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温女侠,突遇生父南唐国主李昪的微服出巡而走至黄山,前来寻她父女相认。奈何还姬,心中弄明,昔日李昪,为保前程,狠心弃她娘亲而离去之事,依她秉性,凭她脾气,哪会轻易认其父?
一阵吵闹,李昪竟是,以堂堂一国天子之尊,跪拜在温女侠的裙底前,乞求亲女能原谅,仍旧让她温还姬,对此无动于衷,无比冷艳,不断对着亲生父亲来呵斥。终让还姬亲爹李昪,哪能再受这等气?当即龙颜不悦,带着左右儿女,气愤不已,速下黄山。
那日青天白日逝,整整一个深宵夜,还姬不入三更梦,独自躺在枕头中,久久思之今日事,日后得当怎么办?
这天仰头望苍穹,还是一日蓝空晴。只见一方,环顾四周俱树林,马车一辆沿此过,随后一番,惊心动魄打斗景。原来乃是,一群刺客,无不身材高大,孔有武力,个个浑身穿扮,均是夜行之衣,通通蒙面黑巾布,只露双目全杀气,老早埋伏在此地,见到目标经此过,自是尽数喊杀来,八方四面,一拥而上。惊得马车厢内,小皇子李绪心惊胆寒,兴国公主李枝秀,慌张不宁,唯有父皇李昪,静静坐在马车里,对此是全然淡定,除了冷笑面带外,内外全无丝惊慌,果真毕竟是开国之君,多年来大风大浪,历经不曾一千也不下数百,岂会因目前所潜伏而来的一群黑衣杀手意欲行刺于他,而忙手忙脚,尽失一国君主的体统?
护驾的几十名护卫,悉数腰悬佩刀出,左右前后,誓护圣安,怎容刺容有一名,靠近马车十步内?
当下场面,厮杀四起,凄惨不绝,倒地成尸,敌我皆有。对方一众黑衣人,人数多过圣上身边拼死护驾的四五倍,好在这群护卫们,身为陛下左右的御前侍卫,武艺自是不同寻常。然则袭击而来的这帮刺客们,照样武艺全不俗,一人之力,可敌无武莽夫三百名,乃是他们背后主子于平日里,亲自对他们一伙是训练有素。
如非李昪,现今微服出宫,只为寻女,专化身民间员外般的打扮,身后乔装的护卫,又岂止只带区区几十名?故而无奈现状况,刺客一群占多数,并且武艺非低微,自然而然,圣上一方,渐落下风。一会又过,不停凄厉叫喊声,护驾不利,接续三五成群,瞪大不可瞑目眼,中刀倒地惨死去,魂落黄泉面阎罗。
余下一些刺客们,仍旧还剩近百人,四面围住那马车,持着沾满血迹的钢刀,左右前后,合围而来,脚步缓缓,靠近坐在马车里面的圣上的那辆马车,自是愈靠愈近。
眼看快要得手时,眼见行刺圣上举,就快得逞这刹那,一声清脆之音,四面传来,喝斥道:“一群狗胆包天的刺客,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刺南唐国主,看本姑娘如何一剑先取了尔等一条又一条的狗命!”
