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论不自洽
我的理性和逻辑里是没有嗔怒的,原因很简单,家教不允许,道德不允许,若有则受罚;心生怨怼、愤恨、直至嗔怒,意味着否定、消灭、自我毁灭,将辛苦聚集的一举化灰,必然不忍心,必然不舍得,若果则自损。所以火气上头、焚心是不可以的,在要萌动时,如橡皮筋般适时的崩醒脆弱的神经,用意志控制的锁匙圈禁住失控的燎原星火。
而此刻,我被糖刺痛,情难自洽。我以为换一个名字就是一种抽离,换一个角度就在重新诉说命里的波折,换一个身份就能划清新旧的界限得以脱胎,换一个对象就能得到志满意足的认同让互动闭环。很多个“我以为”,带来的结果是表演爱时“我以 为”是“真实”,表演无关时“我以为”是“欺骗”。
我想到了“激烈”,充胀的身躯耀武扬威的展示着攻击动作,用对方的汗液血液体液来濡湿火气肆意的暴涨激动,破损、外溢、失禁,将身体的内循环引流置外导以宣泄,隐去半条命。
我想到了“无畏”,周身笼罩着堆叠搅拌出的怒意,圈圈绕绕疙疙瘩瘩的涌现出巨量的倒刺如血盆大口夺食般开合,将对方的气息气势气口咽下如抽成真空般窒息,死气、微弱、瘫软,将活物的生机生气扼住堵在破烂的躯体里,再斩去半条命。
我想到了“吞食”,撕扯着、抽搐着、掩捂着、抠掐着,腥红的眼过滤出所有的不可容忍,磨碎,吃掉,消化,排掉,再咀嚼,再吞咽,再腐蚀,再冲走,一副躯体全是啃食的痕迹,红的,紫的,青的,透明的,粉嫩的,灰黑的。而我率先咬伤了自己,又小心的舔舐着自己。
祁允奚:糖,我没有愤怒过,这是第一次,我想,不是因为你,因为你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话怎么会让人愤怒呢?
祁允奚:我自己吹鼓了一个名为“嗔”的气球,扎破它,好吗?
糖:不因言语而怒,又怎会因一句说话而平静。
祁允奚:同情于我。
糖:隔靴搔痒,这样的安慰要甘之如饴吗?
祁允奚:共情于我。
糖:清水入熔炉,铁块脱黑皮,这样的锤炼要感恩戴德吗?
祁允奚:于情于理,你都该为我善后。
糖:口涎生津,猛火蒸甘霖。
糖:焦怒,口不开风不入,火气哑息;阴火炽盛,苦从中来,暗疮四起。于情,点火是我,扇风也是我,自该以冰心玉壶藏风纳气,换你清明磊落;于理,阴阳交互,大地拙火迁游,阴性能量起底,渡你入海溶世间难容之刚猛,很顺道。
一个插曲,一个短剧插播,我将那仪式里吸收的拙火喷出,也将我在这个族群里、这个人类集体里摩擦出的火气爆出。我没有认领失控的贴牌,而是站在记忆展厅里,准备结束这一段的回顾。
这短暂的意外只是一个被命名为Q的人的故事被我代入了,而一切的巧合,只是因为我冒领了一个被取作“来居”的言说者的名号,这一切随手可仍,轻松异常。这不是我,哪怕是看着我,特意赋予出的代号;哪怕是陪着我,有意曲解出的形象;哪怕是护着我,专程打造出的保护色。这都不是我,哪怕去掉所有的滤镜,剥离出了我,只要想表达出,那就不是我,扔掉与否只是我自卫的自动处理。
执着于糖所引发的一个个名字,祁利天、允文、奚奴,空鸣、来居,勾玄、易玄、逸尘,还有林林总总的若干,如果分别对应出一种颜色一个形状,祁利天便是这玫红的螺旋,螺纹里尽是生灵。
执着于糖的拗口言论,一字字一句句,都在以不同的色调的“为什么”和“是什么”来回应着、渲染着,真正的答案都在以我之口宣读,都在以我之思拼凑。恍然间,记录和复刻,停滞与回旋,成了我的主旋律。我与糖的对立,从最开始的观念探讨,到入主灵魂时的厮磨,再到意识共享时的矫揉,我捕捉到了大量的裂口,就像是在最初用泡泡机毫无顾忌的射出了绵密的泡泡堆后,亲自吻别了一个又一个的泛着彩虹光圈的时间泡沫。划响天机的雷鸣无一例外的出现在每一个恰当的时机,从宏观而纯粹的“嗔”到逐步切碎揉进生活里的“嗔”,在火生火灭中完成了头尾互咬的湮灭,眼见枪攥入肩头,又见银枪迎面门,再得剑刃贯血窟,直到肩头虫洞漫红光,黑气灼灼燃向天穹。
我出现了这般概念化的感受。
祁允奚:糖,我似是有了悟到的心理体验。
被控制住的邪性与释放后的自然性,都缘于一种幻论,在自洽中得以圆满和具足。
这是此间片刻,我想留下的记录。我没有说出来于糖分享,以求得更深入的了解。而是放在脑海中,等着冲刷和推翻。
祁允奚:大白于世间,是你所追求的吗?
糖:大白若辱,这是另一个故事,会由我来参演的故事。
祁允奚:那继续“来居”,还是“空鸣”出场?
我看着糖上扬的嘴角,这人是温和的人,但也免不了毒舌,才被挑拨和撩拨,才掘出一粒救命丸,我还是不合时宜的想将对方拉入二元中,择其一必招怨,还是免不了尾随谄媚般的讨好,让对方来主导由自己暗暗控制的心机还是外漏了。
糖:去澜沧如何?
祁允奚:旅游?还是看“遗珠”?
糖:你啊,还没复盘过,就在扣字眼。
祁允奚:你说话,信息量都是特别大,我把这“遗珠”当资源信息了,必得挖宝。
糖:如此,来居接着讲。
前一段我刚攻击过,后一刻竟然还是揭过去了。我正窃喜,得偿所愿,想要余韵回味,并不急着再开一局,静静停顿着,想着怎么把后续的故事引入主线。大概停留的有些久,糖与我拉开了距离。
糖:挡在Q身前的不是我,抑或说未被称作糖的我。
炸耳!难不成实体穿越!这该如何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