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守卫本就不多,又离这里很远,等到守门的侍卫赶来时,杳冥的宫殿已经在一片火海中烧得一干二净。
圹埌得知火灾后,急匆匆去找银砾,等他来到旁边宫殿时,看见银砾香甜地睡在她们身边,这才放下心,带着众人去控制火势。
白溱洧本身睡得就浅,银砾睡在她身旁时,她早就感受到了,如今听见外面救火的声音,心中有了猜测。
她听见圹埌越来越近的脚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直到等圹埌悄悄退出去后,起身端下烛台,用刀子划拉着蜡烛,让原本还剩一半的蜡烛见了底,又割断烛芯,点燃着燃了一会儿,让人觉察不出蜡烛上的手脚后,藏好割下来的蜡,再不动声色躺回被子里,安静听着外面的动静。银砾竖起耳朵也注意着身边的一举一动。
等到杳冥得知消息赶来时,殿中书籍、字画全部葬身火海、化成一堆灰烬,杳冥看了一圈现场,没有什么异常,他愤怒地命人彻查,“查不出来就别当值了!”
圹埌也心痛,安慰着他,“大哥,你消消气。”杳冥转身疑惑地看着圹埌,“二弟,你为何在此?”
“砾儿今日说要来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住一段时间,我们就来了。”
杳冥并不信任银砾,他满腹狐疑,“她今晚一直同你在一起?”
圹埌解释,“大哥,她一直同我在一起呢,如今正睡着。”
“这个时候了,她还睡得着?”他疑虑地盯着圹埌,“她真的一直与你同在一处?”
圹埌迟疑了,没有回答。
从他的眼神中,杳冥已经得到了答案。他转身气冲冲准备往圹埌殿中去,圹埌疾走两步拦住大哥,“大哥,你重要的东西不都已经转移走了吗?这里面是还有什么吗?”
“奴颜媚骨丹的制作方法在里面,若是葬身火海还好,但若被有心人拿走,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还有两本我最珍爱的蛊书!”
圹埌拦住的手被杳冥无视着撇下、怒气冲冲带着三五个魔兵往外奔去。来到圹埌宫殿门口,圹埌赶在前面挡住大哥的脚步,说,“她们还睡着,我去叩门。”
圹埌刚转身,这时候,白溱洧一袭白衣,披着斗篷、举着蜡烛,缓缓地走出来。
她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一脸茫然问着,“言沉,这是怎么了?我迷迷糊糊听见有喊扑火的声音。”
圹埌恭敬行了魔域的礼,随后说,“大姐,砾儿醒了吗?”
白溱洧用手挡了挡张嘴打的一个深哈欠,慢悠悠地说,“没呢,今日我们聊了很久才睡,这会儿恐怕刚入梦。”
为力证银砾的清白,圹埌问,“大姐,你们何时睡的?”
白溱洧疑惑不解,装作思索的样子,她实在想不起来了,摇摇头,“记不清了。”她瞥眼看了一眼蜡烛,蜡烛如今燃得见底,“呐,我们聊完后我吹蜡烛的时候就几近见底了。”
圹埌解释,“大哥,这根蜡烛是昨日巳时新换上的,如今辰时,她们刚睡下不过小半个时辰,砾儿没有时间的。”
魔域的蜡烛一根燃烬大概一天。
圹埌又补充,“大哥,不会是砾儿,她没有理由,我担保。”
这时候,负责查办的来禀,说是某个醉鬼跑这里来抽了大烟,证据是他的手下亲眼看见的,不过当时没注意他扔了烟,后来着火了才想起来。
杳冥将信将疑,一怒之下,令处死醉鬼,随后拂袖离去。
圹埌安慰大姐无碍,让她去休息,白溱洧看了两眼后,眼神迷离地往屋里走去。
圹埌独坐宫殿茶案,捏碎几片团茶投入一壶滚水中,细细品酌一口,原先的味道,人间的团茶不似这般苦,还是这个味道更宜人。
他心下,按照银砾的性格,她若是去大哥殿中,必不会让大姐参与冒险,而明显大姐也什么都不知,所以她的话是真的,此事与砾儿无关。况且都查出来了,砾儿好不容易才又与他和好似初,他不想再去怀疑她、伤害她。他要他们就这样安然地度过,一年、两年、千年、万年,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他又品了一口茶,茶的苦涩在嘴里打转。
白溱洧举着烛台回去,轻轻吹灭蜡烛、解下披风,回到还有暖气的被窝中。
她刚躺下,就有银砾伸着手挽住她的脖子,银砾凑近,在白溱洧耳畔低语,“大姐,谢谢你帮我。”
