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温女侠,忽地听闻自个和黄愿楼黄公子之间的天大误会,两手捧着愿楼哥的遗信一封。还姬将它接捧在自个的一双玉掌心中,低着芳颜,尽带悲伤,看了看罢,方知心上情郎,始终爱她,何曾存心负过她?
不顾一切,骑上白马,万般性急奔宋州,速速赶往虞城县,不将愿楼给夺回,还姬心下怎会安?
今日穹空仰望间,朵朵白云万里在,蓝苍在上晴光照,鸟雀常有随时见。黄府内外,喜气连连,锣鼓喧天,鞭炮尽响。但凡贵族,不论当地还是外地,俱因黄府乃一州首富,黄员外今朝亲儿娶媳妇,早已广发请贴,不仅邀请所有远亲于今天这时悉数到场,并且还恭请了本县和外处不少的官员家属,均在今时今日,纷纷陆续来道贺;再加之封家亦是富甲一州,故而所来道喜的众人,远超过半是贵客,各自随身所带的件件重礼,皆令多少穷苦之人操劳半生难买到。鲜少有着两家的贫苦亲戚而到场,而前来贺喜的黄封两家的贫困亲友,自然是深受无比冷眼,不屑一顾的接待。
门庭若市,红飞翠舞,端的是富贵人家办喜事,车水马龙之稀客,笙歌鼎沸好十分,摩肩接踵前前后,喜气洋洋尽添花;大红灯笼高高挂,张贴府内全囍字,静待一对新夫妇,即将拜堂闹洞房。
正在这时,正值此际,黄家主堂宽敞内,黄员夫跟黄夫人,两张笑容乐呵呵,左右上坐主家位。而素冲封与素夫人,身为此次嫁女而来黄府上的亲家一方,居然不在徐州的自己府上,正是陪同亲家,身坐黄家主厅里,笑脸尽挂,亲眼看着闺女随同龟婿待会拜天地。其余到场之贵客,不是家境殷实辈,则是官员之亲属。外来道喜的寒门远亲,哪容他们进内半步?只得挤身在外,立身众客于后边看热闹。
正逢此刻,眼见这会,总算已见新郎新娘,双双露面。只见黄愿楼身穿光鲜照人,鲜红四射的新郎服,面无表情,毫无一丝带欢笑;一颗无比伤感心,深深藏尽肚皮中。而素羽环玉体上下,穿着一袭光鲜亮丽,耀眼夺目的出嫁衣,头戴花冠更璀璨,但被一块血红盖头,遮住整整芳容首。可是素姑娘的脸上,此刻两眼身在红红的世间中,露出了她生平以来,至为欢快不绝的笑容。
新郎新娘,四只脚步,迈过火盆,相互缓步进堂屋,徐徐走到亲人前。俩人的亲爹娘亲,均在上坐主厅中,两面围满的贵客,不分男女,不管老少,齐齐拍掌,这个那个,对着新郎官和新娘,朝向黄员外与黄夫人,以及素家夫妇俩,是一阵的道贺之言,贺喜之语,文采卖弄,以此祝福。在场诸位,无不喜上眉梢,欢声大笑;唯有黄愿楼黄公子,此刻此时,虽身喜堂内,远离嬉笑中;婚姻仪式,正式举行。
身为黄府上的管家一名,笔直站在黄员外的上坐身旁之处,对着外头,音声如钟地叫道:“吉时已至,新郎新娘已入内,以备此刻拜天地。”
一阵喧哗热闹声,姑且寂寞稍一会。
黄管家对着二人,往下喊道:“一拜天地。”
黄公子跟素姑娘,缓缓转身,一个兴高采烈往外拜,另一个不情不愿朝外叩。
黄管家接着嚷道:“二拜高堂。”
黄愿楼与素羽环,渐渐回身,对着上坐的黄员外和黄夫人,一个沉浸在红色的盖头里,眉开眼笑,对即将已是公公婆婆拜了拜,随即对着亲爹娘,向右跪罢而起身;一个浑无喜色,痛彻在心,敬向左右入坐的生父亲母拜三拜,接着对向马上将是岳父岳母的素冲封跟素夫人,叩毕三首,慢慢起身顺自然。
黄管家继续往下,再继喧道:“夫妻对拜。”
表哥与表妹,眼下仅需转瞬后,莫再以往表兄妹,而是自此为夫妇。相互正面而对着,一个虽在盖头里,不曾看清表哥脸,但她芳心,至是开心在此时。另一个满脸忧伤,尽写颜面;欢笑两字,对他而言,仿佛今生之今世,彻底死在他心头。
眼看黄愿楼跟素羽环,正在刹时要对拜,眼见俩人下一刻,必是夫妻成定局。猛然这时,忽地这会,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外而来;那声音何其响亮,叫道:“他们二人哪有半点夫妻之相?”
