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夜里十点二十九分,窗外寒风瑟瑟。
我独自一人待在自己住处的寝室小书桌前,两脚前蹬,靠着椅背发着呆。
屋内,只亮着一盏台灯。桌上的台灯光色暖黄,灯罩把光束起成了金光鳞鳞的一束锥形的光,连接在灯与桌面之间。灯下桌上,那里摆放着一支不常书写的廉价钢笔、一叠红色横格的泛黄信纸。铛!墙上的挂钟响起,时间过了一分钟,来到了夜里十点半。今天,我一回到住处就紧闭房门,径直进了屋,什么也不干地就呆坐到了现在。
每天的生活规律而单调。早上六点即起,先去跑步,返回洗漱,煮面当了早餐,然后又再次洗出门,乘车前去上班。上班的地方是普通的一家公司,我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职员。今天加了班,回来的车经过聚满了人的广场,本以为会因此堵车晚点。可回到了住处,时间依然是夜里十点整,和往常一样,一分不差。本要糊弄泡了一包方便面来将就当了夜宵,但是就在我已经烧了水,接着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之时,往常平日会出现的饿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有点反常的普通晚上。不只胃里胀胀,现在精神也是怅怅的,莫名地。因而,我瞪直了退,耸拉着身瘫靠在背椅子上,呆望天花板,任着时间随便流淌去到哪里。
那里的小书桌上,摆着一只钢笔、一叠信纸,台灯亮着。
拿起笔来,太久没有动笔已经到了提笔忘字的地步。那么,写写什么?
记日记也是很有意义的。记录那些没有惊吓、没有意外的日常,给普普通通的平凡、善良而孤独的日常冠以死亡的名义,普通的日常将不再普通。
X年 X月 X日 星期X 天气阴传晴,晴转阴 心情复杂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挤出了二十一个字,之后再写不出今天所发生的正文。罢了!自己现阶段实在没有能够记录下每天点点滴滴的平静从容。
我一把将只记上日期的日记撕掉,揉成一团投入了五步开外的垃圾篓里。纸团触底反弹,又弹了出来,滚了几下,滚到了我的脚底。我斜眼看了看,随即一脚将纸团远远踢开,任其飞到屋里的哪个角落。
转身回台灯下,我决定讲一个故事。这跟日记、跟纸团其实没有关联,就只是完完全全的突然想到而已。或许又有。
想到讲故事,就又想到小说,想到小说,就又想到文学。我没有受过任何关于文学的专业学习,所讲或写的肯定会既浅显且拙劣,甚至连标点符号也没能用对。而且首先想到的是赚钱,通过写作来赚钱,我不是很想要出名。当然,名和利永远无法分开。所以,如果须要以出名为赚钱的代价,那也只能被迫承受成名其重了。那么,到最后我将会得到什么?大概能得到的只是能每天平静从容来写日记的心境。
真真正正的,是第一次练习想要用文字讲个故事。我是一名写作上的小学生,如果说自己跟写作有什么缘起,可能就是在小学的时候:看过伯父的一本介绍古今名对联的旧书,那本书现在大概还能找得到;还有我至今还深深记得的,曾经在六年级时,我的语文女老师对我说过,很喜欢看我写的作文。希望这两个简单平常的经历,足以能够支撑我坚持到故事讲完。
文学作品大概没有高低之分,可能会有好坏之别。什么是好的文字?真和善?引起思考?我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写作小学生,我只能且必须努力,尽可能地向天真和质朴靠拢,这是唯一的方向。以下就是要讲的一件我真实经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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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三岁那年,我偶然在抽屉里翻到了一张照片。黑白的照片,斑驳得显出了年月的久远,看着甚至是拍于一百年前的时代光影。当时我只是看过一眼,就将它夹到了那本重达三斤的汉语词典里边,想着作为旧物收藏保留起来。我把词典收起,放回了书架原来的位置。过后的一段时间,为了养活自己,开始奔波于各种各样应聘求职当中,一时就渐渐遗忘了那张照片的存在。
