西,好歹还有个容身的地方。老畜牲让什么狗屁老狼一杀,兄弟们都成了丧家之犬……别磨蹭,先把这小子砍了,死哑巴,还能玩丁老畜牲的女人,气死老子了……”
“好嘞!”黄毛应答一声,“唰”的一声,也拔出了弯刀,眼睛瞅着老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死哑巴,你该不会真的就是老狼吧?”
“问他做甚?一个哑巴能回答你什么?真是个蠢货?剁了再说!哑巴,你说对不对,说说,对不对?”胖子似乎也等不及了,没好气地催促黄毛道。
“嘿嘿!一个臭要饭的,能上了我们丁大公子上过的美人,你也赚够了啊?呸!什么老狼老狗,爷全给你剁了……”黄毛说着,举起了弯刀。
“铮!”只听得半空中一声铮鸣,那把精钢锻造的弯刀猛地一抖,划开冷凝的空气,排山倒海般直冲老狼的脑门劈了下来。
“啊!”还坐在台阶上的女人一声尖叫,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裹在破棉袄里的身体在一瞬间抖得就像是在筛糠。
“在下正是老狼!”眼看那刀锋就要劈开脑门,老狼气定神闲站在那里,嘴里慢悠悠说着,只见他微微一偏身体,那把弯刀早裹着风声贴身而过。
“你是老狼,我就是老狼他……”黄毛见用尽全力的拼死一刀劈了个空,不仅勃然大怒,他嘴里叫嚣着,又举起刀,发着狠地朝老狼扑了过来。
但很快,黄毛呆在马背上动也不敢动了。
老狼还是站在那里,明明握在黄毛手里的弯刀,却莫名其妙跑到了老狼手中。
黄毛骑在马上,瞪圆了眼睛望着老狼,已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你——你,你真的是——老狼?”
“正是。”
“什么,老狼就是你?”
“正是在下。”
“啊!”黄毛愣了一下,又看看早跑到老狼手里的弯刀,突然间脸色变得煞白,慌忙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一下子跪倒在老狼面前,颤抖着说道:“小人说得没错!没错!您要是老狼,我就是老狼的孙子!爷爷在上,受孙儿一拜!”话没说完,重重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磕完头,又转过脑袋对着马背上目瞪口呆的塌鼻子跟胖子,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两个蠢货,还愣着干什么,找死啊?”
“哇!”胖子先反应了过来,嘴里叫着,早滚落下来,待他也跪倒在老狼面前,塌鼻子也跟着滚了下来。
几个方才还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骑士全趴在老狼面前,嘴里“爷爷”“大爷”地叫着,磕响头直磕得地动山摇。
老狼皱皱眉,也没有说话,叶没有伸手去拉。
他只是稍稍挪了挪脚步,避开了几个骑士跪拜的方向。
好半天,几个骑士似乎并没有停的意思。
但他们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嘴里叫“爷爷”也叫得不那么响亮了。
三个正值青年的骑士好像都累了。
也难怪,毕竟磕头也是个体力活。
磕响头更是个费力又受罪的重体力活。
“都起来吧!”老狼有些无奈,嘴里淡淡说了一句,眼睛却望着远方的山野。
不知何故,一看到多少人跪在人前磕头的模样,老狼腹内就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都是人,也都生了两只脚,为何偏偏有些人一见到同样长着五官四肢的人,却要选择用膝盖代替双脚站在地上。
几个骑士见老狼这么一说,一下子懵了,晕头转向抬起脑袋,慌乱间发现跪错了方向,一时间竟被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哇呀呀”乱叫着,慌忙挪动膝盖,瞅准了老狼站立的地方重新跪好,又不要命般地磕起了响头。
这会可是谁也不敢再偷懒了。
尽管一个个磕头直磕得满脸赤红、汗流滚滚。
一声高过一声的“爷爷”只惊得土屋上的尘土“飒飒”往下直掉,浑如降了一阵土雨。
既然他们更习惯用膝盖站立,强人所难毕竟不好,不如成全了他们的好。
老狼寻思着,转过身不再理会,却对着那女人说道:“大婶,此间寒冷,不如到酒店里面去吧?”
女人似乎被吓坏了,抬起头茫然望着老狼那张清瘦的面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婶……”老狼又叫了一声,不想后面跪着的胖子早听在耳里,双膝挪动着挪到女人面前,又磕起了响头。
这会,他们竟是连走路都要用膝盖代替脚掌了。
一连磕了好几下,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抬起脑袋,可怜兮兮望着女人,不假思索地喊到:“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