话音方落,声到人至,只见温还姬,昂着一张极玉容,挺直楚腰闯进内,惊扰在场所有人。端的乃是,温女侠一来,甚让在场全数人,无不目光转向她;还姬凛然露面来,但凡在场一切人,通通好奇尽喧哗。
黄愿楼何等深感意外,注视着真正属于他的女子而当下到来,哪能镇定?何会不慌?忙忙问道:“温女侠,你?你为何突然又来了?”
素羽环无比生气,掀开盖头,对她突来,怒目而视,喝斥道:“温还姬,今日此时,正乃是本姑娘和我的愿楼表哥的良辰吉日,你如此冒冒失失地闯入黄府,究竟意欲何为?”
温还姬冷笑面带,对视于她,朗声回道:“你要和谁成亲,是你的事。但这天底之下,唯独一个男人不容你以身相许!而这个男人,就是我的愿楼哥哥。”
素羽环听此一言,芳容震怒,自何话下?厉声喝道:“温还姬,你出此之言,到底何意?”
温还姬继而一次,冷冷笑罢,不急不忙,应她道:“本姑娘的意思,你还不够听得明白吗?这个世上,除了我的愿楼哥哥以外,你就算嫁尽天下间所有的男人,皆与本姑娘无关。”
素羽环闻听此话,更是当场,怒不可遏,指着她脸,恼怒道:“温还姬,你竟然要抢我素羽环的丈夫?”
温还姬听此怒言,仍旧一次,呵呵冷笑道:“刚刚那夫妻对拜,已被本姑娘来得及时给阻止了。因此我的愿楼哥,谈何是你素羽环的丈夫?”
素羽环闻此发问,恼羞万分,恨恨咬牙,继续指她,责斥道:“温还姬,刚刚不是你的悍然出现,百般阻拦之下,我的愿楼表哥,此时此刻,便是我素羽环今生今世的夫君。都是你,是你非要来强抢别人的男人。温还姬,天下好男,何其众多,为何执意要来抢一个不属于你的男人?”
温还姬再次一听,高声地回道:“素羽环,天下好男虽无数,但真正属于我温还姬的男人,唯有眼前愿楼哥。”
温还姬朗朗说罢于此刻,一对凤眼,四道杏目,深情对向黄公子;但看她这下,竟然仰向愿楼哥,两膝往下而跪去,左玉手心,所紧握的佩剑一把,拄在地面;这时她声,是多么宏亮,这会她言,是那么嘹亮地说道:“愿楼哥,黄山派门下女弟子温还姬,前来向你黄愿楼求亲。求愿楼哥自即日起,娶我温还姬为妻;求愿楼哥从今以后,做我温还姬的丈夫。”
温女侠此言一出,还姬此举一为,当真是那,震惊全场里里外,人人惊愕有十足;无不目瞪口呆来,尽数当场给愣住。需知自古以来,男女相爱,向来则是七尺男儿,主动面向姑娘家,直言表露方此为。要么多的便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曾见到一位女流辈,并且还是一名美艳无双,沉鱼落雁无出其右的姑娘家,去仰跪男方,一张朱唇皓齿,斗胆这般言直讲,求男迎娶,求己嫁夫的言论?
端的乃是,此等之事,千古以来本不存;就算是有,万事之中,何其罕见?何等令人,闻所难闻?眼下这场婚姻事,偏偏见得喜堂上,忽地目下发生事,如此的远远出乎常人的意料,焉能不见此番红喜字上正堂内,嚷嚷不休,叨叨不断?
