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没宝,面前有妈妈。”郁可萝将刚才的梳子给妈妈梳头。“妈妈,我给你编辫子。”
“你会吗?”林心妍笑容瞬间消失。“囡囡,这梳子你是哪来的?”
尺骨梳,她只在残缺的古籍里见过。
“缘爷爷给的。”
“缘爷爷?”林心妍继续问她。“他在哪?”
“坠都。”
“坠都?”她怎么没听过。“另一个维度?”
“嗯呢,黎姐姐也是那里的。”
林心妍将尺骨梳还给郁可萝。“囡囡将它放好,不要暴露在外人面前。”
郁可萝不明所以的,不过还是点点头。
“下去吧,爷爷奶奶在下边等你们呢。”
郁可萝扶着楼梯的扶手,一蹦一跳的下了楼,转眼就忘却了前头妈妈对她说的话。
“爷爷奶奶。”郁可萝一个转身扑过去。
爷爷奶奶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今天怎么这么早跑去找哥哥。”
突然另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她仰头,是郁伏旭。“大哥。”
大哥抱着她在空中转圈圈……
“大哥,我要坐你脖子上。”下一刻,她已经坐在了郁伏旭的脖颈上。
“好高啊。”双手抓着大哥的头发。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大哥了呢。”
“那我每天去你床头叫你起床。”那就天天见了。
郁母在一旁笑着说。“这么说囡囡是打算过完年去伯伯伯母家住了是不是?”
“年初二不是还要去外公外婆那吗?妹妹去不去。”郁伊掰开了一颗坚果,塞到郁可萝嘴边。
一旁的郁奶奶一看,伸出的手掐了他的胳膊。
郁可萝张口咬住,嘴边咕哝了几下,咽下去后,问林心妍。“妈妈,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外公外婆?”
林心妍的双亲早已离世,死于实验室,是间谍引燃的实验室,那时候的林心妍,才八岁。她是国家养大的孩子,也是最自由的孩子,她走上了父母的路。
林心妍笑笑,“外公外婆在天上看着囡囡呢?”
郁闫接着说。“爸爸买了好多烟花,今晚囡囡可以和哥哥在后院里放烟花。”
“烟花?”郁可萝抱着大哥的头。“可以现在放吗?”
“今晚吃过年夜饭再给你放。白天不好玩。”
郁可萝拉了个垫子,坐在二楼的扶手旁,看着下方的大人,一会儿又看看落地窗外,一会儿又看墙上的时间。
时间过得好慢啊!
窗外的枝丫被风吹拂,落了一滩雪,细碎的白又覆盖了枝丫,越堆越多,枝丫被压弯了,雪落了……
“小小姐。”郁可萝抬头,是家里的阿姨。“去洗澡换新衣服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阿姨牵着她。
年画娃娃从门后边的缝里探出头,被等候在外的郁伊一把拎起。
“为什么老是抓我的衣服。”小姑娘扑腾着四肢,反抗郁伊的暴行。
下一刻被摁在椅子上的郁可萝抬头。吃饭了?
“吃过饭,囡囡想去玩雪就去吧,等天黑了,再给你们玩烟花。”郁闫笑着说。
时间过得好慢啊!
爷爷奶奶,伯伯伯母,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哥哥都在,他们一家子都在,团团圆圆。
吃饭的时候她也不是很在意,可是他们老是给她夹菜,她用手挡着碗,再加碗放不下了。小姑娘捧着碗,时刻关注其他人的筷子。
吃过晚饭的郁可萝站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爷爷奶奶开始发红包,伯伯伯母也是,还有哥哥,郁可萝捧着他们给她的压岁钱,听着他们在她耳边的祝福,呵呵的笑。
她抱着红包开始数,一个,两个,三个……
“妹妹。”
郁可萝抬头,是大哥。
“大哥。天没黑。”不可以放烟花。
郁伊将一件厚厚的衣服给年画娃娃穿,年画娃娃不肯。“我要放烟花。”
郁伊帮她穿好后,将压雪的工具递给她。“去玩雪。”
郁可萝瞄了一眼,心动,可是她想放烟花,她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哥哥,放烟花。”
“你玩会儿雪一会儿时间就过去了。”
郁闫隔着窗看见外边的闺女拿着压雪器做小鸭子,郁闫一个,郁伏旭一个,公平着呢。
郁伊:“妹妹,你快点,哥哥的手在这。”
“催催催,你个捡现成的别讲话。”郁可萝压雪根本压不过来。两兄弟的背后是一堆小鸭子,小黄人和水果。
玩起兴的郁可萝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烟花,郁伊还在催。
“再催不给了。”郁可萝说。
冬天的夜来得格外早,不到七点室外已是漆黑一片。
后知后觉的郁可萝。“哥哥,放烟花。”
兄妹三再新年夜里欢笑,放着烟花,捂着耳朵。没多久郁闫也过来了,郁可萝挨着爸爸一起放烟花,欢声一片。
绚丽的烟花升至半空,炸裂开来,短暂的盛开在黑夜里,一朵又一朵,推挤而上,照亮星空。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一起迎接新年,她窝在爸爸的怀里,看窗外的烟花,那是哥哥放的烟花,她挣着手脚“我也要去。”
她不知道还有一次烟花,玩累的郁可萝倒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手上还拿着烟花。
***
飘逸的浅红在摇曳,风与它共舞,在这个寒冷的夜,星空如画,像是在等待,无法相遇的缘。
“你的所有我都了解。”那是镜子里的郁可萝对她说的话。“世界上只有我会永远爱你,永远会陪着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骗子。”
真奇怪,郁可萝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那个傻白甜,憨憨的,怕是被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呢?
假的郁可萝!
郁可萝:“无论身处何处,我永远在你身后。”
“说的真好听。”谁派来的?
郁可萝:“我们本就一体。”
讲什么大道理。
本就一体?所以她们同样卑劣,她们的伤痛,都是一样的。可是郁可萝不记得了,她已经不记得了!
她的发遮住了她的眼。所以,自己也会背叛自己。
郁可萝捧着她的脸。“我们才是一体的。”
“不是。 ”她语气坚定。
话落之时,空气又安静了,周围也开始变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睁开朦胧的眼,目之所及皆为红,也只有红。
又是梦啊!怎么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她撑着手,坐了起来,一颗桃子从她的衣袖里掉出来,她望了一眼,没管它,又继续躺下了。
周围很安静,除了簌簌而下的雪,狂野的风,就剩下她自己一个,连呼吸也被埋没。
她在坠都的红雪里闭上眼,雪落在她的身上,渐渐将她埋在地底下。
那一年的坠都,少见的,积雪不化。
不会有人知道,有个小女孩在雪地之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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