白溱洧拉着她的手,“你可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银砾低着嗯了一声。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银砾早就想好了对策,沉声说,“我要做点吃的,借着吃的把东西送出去。”
“明早我去做包子吧。”
银砾的脑袋蹭了蹭大姐,一声道谢。
“大姐,我是送给我姐姐,她如今被囚在天界。她待我甚好,曾经我们日日作伴,有一次中秋灯会来长安城,还被狐妖抓走了,后来,凭借我的聪明才智,打败了狐妖,带着一群被抓的姑娘逃了出来。若圹埌问起你我们聊了什么,你可以简单说这几句。”
“好,我知道了。”白溱洧从衣袖中取出那颗没有吃下的丹丸递给银砾,告诉她,“奴颜媚骨丹,这便是魔域控制姑娘的方法。”
银砾取过丹丸,一并收入五福串中。
白溱洧催她快睡,忙活了一夜,这下安心睡个好觉。
第二日外面日上三竿时,银砾轻松睡了一个好觉后醒来,听见隔壁叮叮当当的声音,她简单理了理衣衫头发,慢条斯理地走出去。
“醒啦,快来试试包子,许久不做,手艺都生疏了。”
“来啦!大姐。”
……
饭桌上,白溱洧试探着提,“若是可以,我还准备了你姐姐的那一份。”
圹埌听见此话,看见银砾投过来的目光,她的目光清冷又灼热,银砾先于圹埌道,“我等会儿装好了递给你,你可以先检查一遍,我不去捣乱,你找人帮我送去就好。”
圹埌拉上银砾放在饭桌上的手,柔声说,“砾儿,我没有此意。”
“那你是答应了?”
圹埌点点头,“我怎么会不答应呢,代愔姐日后会是我的嫂子,大哥把婚期定在了春天。”
银砾抽回手喝了一口粥,缓缓道,“若他真心喜欢姐姐,就应当以真心换真心,而不是一次次地强迫。”
这句话是在说杳冥,圹埌却听了进去,当初美人林,他也是这样对她的。
“我吃好了。”银砾按下碗筷,来到厨房,她点了点五福串,变成一个两层的食盒,食盒中,放了好几种肉包子。
她来到饭桌上,把食盒推给圹埌,圹埌没有动手检查,而是微笑着对银砾点点头,令身后的乌漠快些送去。
乌漠上前提着食盒往外去,他骑着坐骑冲入云霄,用魔力检查里面的包子,发现没有藏什么东西,食盒内也没有夹层什么的,放心地来到梧桐树洞内,送给代愔。
这时候,杳冥已经回到天界处理政务,洞内只有代愔和千剂两人,代愔本塌塌地靠在树壁,听见脚步声时,她立身警惕地注意着。知道这是她的姐姐,所以乌漠格外客气,把食盒放在她跟前后,离去了。
代愔看见食盒就知道,那是砾儿的五福串幻化的,她打开食盒,发现包子还是热的,透过虫蚁啃噬出来的缝隙,代愔把包子递给千剂。
代愔取出五福串中银砾传来的东西,先是打开撕碎的两页纸,一面看一面念给千剂听,两人均不解其意,不过能猜到是与梧桐树有关的。
代愔又拿起那几本书,那个炉子就是当初她们在狐狸洞看见的,当时宁玉凫说是要用来做奴颜媚骨丹,“奴颜媚骨丹,千剂,原来这就是控制魔兵的关键,吃下此丹后,人将变成听话的机器,刀枪不入,所向披靡。”
千剂有些虚弱地回答,“原来如此。”
代愔给千剂讲了制作方法,并把身旁的一颗丹丸沿着缝隙滚动下去,千剂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捧住丹丸,他提鼻嗅了嗅,闻出了丹丸的成分,补充道,“这奴颜媚骨丹,男子服下,便锐不可当,女子服下,便乖顺服帖,真是阴险歹毒至极。”
千剂继续嗅了嗅丹丸,片刻后,他轰然想出了解法,唤了一声阿愔,代愔从震惊中回过神,千剂继续说,“阿愔,我想到了一种解法。”
代愔一一记录好,将五福串重新变回食盒的模样,等待乌漠来取。
下午围炉煮茶的时刻,银砾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再晚被杳冥回来发现就前功尽弃,她趁着圹埌不在,吩咐乌漠带一点蜜枣给姐姐,并把食盒取回来。为免乌漠为难,她云淡风轻说,“你可以事先检查,这样也不算你失职。”
乌漠是被她所救,他一直很感激银砾,况且她也在为自己考虑,于是,检查后按照银砾的吩咐带了蜜枣,又取回食盒。
银砾迫不及待看着姐姐带给自己的信,信中说,她与千剂现在很好,不必担心,千剂给出了解法,可作一试:
取八十一位女子的阴泪,八十一位男子的阳血,融合炼化,作甘霖化雨露,沐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