黄愿楼忽听还姬这些话,又惊又喜更发呆;素羽环突然见她温女侠,行举这等太异常,一时之间,瞠目结舌甚难免。
黄夫人惊异十分,立即站起,对着堂内所有宾客,嚷声叫道:“哎呀,我的天啦,我的天啦!众位,你们看看,你们快看看啊,看看这个温还姬,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黄员外也是即刻起身,低头看向还姬来,赶紧问道:“温女侠,你?你不但闯入我黄府,捣乱我儿的婚事,居然还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公然给我家愿楼下跪求亲?求我家愿楼娶你为妻?你此番言行,你这等举动,哪里还像一个姑娘家啊?你若是一个男人也便罢了,可是?你当真忘了你自己是一个女人吗?”
黄员外跟黄夫人,双双话音刚落,宾客盈门的诸位,满满的到场贵客们,无不这个那个地紧盯温还姬一女之处,那位这名地分别叨叨道:“我的天啦?若非我们亲眼所见,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天下间,怎会有如此胆大到不知害羞的女人啊?”
“这温还姬一个姑娘家,早听说她平日里杀人无数。没想到,居然跟黄公子走得如此亲近?现在此时,还一个人跑来抢亲。我们大晋国内,怎会出了这么一个难以理解的姑娘啊?”
“这个温还姬,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说她是女人,切实是女人,并且她的美色,胜过我等各家的宝贝女儿还要闭月羞花,对此咱们大家可是有目共睹。要说她不是女人吧,也的确有道理啊。毕竟她之前,所杀之人,何其之多?一年前,她独自一人,闯入东京城,杀尽朝廷晋军好几万,又只身一剑,闯进圣上的禁宫,都差点把当今圣上给杀了。咱们这黄员外的儿子,到底什么时候会跟如此可怕的女人有着一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当真难以相信,世上怎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女人啊?她不但杀人不眨眼,抢别人丈夫之时,竟然跟个大男人一样,跪在她所喜欢的男人面前,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求这黄公子娶她为妻,求黄员外的儿子从今以后做她的男人?哎呀,女人啊,一旦非比寻常起来,当真是超乎天下间多少人的想象之外啊?”
“这温还姬,在她很小的时候,据说就杀了当今圣上的儿子,如今她一身武功极高,死在她剑下之人,数不胜数啊;就连当今大晋皇帝都非常害怕于她。她要抢男人的话,大可横冲直撞而来,抢了男人回头便走即可,黄员外跟黄夫人又能奈她何?这素家亦能将她怎样?可是她只管闯入,并不如此而为,还要跪拜着这黄公子娶她做妻?这?她这举动也太超乎常人的意料之中了啊。”
“喂,你们大伙说说看,你说温还姬这个女子,她到底是真女子还是根本就不是女人啊?”
黄愿楼这时,迎前数步,俯首视向还姬来,急急有话问她道:“温女侠,你?你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温还姬跪姿虽下,玉腰还是挺直直,昂然望向黄公子,亲切杏眼好明亮,大声应道:“愿楼哥,天底之下,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叫我温女侠,但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永远只可以直唤还姬的闺名,而不久之后,你更得尊称我为娘子。因为我温还姬只能是你黄愿楼的娘子,绝不可能会是天下间任何一个男人的娘子。”
黄愿楼这会听罢,终是按捺不住,一对眼光真含情,总算重新喊她道:“还姬,你?你这是?”
温还姬一笑一颦,兴奋十足,响亮说道:“愿楼哥,终于让我再次听到,你又叫我还姬了。”
黄愿楼左右四顾,看了看罢,更是性急地求她道:“还姬,求你快走吧,你愿楼哥我配不上你这位名满江湖,美名远播中原的盖世女侠。”
温还姬急忙摇头,岂愿就此而离去?越是毫不退让,仍是下跪于他,纵声说道:“愿楼哥,当这个世上,连你都配不上我温还姬的话,那么普天之下,不论今生,还是来世,再无任何一个男人可以配得上我温还姬!”
黄愿楼听她此话,何其心动?哪能抗拒?失声不已地回道:“还姬,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温还姬正在此刻,毫不避讳地言道:“愿楼哥,还姬已知道了,全都明白了。”
黄愿楼耳听此言,愈是多么的晴天霹雳,大感意外?尖声问道:“你?你说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温还姬轻轻点头,再继一次,跪他恳求道:“愿楼哥,求你娶我温还姬为妻,求你做我今生今世的男人!”