声到人至,只见温还姬温女侠,英姿飒爽,足踏虚空,轻功绝顶,赶来救驾,也是救父。下身青花宽大裙,飘勉十足好俊美,拔出四尺长剑锋,挥的一下,一股剑气,后方些许黑衣人,尚且来不及有何反应,便被此招剑气,从背后穿破五脏碎,六腑俱裂惨叫亡。
还姬落地,所剩刺客,不知死活,纷纷举刀,冲她一人拼杀来。温女侠在上,冷笑面露,何惊何慌?哪退哪让?几声嗨嗨,唰的几剑声响过,数十黑衣人,一个转眼过罢,齐齐倒地,无不就此毙命。此乃正是,温还姬使出凌厉剑法,敏锐身法,轻而易举,将余下这帮行刺南唐国君的蒙面刺客们,通通送入地府去。
忽然这时,猛地此刻,一声无奈的惨叫声,速令温还姬抬头往前,触目惊心地所看到的那一幕,遽然正是,小皇子李绪,突然跑出马车外,居然被后方一名身穿夜行衣,蒙着脸面的女刺客,一个迅速的身法闪来,出手一剑,从其后背穿透他的前胸口,随即红剑拔出,李绪口喷鲜血,倒地等待入九泉。
原来却是,只因温还姬赶来之际,小皇子李绪坐在马车里,未再心惊肉跳,而是欣喜若狂,只因她的六皇姐赶到,连忙跑出马车外,正当在那转瞬间,跳下马车那一会,正是恰好他李绪,一饱眼福地目睹着他极为喜欢的六皇姐温还姬,好不潇洒自如地将一干黑衣人,杀得是一个不剩,半个不留的那一刻,惊喜万分,急忙拍掌这一霎,竟是他命悬一线作永别。
温还姬见此惨状,依她个性,焉能不是怒不可遏?急为这位共父异母的小弟誓报此仇,一个劲地飞身而跃,唰的一剑一声响,来斗那名女刺客。但看那名黑衣蒙面女,执剑三尺六七寸,公然无惧还姬剑,也是嗨嗨不断,施展浑身本领,与还姬恶斗而来,仅过十余招罢,此名女刺客,渐感力不从心,便慌乱一手,丢出三颗霹雳弹。还姬顷刻一闪躲,三颗霹雳弹落着厚土间,只闻三声轰隆毕,一时弥漫白烟滚,那名蒙面女,趁机急急使出江湖上的轻功一流,一个回身,往东边方向,两脚踏着虚空,就此在还姬玉掌所执的四尺长剑之下脱得性命。
温还姬正在此刻,已识得此位女刺客乃何人,挥剑将左右的白烟滚滚,劈开两面,冲着那蒙面女子所逃跑的方向,怒气冲天地喝骂道:“夏侯飞盈,原来是你这恶毒女子!”
一声音,传音而来,好好回应道:“温还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倘若在平时,温女侠岂能不追?怎会不逐?奈何眼下,有位亲人,即将与她要离别。还姬强忍心中火,收罢剑势,赶忙转身,不停叫着小弟弟而风风火火地跑去。
南唐国主李昪与兴国公主李枝秀,早已从马车内跑出,二公主抱起小皇弟,躺在她的怀抱中,芳容两行有泪水,不停叫喊着绪儿。
温还姬这时,也已慌里慌张,芳颜尽带伤痛之情,跑来蹲下纤腰身,左手一把将奄奄一息的李绪夺了过来,抱在她的怀里,心疼万分地叫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李绪这下,微微睁开,一道回光返照的目光,一张死神迎接的脸蛋中,露出欢快笑容来;竭尽全力,伸出一只右手来,轻轻抚摸着还姬的那张仙姿玉貌的左边脸面,高高兴兴地说道:“六皇姐,你?你来了?太好了,在我临死前,能看到你跑来救我父皇和我的二皇姐,皇弟这心里头,实在是深感怡然。”
温还姬听罢此言,强忍泪珠往下咽,连连点头道:“绪儿,快别说吧!来,姐姐我为你运功疗伤。”
李绪拼着尚未气绝的力气,躺在六皇姐的怀里,大声问道:“六皇姐,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温还姬急急回道:“不许说话!来,姐姐我这就为你疗伤。”
还姬言罢,立即放下右手剑,一个劲地将李绪,盘腿端坐地面上,她更是端正盘膝在他后,一对素掌,紧紧按在他后心,输送真气,整颗心下,端的是不管所付何代价,亦要将他从地府之中给抢回阳世之间。
怎料李绪,朝着前方,哇的一声惨喊后,狂喷鲜血着地面,吓得二皇姐,惊恐万状哪用说?看得父皇李昪,连续叹息,微合两眼,摇了摇头,竟也并不紧张,一张龙颜,还是较为镇定。
温还姬受此一惊,岂同小可?饶她输些纯阳内力给他,居然仍旧对他此一刻,浑然无效。小殿下往后一倒,再是一次,倒在他自己所喜欢的这位六皇姐的怀中。还姬除了紧紧抱着他外,着实再无其它法,只得面带伤感,不断叫喊道:“绪儿,你千万别有事,醒醒,快醒醒啊。”
李枝秀面向还姬,哭诉地求道:“温女侠,快救救你的这皇弟啊,快啊。”
李昪此刻,重睁两眼,竟是慌忙对着二女儿,令她道:“秀儿,莫要再劝了,温女侠她很想救绪儿,奈何绪儿,伤及命脉,实在太深,若非她刚刚此举,此刻绪儿已命丧黄泉了。然而温女侠适才虽给绪儿输入不少真气,但依旧难保绪儿如今的性命休矣。”
李枝秀听得父皇,口出此言,哪能淡定?岂无惊慌?嚷嚷道:“什么?这........这.......这怎可能?连温女侠也救不了咱们绪儿的命?”