在某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第一次做了关于那张照片的梦:漆黑的房间里,窗户外透进来一束皎洁的月光,斜照到了房间墙上的书架上,外面刮来一阵暖风将窗帘往两边拉开了起来。书架发出吱呀响声,开始轻轻地摆动着。过了片刻,那张照片从书架上的词典里掉落了出来,之后随着刮进屋里的风飘了起来,落到了台灯下的书桌上……
等我第二天醒来时,发现那照片就真真切切的贴在了桌上那里。我惊奇拿起照片,在手上左右仔细观摩:在一片湛蓝平静的海的那边,横亘一脉高耸入云的岩灰色大山,山下海边的一片幽林那里,搭建有两间面朝大海的小木屋。木屋前,背对着一位身形修长的女子;她身着素白长衣,一只手把长及腰间的黑色长发在脑后拢起一束马尾,一只手衔着作为发带的白布条,准备扎起长发。
我认识这个在久远年代光影里的女子吗?显然毫无可能。照片上,她连个正脸也没见到。但是隐隐地,我总觉的自己跟者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有着某种说不清的联系。于是,我决定去寻找她。
我来到海边,在一块块硕大的鹅卵石上小心翼翼地跳着前行,缓缓地向女子走去。海边山下,两个小木屋,时间是黄昏,昏暗朦胧。在我在想即将要说些什么话来作为打招呼的时,梦在这个时候醒了。这是我做的第二个梦。六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日……三十日,连续做梦,都是于照片和照片里的女子有关的梦。
七月,我拿着照片找到了一位神通广大的朋友。我问朋友是否能认出照片上所在的地方。他不明就里,接过照片自己嘀咕着:“一片湛蓝的海面、一道高耸的山、幽林旁的两个小木屋……?” 他问我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查这个。我说想去。离开时,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地在身后目送了我。
第二天,我五点即起。第一时间收拾了行装,正式出门远行,去寻找似是而非的自己的什么执念。
照朋友的话,我找到了去照片上的地方入口。乘船穿过那片湛蓝之海,走到眼前岩白色的大山前;果然,在直冲云霄的山底下,一片深幽的密林旁,坐落着两间老木搭成的小屋。似隔非隔的柴木篱笆里,一位身白衣、长发及腰的女子姣人,朝外背对起仪态万方的修长的身姿。临近了木屋,我放慢下脚步,想着开始要说些什么话好,生怕自己冒失而唐突了这位木屋的主人。女子还在顾着影亭亭站立,似乎没有察觉到我这个世间俗子的来访。
徘徊片刻,最终我开启了柴扉,向里走了进去。我在女主人身后深深作了一揖,然后开口说道:“明知无礼,漂洋过海到这叨扰了主人家。”
女子悠悠转过身来,变幻了愈发高长了太多,身形已不再似生人大小。抬头仰望,她天边的芳容:卓约若处子,肌肤洁白若冰霜,细长的双眼莹然有光,瀑布一般的乌黑长发从双肩泄下,挂在了白衣的两旁。她俯瞰打量着说道:“你来不是找我吧?” 悠扬的声音从山谷远处传来,跟着四周起了兰麝般的馥郁馨香。
我默然……
“这里远乡僻野,几百年里也没来过三个人,你跨越山海而来,是在寻求什么?”
“我不知道。在一张旧图里无意见了女神下凡的芳华,就执念而来。” 我如实说道。
“普通肉身,谈何神仙芳华。“ 远处的她似乎桀然一笑。
“神仙在此离世独居,不也太寂寞了吗?” 话一出口,我立刻懊恼于自己的冒失语误,心想神仙怎么会有那些凡世间的欲念和束缚。虽然想着,却也没再说话了。
她读出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道:“我和你完完全全一样,没有任何的神仙与人的区别,只不过肉体凡胎活了一千年,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自然会少了一些;你离开这里回到了世上之后,一切从心而发就好。” 说着她就转身离开木屋,不再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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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至此结束,没有什么后续,当时我离开那海边山下的木屋后,就径直返回了所在的地方。这个经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完全没有影响到我照常每日的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