黄愿楼当下,不由自主,退却几步,整张脸神,既是感动万分,又是百般内疚。
素羽环怒目切齿,走前几步,冲着还姬,破口骂道:“温还姬,你也是一个女人,竟然好不知羞耻之心,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来!”
温还姬闻此大骂,既不冷笑,亦不看她,更非恼羞;泰然自若,甚有十分。依然跪着仰愿楼,声如洪钟般地说道:“作为一个女人,面对自己值得追求的男人,莫道是当着区区这些人的面,纵然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毫无害臊地大胆说出来,方不枉一个真正的女人。这人世之间,自古以来,男欢女爱,本姑娘认为就该是平等。凭什么每次都非要男人主动前来对我们女人表白?而我们女子,为何不可先向自己所爱慕的男人去勇于大声地说出口来?所以本姑娘告诉你,身为我们女人,不仅可以行侠仗义,降妖除魔,亦可为家国、为苍生而身赴战场奋勇杀敌!同样也应该面对自己所喜欢的男人,只要你心里爱他,他的心里也有你,便无须等待这个男人哪一天来亲自对你说;作为女儿身,照样可以斗胆对着自己心仪已久的男人,响亮地说他是自己非嫁不可的男人!这才不失一个顶天立地的女人,不枉为一位堂堂正正的女子!”
温女侠慷慨激昂,面对至爱情郎前,尽收自个的高傲芳容,藏尽自己的凛若秋霜,说出如此震撼天下女子之心的荡气回肠之言,吐露出天下间多少姑娘家,终其一生皆欲说而不敢言的豪迈之语。着实令在场的所有贵宾,哪管男女,何分老少,无不惊得好发呆。个个是那样的身站原地,张口结舌,噤若寒蝉。
黄愿楼听她之理,两眶眼泪,不禁露出有几滴,低首迎前走数步,微微朝她喊来道:“还姬,还姬,我的还姬妹子。”
温还姬芳颜尽带嫣然笑,身跪抬头望愿楼,继续有话,往下嚷声说道:“身为一个女人,如果是为了荣华富贵,爱慕虚荣,而任由天下男儿随意碰自己的肌肤玉体;那么这样的女子,才是这个世上最是不懂得何谓羞耻之心;至是天底之下,枉为女儿之身!作为一名女子,面对刀剑架脖子,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向敌求饶,方是丢尽我们天下女人们的颜面!而我温还姬,凛遵天道,心怀苍生,不弃道德,执剑在手,为求公道,誓杀世间万奸邪,因此本姑娘廉耻何来?面对自己所喜爱的男人,深知他的心里永远只住着我一个,那么我温还姬不忍自己的男人迎娶一个令他毫无半点男女之情的女人,闯入贵府为夺回属于本姑娘的男人,此举究竟有何过错?本姑娘认定他黄愿楼就是我温还姬生生世世的不二夫君,那么本姑娘向我不久之后的尊夫下跪,求他回到本姑娘的身边,到底谈何害羞?”
还姬此等高谈雄辩,这般胆大直说,端的再次,让悉数到场诸贵客,男的心下越震呆,女的伏首好汗颜。
黄夫人依旧不知轻重,七窍生烟,指她训道:“温还姬,你?我家愿楼,怎会遇到似你这样毫不成体统的女人啊?”
温还姬听此责训,再旧一次,冷笑俱露玉容间,仰看夫人反问道:“不成体统?天下之人,首先两种,无非就是男人跟女人。男人可以大胆向我们女人求婚,凭什么我们女子,便不能向自己所喜爱的男人主动提亲?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男人可以做的事,我们女人因何不可做尽天底之下任何一个男人的一切所作所为?故而黄夫人,你自己本是女人,何故要向本姑娘提出此等废话?”
黄夫人听她反问,愈是气得,羞色满脸,指她吵闹道:“温还姬,你?你.......你.......”