李昪再又摇头,悲戚藏心,不露龙颜,泰然自若地说道:“温女侠再有本事,终究是人而非神,即使温女侠是神,也不能违背天道之意。”
李枝秀痛心拔脑,对着父皇,大喊大叫道:“难道?难道我们的绪儿就这样........就这样........”
李昪朗声说道:“这也是咱们绪儿的命数啊,天意如此,半点不由人啊。”
温还姬一边紧抱小皇子于怀中,一边是忍声吞泪,向着国主与二公主,惭愧地说道:“对不起,圣上、二公主,是我温还姬救驾来迟,害得绪儿遭此厄运。”
李绪躺睡还姬怀抱中,此际最后,微弱睁开两目光,硬撑着无比伤痛,急急说道:“六皇姐,不.........不怪.......不怪你,要怪......要怪的话,便怪是绪儿我自己的命不好。”
温还姬听罢,又是泣不成声,摸着他脸地问道:“绪儿,快别这么说,是姐姐我来得太迟了,只救了你父皇跟你的这二皇姐的性命,竟保不了你的命,你恨姐姐,怨姐姐吗?”
李绪微微一笑,还是那样,强撑巨痛,回答道:“不,绪儿不.......不恨六皇姐,不......不怨六皇姐。能听到六皇姐你.......你能叫我一声绪儿,绪儿真的好......好开心啊。”
温还姬闻听此话,极感悲痛,自何话下?紧紧搂着小皇弟,响亮地说道:“绪儿,就凭你这话,你且给姐姐挺住,姐姐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非要把你这条命给救回来!什么有违天道?当要救一个该救之人也是有违天道的话,那么天道再怎么至高无上,也不配值得我们人族去敬畏着它!”
李昪听后,却是照旧龙颜之间,悲伤之色浑不露,对此是淡然地回绝道:“温女侠,不必了,因为你就算是耗尽你的毕生功力,能让绪儿多活一刻,也依然难保他性命。”
温还姬听他这话,瞪着凤眼,凶他道:“你混账!你居然连你的这个亲生儿子的性命也不管不顾了?”
李绪双手,紧紧抓着还姬的玉手一对,急忙求道:“六皇姐,不要,求你不要责备我父皇。绪儿走了,还有几位皇兄会日夜陪伴在父皇身边,也有绪儿的七位皇姐,也包括六皇姐你会永远照顾着咱们的父皇。因此绪儿不怕,真的不惧我自己就此离去。”
温还姬耳听此言,哪会舍得,这位爱她敬她的同父异母之弟而就此离去?吵闹道:“胡闹至极!绪儿你听着,你的这位姐姐我不认你的父皇,也不认识你身边的任何皇兄跟皇姐,但是你姐姐我愿意认你这弟弟!”
