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在床榻前，柳青濯行了拜师礼。含泪给刘复明三拜九叩，敬拜师茶。
刘复明也是红着眼圈接了茶，呷一口，放下，扶了新徒弟起身。
对床上含笑看着他们的李嫂也是一笑。“李嫂子，自今日起，青濯便是我刘复明的徒弟了，你高兴吗？”
“高兴！高兴！”李嫂连连点头。
“高兴就好！青濯，那日后，你就是我三徒弟了。这是你的两个师兄……”刘复明又回转头对柳青濯道。
“师父，我有话说。”枉千杰微笑着出声打断。
“噢，千杰有话说？”刘复明看着他。
“是的，师父，我想，我的年纪比青濯哥小些，师父的徒弟还少，我们便按了年纪叫如何，以后我唤青濯哥二师兄如何？”杜千杰看了看柳青濯问。
“千杰！”柳青濯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难得面上露出丝笑意来的杜千杰。
“这样吗？也可以。”刘复明点头，又问青濯。“青濯，你感觉如何？”
“师父，这样真的好吗？”柳青濯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什么不好，按进门的顺序唤也行，像千杰说的，按年级唤也可以。”刘复明回答。
“可是，我总感觉……”柳青濯又看了看千杰，总感觉这样的一个唤法，是让早进师门的杜千杰吃了亏。
“没事的，我原本也一直唤你青濯哥的，让你再改唤我师兄，我会不习惯。”杜千杰笑笑道。
“噢，那……”再看看刘复明与身边一直含笑不语的心烛，青濯只有点头。“那我就听千杰的。”
杜千杰规矩先给心烛行礼。“大师兄！”再给柳青濯行礼。“二师兄！”
柳青濯也学了他的样子，给心烛行礼。“大师兄！”再给千杰也行礼。“小师弟！”
三人含笑还礼，又齐转身向刘复明。再给他行跪拜礼。
“好！好！皆起身吧！”刘复明含笑点头。
再看病床上的李嫂。她也是笑得欢喜。
四月十四日一早，天就阴沉沉的，让人有一种呼吸不畅，十分压抑的感觉。
一阵咳嗽，又是大口大口地喷血出来。李嫂身子一沉，又失了神智。
京云想上前去扶她起来，替她运功，却被身边的刘复明一把拉住，轻向她摇了摇头。
京云的眼中一片湿润。
在以前，也看多了生死，相信比平常人心硬得多。
可是，今日，又要面对一个人的离去时，心中的悲凉感顿生。
“娘——！”身边的青濯一声哭，扑到娘身上，再也拉不起。
“青濯，别这样，你且起身来，我再为你娘行针，看她还有没有话与你再有交代。”刘复明语气沉重。
心烛上前去拉跪倒在地上的柳青濯。
柳青濯却一个转身，跪在刘复明的面前，抱着他的腿不停地哭。“师父，您就不能再救救娘吗？不能再救救她吗？”
刘复明的眼中也是一片湿润。“青濯，师父怕是帮不上你这个忙了，只能再唤醒她，看她还有什么交代于你的。”
“师父——！”柳青濯哭一声，又转回身，再扑向床上的娘，大哭。“娘啊！您就真的要丢下濯儿去了吗？娘啊！濯儿舍不得您啊！娘啊！”
声声哭，令在场的人皆是随着流泪。
“心烛，拉他起来。千杰，取我的针袋来，再晚了，怕就唤不醒了。”刘复明只好又催促。
心烛含泪去拉柳青濯，杜千杰也转身想去取了针袋来，可只这一转身间，胸口处就是猛地一痛，痛得一个弯身。
京云就在他的身侧，看到了，忙扶了他一把。见他手抓着胸口处，瞬间惨白了脸色，也是大吃一惊。“千杰，你怎么了？”
听到京云这一声唤，正要走到床前的刘复明急回头，一见千杰模样，头也是“嗡”的一声。‘不好，千杰这又是要发病了。’
心烛自也是看到了，哪里还顾得去拉柳青濯，急跑两步，上前去帮京云扶了已渐站不稳身形的杜千杰。
见他此时已痛得浑身发抖，满头的冷汗。“千杰！千杰！不要乱想，深呼吸啊！”
杜千杰一手紧抓了胸口处，也是努力地想调节呼吸，却没有什么效果。
感觉胸口处似有人正在里面双手硬搬着一个裂口处，撕扯着，要冲出来一般。
“啊——！”忍不住一声痛呼。
“快！京小姐，你有办法先将他点昏吗？”刘复明急道。
“啊？”京云一手扶了杜千杰，听到这样一个指令，一愣。
“点昏他，或者打昏他，不然千杰又要发病了。”刘复明急上前，帮心烛扶住又痛得大呼的杜千杰。
京云松了手，看着仰头痛叫的杜千杰，也是紧张得厉害。可见他如此模样，只得双指运力，道一声。“你们扶好了他。”
运指力，在杜千杰胸前的几处大穴上狠狠地点下去，可出乎意料的是杜千杰并没有昏，反而越发痛得五官都狰狞起来。
此时，连一直跪在地上的柳青濯也被惊起，含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得动弹。
“打昏他！打昏他！”刘复明见京云几下点穴没用，更着了急，忙又喊。
“啊？”京云吃惊地看着刘复明。
“我说打昏他啊！”刘复明与心烛左右架住又痛得挣扎的杜千杰，急向京云喊。
“噢！”京云应一声，往前一步，亮掌为刀，在杜千杰的后脖颈处狠一砍。
杜千杰一声痛叫，眼睛一闭，头一歪，昏了过去。
刘复明与心烛忙左右用力架起他。
京云搓着发痛的右手掌，呼吸粗重。看看刘复明，再看看已深垂了头，昏迷不醒的杜千杰，不解地问：“千杰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复明叹一声。“千杰这是又发病了。可是，此时……”
又回头看了看柳青濯，还有床上的青濯娘，恨咬了咬牙道：“心烛，京小姐，麻烦你们先将千杰扶回去，我一会儿就过去看他。”
“好！”心烛应着，也不多想，将杜千杰背在背上，急步跑了出去。
京云看了看，随了心烛出去了。
身后，又传来刘复明含着哽咽的一声。“京小姐，就麻烦你帮我先照顾一下千杰了。”
京云转回头，朝他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言罢，急追心烛而去。
刘复明左擦一把额头处的冷汗，右擦一把眼里的泪，再转身回来，对依旧愣在那里的柳青濯道：“青濯，来吧！看看你娘还有什么交代吧！”
柳青濯经此提醒，一怔，才回过神来。眼泪瞬间又盈满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