温还姬未再理会,继续仰着玉貌,视向黄公子,脆亮地说道:“愿楼哥,你的这身新郎服,光鲜亮丽,但理应是为还姬所穿,而不是为你身边的素姑娘所穿。而素姑娘所穿上的这身新娘服,虽然也是光彩熠熠,明艳动人。很可惜这件新娘服,却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所穿,甚是可惜了这件上好的嫁衣。因为这件雍容华贵的嫁衣,应该是属于我温还姬的才对,而不是她素羽环!谁让她所嫁之人,是我温还姬非嫁不可的愿楼哥你?”
温女侠这回言毕,使得站立一旁而怒气冲冲的素羽环双耳皆听,越是火冒岂止于三丈?何其恨不得将她温还姬怎样千刀万剐,大卸八块。奈何一身武艺,跟她还姬相比来,又是何等的天壤之别?何其的弄斧班门。
温还姬仍然一次,跪向愿楼,言出求嫁之话,尽说娶她之语;一字一句,真真切切地说道:“愿楼哥,还姬头可断,血可流,誓死不拜祸乱天下的权势。但是还姬我可以为世间安宁,跪天跪地,亦可跪神佛;为了亲情与大义,也可跪恩情;同样也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求他娶我为妻而下拜。愿楼哥,只要你肯娶我为妻,哪怕只是一个日夜,甚至仅仅一炷香,还姬对天发誓,绝不有负君之情,誓不背弃夫远去!如若爱上其他男,天诛地灭冲我来!”
黄愿楼听得还姬,这般向已求娶言,多么的令他身感惭愧?连忙放声又问道:“还姬,你?你这又是何苦啊?”
温还姬仍旧一回,笑靥如花;红唇皓齿,还是那样的扬声说道:“愿楼哥,娶我为妻,做我夫君。还姬无法给你黄府般的出则舆马,入则高堂的以往富贵,但是还姬能给你娶我这妻子的聘礼,乃是天下间永远最好的聘礼。而这个聘礼,就是终有一日,我温还姬敢凭手中四尺剑,杀尽天下万恶贼,屠光世间万邪魔,有朝一日平乱世,誓还天下太平日。愿楼哥,这就是你只要在今日,娶我为妻,做我丈夫,你的妻子她一定会将这个你我之间至大的聘礼,作为你我成婚之日的承诺;迟早一天,她无论怎样披荆斩棘,不管她如何杀伐果断,也一定要全心全力地将这份你娶我为妻的聘礼送给愿楼哥。”
黄愿楼听到此处,哪能接续,对她是故装无情?故作无义的姿态?慌忙喊道:“还姬,快快请起!”
温还姬依然这样,跪他不起,最后有话,请求道:“还姬请愿楼哥亲自走来,扶我起身,你的这身光彩四射的新郎服,务必要为还姬所穿!”
黄愿楼眼见此情此景,耳听她的求嫁决断,怎能不是万般急?哪会接着傻站那?匆忙之极,几步跑来,俯身伸出双臂来,速速扶她纤身起。随即待她,岂能言辞闪烁?焉能不痛快决定?当着高堂双亲面,当着差点成他之妻的表妹,两手轻轻抚摸着温女侠的一张玉容,大大咧咧地讲道:“还姬,我黄愿楼如果面对此等情形,仍旧不敢说一句娶你为妻的话,那么我黄愿楼,从今往后,犹有何面,以堂堂七尺男儿而自居?我黄愿楼若是不跟你走的话,自即日起,哪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
黄公子果断之言立说尽,决意之事当下了;立即见他,正要往自个身上,脱去这身新郎服之时。
温还姬紧急劝阻,轻微笑道:“愿楼哥,不要脱,你这身新郎官的鲜亮华服,此时此刻,已是正式地在为还姬所穿,为何要脱掉它?当然,至于她素羽环身上所穿着的那件耀眼夺目的新娘服,还姬才不稀罕。因为到时候,还姬要为愿楼哥穿上一件比她身上所穿的新娘服还要珠光宝气。”
黄愿楼言听顺她,未再此举;对她还姬,速速点头;转过身去,视向表妹,又看那素家夫妇,是那样的面露愧疚,是多么的心存歉意。奈何如今,只得高声向着三位,好生说道:“羽环,对不起,不管愿楼表哥我怎样的千言万语,也难以对得起你对我的痴情一片。我黄愿楼不论此生,还是来世,心里所属,心中至爱,永恒不变,唯独还姬。今生今世,蒙你错爱,欠你之情,若有来生,加倍补偿。羽环、姑夫、姨母,愿楼这就要走了,要随还姬而行,要随还姬而去,就此向你们别过。”
素冲封跟素夫人,听他此言,端的是有怒不可泄,板着面孔,朝他挥袖冷冷哼。素羽环闻听表哥这番话,何等让她肝肠断,何其令她恨牙痒。
黄员外怒形于色,指着亲儿,大吵大叨道:“愿楼,岂有此理!你这样岂止对不起他们素家?就连为父和你娘,你对得住吗?”