言到此处,只见温还姬,还是照旧要像先前那样,将李绪扶起盘坐在地,自个定要拼尽内力,死活都要将他抢救而归的举动之时;但看绪儿,一双手掌,拼着最终的全力,死死地抓着他六皇姐的柔荑一对,一张哀求的眼神,还是那样躺她怀中,连声求她切不可。
李绪死死硬撑未绝的气息,满脸乞求道:“六皇姐,能听到你也很喜欢我这皇弟,皇弟我.......我实在是.......是太兴奋之至了。但是,求六皇姐你.....你终有一日,要.......要认回你的父皇。哪怕.......哪怕你永远不愿意姓李,此生此世只想姓温,都可以。可是,六皇姐你不能这一辈子都不能.......不能认回你的父皇。还有就是,你皇弟我昨日初见六皇姐你,便甚是觉得和你挺亲切。因为,你的这位皇弟我也有一个想要行走江湖,惩奸除魔的大侠梦。因此六皇姐,你虽不能跟我们同生皇家,共居皇宫,却能成为一个如此了不得的盖世女侠,当真好不羡慕你的皇弟我啊。倘若.........倘若要是能让我选择的话,你我同生这乱世,皇弟我宁可和六皇姐你仗剑行走天涯路,四处行侠除奸邪,也......也不想一辈子待在皇宫中做个禄禄无为,只会享受荣华富贵的皇子。更......更不想做一个将来还要为争夺皇位,和其他皇兄们勾心斗角。”
温还姬目下又听,此等令她即是深得她爱听之言,亦是使她黯然销魂之语,越是让她哪愿弃救?痛心疾首,两颗泪珠为他流,两滴眼泪为他落,说道:“绪儿,就凭你这些话,你给姐姐活着,听到了吗?给姐姐我活着!只要你肯为你的姐姐我活下来,姐姐答应你,教你武功,传授姐姐的这手好剑法。听到了没有绪儿?”
李绪这下,最终露出生平来,极是心底之欢笑,最后一言,无比遗憾地细声道:“六皇姐,为......为什么?为何你我相认,竟.......竟是如此的迟.......迟矣......”
万分不舍两眼合,紧抓还姬那双手,已是软软弱弱劲皆失,一头栽在她怀中,自此诀别他父皇,此刻永别他皇姐,也是死别他这位,喜她爱她的六皇姐。
温还姬肝肠寸断,搂紧此生此世,离她而去的小皇弟,大吵大叫道:“绪儿........绪儿.......绪儿.......”
李枝秀痛心入骨,泪流满面,心伤喊道:“绪儿、绪儿、绪儿啊.......”
李昪悲在圣心,不在龙颜,轻闭两眼,不忍直视,嘴中对着还姬,说道:“温女侠,朕微服出宫,实不该带着绪儿千里迢迢来黄山而寻你认亲,奈何他非要吵着,偏要跪求着我这父皇带着他来见你。知道为何吗?因为绪儿他虽之前不曾见过你,但每当他听到你温女侠的事迹,总是那样的乐此不疲,跟宫里伺候他的小太监们是谈得甚是有欢。到了后来也则是最近的些许天来,当他听到你跟他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弟姐的亲故后,他愈是何等的欣喜若狂,多么的喜笑颜开。”
温还姬耳闻此事,更是悲不自胜,低着芳颜,看着当真永久离她而去的皇弟,对着已行黄泉路上的他,说道:“绪儿,对不起,是姐姐我来迟了,正因如此,使得姐姐我护你不周,刚刚和你相认,你就这样和姐姐天人永隔。是姐姐对不住绪儿你,是姐姐愧对你这弟弟。绪儿,绪儿.......”
温还姬这会,无论怎样呼天抢地,哪能唤回绪儿归?抬起芳容视生父,有话问道:“你是不是很怨恨于我?如若我立马认了你,并且就在昨日,愿意随同你前往你的皇宫的话,那么绪儿岂会在今日而不幸命丧黄泉?还有对你耿耿忠心的这些侍卫们,他们为你护驾而通通命殒此地,皆是因我而起。你是否一定恨我?”
李昪听此发问,睁开两眼,左右摇头,不急不忙地应道:“朕适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此乃天意,既是天意,朕怨谁又有何用?温女侠,你太多虑了。”
南唐国主,说完这话,慢慢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眼下这离别,再又微微合两目,撕心裂肺尽藏着,苦苦支撑两行泪,不曾半滴流露出。
一阵过罢,寻了一处渺无人烟林野中,一座简陋坟头前,不立木碑,堂堂一国小殿下,就此草草而下葬。只因目前,圣上与二公主,岂能有便,带着小皇子的尸身而回?需得速速赶回江宁府,随后派支军队来,方可接着绪儿归,才能举行国葬礼。
温女侠、南唐君主、兴国公主,同是一家人,还姬异心而不入,伴着圣上和二公主,站在绪儿坟头前,久久不语,用心看着小皇子,慢慢走在黄泉路。
李枝秀直到此时,转过头来,面带仇恨,视向还姬,有话问道:“温女侠,那夏侯飞盈她到底乃是何方女子?她因何如此斗胆,竟敢公然行刺于我父皇,这般胆敢犯我皇家?”