黄愿楼面临此事,焉有两全其美之法?哪有忠孝两全之举?只得仰跪爹娘前,对着员外跟夫人,当着所有众人面,宏亮十分地说道:“爹、娘,孩儿早已长大,深知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甚知自己所爱的女子她到底是谁?可无奈爹娘的心里容不下她。而孩儿今日承蒙还姬,闯入家门,阻这本就不该而来的婚姻。她刚刚的言行,适才的举动,孩儿如若不为所动,孩儿倘若视而不见,那孩儿从此往后,哪配身为一男儿?岂配自命有情人?当然,孩儿今日为爱出家,为情远离我黄府,最是对不起的两人,自然莫过于爹和娘。故而今日,请恕孩儿此回不孝之过,孩儿深明自古以来,亲情与爱情本就两难齐全。万般无奈,非要作选,事到如今,为了不辜负还姬对孩儿的千真万确之情,为了不离弃还姬对孩儿的真心至爱;我黄愿楼今日百般忍痛,且舍亲情,追随情爱。”
黄府夫妇,听儿此言,闻子这话,着实乃是,两张脸面,不知搁哪?两颗心下,本是之前好喜悦,此刻何止是扫兴?素羽环亲耳听到这些话,愣在当场立原地,文风不动傻傻站;对温还姬的怨气万分,日后必深。而那素冲封与素夫人,亦是身感颜面尽失,怒火万丈无可奈,只得持续站原位,莫可妄动尽憋着。
黄愿楼当即向着亲父生母,深深叩拜,磕头三声响过罢,最后跪身立直腰,仰望至亲高堂来,最终一言告别道:“爹、娘,你们二老务必保重贵体。不久之后,孩儿必会带着媳妇,也即是还姬,归返宋州,重回黄府,看望爹娘。”
黄愿楼不依不舍渐起身,转过头去看着她,面上终于欢笑归,简简单单一句话,道:“还姬,我们走吧。”
温还姬当着大庭广众面,不顾稠人广众时,陡然是一边一手提佩剑,一边是伸出两臂,将他黄公子如同上回那样,抱捧于怀。不仅如此,竟然还一笑倾城,对着躺在自己怀抱中的愿楼哥,一亲他的眉头上。看得在场的众目昭彰,又乃一次,深感多么的荒唐之举?那么的不成体统?但对还姬而言,只求心仪好男儿,从此归她身边来,哪会顾虑旁人眼?何会在意听碎语?
温还姬抱紧愿楼在怀中,亲他额头一嘴后,眉开眼笑一会儿,最终说道:“愿楼哥,走,还姬这就带着你,离开这儿。今后还姬在哪,哪儿便是愿楼哥的家。”
躺在还姬搂抱在怀的黄愿楼,也是那样,再无上次害羞色,全无顾忌旁人眼,舒舒服服,睁眼躺睡在被她抱紧的怀里,乐乐呵呵笑出声。看得黄员外跟黄夫人,多么尴尬病全犯,双双扭过头,哪能直视?看得素羽环,更觉窘态好十足,咬牙切齿,意欲冲动,所幸急被爹娘所拦。
正逢此际,已见眼下,温女侠就那样当着在场所有人,搂抱愿楼在胸怀,挺拔素腰往外走,出得黄府稍远外,共骑白马一匹后,冲着前方远远路。但看还姬坐在马前头,愿楼坐于马鞍后,两手搂紧她柳腰,不停奔前,纵马加鞭,至此离那喜气连枝的黄府处,回首遥望愈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