温还姬一边看着绪儿,一边是忙忙答道:“此女来头不小,乃是夏侯狄彦之女。”
李昪耳听此事,冷冷一笑,挥袖一过,朗朗说道:“夏侯狄彦?朕也听闻最近这个不可一世的枭雄踏入我南唐国的土地上,公然在朕所管辖的这片国土上是作孽不少。也难怪这些刺客,有此胆量敢来行刺于朕,认为杀了朕,使这南唐国的江山全然动荡之际,正是他夏侯狄彦更可以带领他的小小闽国的军力,悍然入侵我南唐之邦。哼,甚是痴心妄想啊。”
温还姬侧过脸来,视着陛下,说道:“圣上切莫小视此人,此人论武功,就连本姑娘也自问没此把握可稳操胜券。论权谋之术,他能从一个江湖上的邪派之首而慢慢地崛起,成为如今一国之中的一名挟天子号令诸侯的权臣,可见此人的能耐,绝非让当今天下任何人可以小觑。”
李枝秀这下一听,颇有不解地问道:“只是不知,他如何得知我父皇会在如今微服出宫,而今日又必行此条道路?”
温还姬闻此不解,倒是明明白白地说道:“此人既是武功跟智谋,皆是当今乱世中的出尖拔众者,那么他安插在你们皇宫中有几个头脑机灵的眼线,又有何难?再加之这夏侯狄彦现今不在闽国,正是已经来到这南唐国内,因此突然知道你们如今微服出宫之事,自是不足为奇。”
李枝秀忍耐不住,越是急急问道:“只是不知此人,现在身在何方?”
温还姬轻轻摇头,回答道:“就算你们知道了他夏侯狄彦现今藏于何处,你们也难以奈何。因为光凭他一人的武功,只要来到你们皇宫中,你们的禁军再多,在他的眼里,形同摆设。”
李昪耳听于此,莫再对此有多言,仅仅对着二女儿,说道:“秀儿,我们走吧。待你我父女俩归返江宁府,回到皇宫后,自会派人来到此处,接咱们的绪儿回家。到时再将我们的绪儿操办一场国葬之礼,随后将你我的绪儿好生风光大葬。”
李昪说到此处,最终低首,看向膝下最小皇儿的小小坟头,音声如钟地说道:“绪儿,你且安息地在此睡上一觉,父皇不久,自会将你接回家中。你尽管放心,杀你的人,朕岂能饶过?早晚一日,朕必将杀害你的仇人,用他们的脏血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南唐国主,言罢至此,正当随着二公主,双双回身,迈步离去之际;还姬猛然回眸,视着生父的背影,叫他与兴国公主二人,且速速留步。
温还姬喊道:“你们父女俩就这样走了吗?”
李昪与李枝秀,姑且止步;圣上冷笑,头也不回,问道:“不知温女侠还有何贵干?”
温还姬洪亮地说道:“本姑娘岂能这么放心地让圣上和二公主,就这样走回江宁府?你们父女二人,认为若无我温还姬的一路护驾,便可安然无恙地回到你们的皇宫吗?”
李昪听毕,再是一次,毫不回首,还是那样,冷笑问道:“朕和秀儿的死活,与你温女侠何干?”
温还姬迎前几步,严峻地答道:“好,就算圣上和二公主的性命跟本姑娘毫无关系,那么这南唐国百姓们的安危呢?又焉能和本姑娘无关?本姑娘无非就是害怕一旦圣上龙命归天,到时圣上的几位皇子岂能不为了趁机争夺皇位而大动干戈?毕竟圣上你如今并没有立下储君之位,又岂能不会让你的这几个皇子为了这个皇位而争得你死我活?到时候同室操戈,刀兵相见,得利的是你的这几个皇子当中最后谁能胜出,而害苦的还不都是这南唐国的万千黎民?故而圣上和二公主的死活,本姑娘斟酌于此,又安能不管?怎可不顾?”
李昪听她此理,再旧一次,浑不回头,淡然说道:“温女侠,你不愿意认我这父皇便不认既可,无须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跟朕说你温女侠要一路护送我们父女俩!”
温还姬听他此言,冷若冰霜,冷笑不露地说道:“冠冕堂皇?本姑娘为确保这南唐国的百姓能得以多安宁一阵,可以多享受几年的太平日子,才非得保圣上你一路平安归禁宫。竟被你说成是冠冕堂皇?那本姑娘是否更可以的认为,你昨日来认我这女儿之时,你的字字忏悔,句句愧疚,是否口是心非?”
李枝秀这下回眸,不满地讲道:“温女侠,父皇刚刚送走了他平日里甚是疼爱的绪儿,你此时此刻,不但不想方设法地来安慰,还要继续跟你的父皇如此吵闹不休吗?”
温还姬听此指责,已是不禁冷笑道:“他很伤心吗?他挺难过,对不对?那本姑娘告诉你二公主,绪儿的死,我这身为他姐姐的,更是痛心疾首!本姑娘真恨不得那夏侯狄彦和夏侯飞盈这对父女俩,此刻现身在我面前,非得拿这对父女的两条狗命来祭奠绪儿的在天之灵!”
李昪听闻此话,方是缓缓回头,再度看她一眼后,说道:“温女侠,你有此心意,朕谢了。至于你决定要护送我们父女俩一路平安无事地归回江宁府,便无须你温女侠瞎操此份心意了。”
温还姬再听此言,轻声一哼,冷冷地回道:“李昪,你别自作多情,我说过,认绪儿是我的弟弟,不代表会认你为我的父亲。本姑娘再说一遍,我温还姬是出于为国为民的侠义之举,而非得这么做不可,尽管你愧对我娘,有负于我,可看在这南唐国百姓们的安宁日子的份上,本姑娘此举非为不可。谁让你在这南唐国的万千黎民的心目中,可以算得上是一位明君?”
李昪这回听毕,甚是有话,再次问道:“温女侠,你何以会突然之间,赶来救朕?”
温还姬声如洪钟地回道:“那是因为,还是这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乱世之秋,何人性命会无忧?尤其是贵为一国天子的你,更是安危不可大意。昨夜本姑娘一宿不曾入梦,直到今日清晨刚过,连我师父他老人家都不打声招呼,便独自速速下我黄山,一路追踪于圣上。果不其然,刚好当本姑娘寻到圣上的踪迹,赶来之时,就遇上了这伙刺客胆敢在圣上自己的国土上所遭袭击,而本姑娘虽救了圣上和二公主,竟是令我温还姬稍许一个不慎之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绪儿在我眼前遇害。”
南唐国主、兴国公主,双双听罢她此言,当即不再说一语。这次二人,未再回首,徐徐踏步,渐离此地。
温还姬此次最终,回眸视向这位和她见面仅仅一个朝夕的绪儿,至此永别的共父异母的皇弟坟前,攥紧的佩剑,是越攥越紧,握紧的拳头,是愈捏愈紧,满脸杀意藏于心,凤眼含情高声道:“绪儿,你且安息地睡在这,待姐姐送你的父皇跟你的二皇姐回到江宁府,平安归到皇宫后,你的父皇一定会派人接你回家。而绪儿的仇,你的这位姐姐有朝一日,誓必手刃元凶,替你报此深仇。如若不然,你姐姐我非但愧为你的姐姐,亦无颜在天下人面前以盖世女侠而自居!绪儿,若有来生,你我姐弟二人,共闯江湖,偕走天涯,仗剑除恶,保境安民!姐姐就此向你拜别了。”
依依惜别话至此,不舍离去也得离,还姬此刻这转身,当真彻底拜别去,护送她的这生父。此时孤零所留下,竟是一座小坟墓,没有木碑的葬下李绪这位堂堂一国小殿下,既是重情又是重义的寂寞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