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大殿里座无虚席。
昭阳有名的贵族都到了,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宫女们来回穿梭,为众人斟满茶水,有太监端着银盘,装满各种精致的小点心,不断地送到殿中。
娥帝端坐在血王座上,身边摆着一只黄金匣,里面是由信玉制作的传国玉玺。霸王鼎霸气十足,彰显着帝国霸主之气。十几名宫女站在两旁,轻摇着羽扇,皇城侍者搬运了大量冰块,倒进高台下的巨大铜盆中。
恍惚之间,泰姝从芮隐的眼前闪过,他一下子愣住了。一阵阵风声从耳畔吹过,周遭变得模糊起来,芮隐仿佛置身于幻境中。
莫非梦中刺杀我的人是泰姝?她不想原谅我?我真的做错了吗?
“首辅大人!”豆蔻在芮隐的耳边大喊道。
芮隐猛然清醒过来,看到豆蔻正用手摇晃着他的肩膀。
“首辅大人,您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豆蔻问道。
“没什么,人老了,不中用了。”芮隐一边自嘲,一边走到高台下右侧首席的长桌边,慢慢地坐了下来。
娥帝显得很兴奋,完全没有在意芮隐和筚籍进来。她端起酒杯喝着,俏脸朝向右侧,与一位年轻贵族眉来眼去,完全没有顾忌周围。
帝王大殿的右内殿角落,有一群乐者正在等候着,学士吴潜正安排伶人们准备。
芮隐原本没有在意吴潜,以为缇谧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娥帝用情倒是很深,常常在朝政时夸赞吴潜。后来,芮隐发现吴潜谈吐不俗,倒是颇有男子汉的气度,可惜娥帝又宠幸了不少新人。
时间久了,芮隐发现吴潜有了变化,脸上的表情不再淡定,总是带着一种忧郁的神色,话变得特别少,常常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发呆。
他是无法摆脱对娥帝的迷恋,所以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啊!芮隐想着,端杯喝了一口茶。
罄钟悠扬,琴瑟和鸣。
应和着乐声,帝王大殿右偏殿里,飘出数十个穿着华美彩服的舞女。她们头上戴着花冠与珠翠,修长的脖颈如同天鹅,光滑洁白的肩膀好像玉石,翻飞的裙角竟似水仙花。
这些妙龄女孩旋转着,脚踏在大殿龙柱间的理石地上,好像飞到花丛中采蜜的蜂蝶,纤纤玉指划过眉梢,流露着万般风情,让那些氏家贵族看得目瞪口呆。
女孩们时而如流水般轻舞,时而如疾风般劲舞,动静之间令人眼花瞭乱。突然,乐声戛然而止,她们如同精灵一般,迅速退出了大殿,徒留众人扼腕叹息。
鼓声震震,筝笙弦动。
右偏殿里又出现一众舞者,她们的脸上罩着轻纱,身上穿着淡紫色的荷花装,手腕和脚腕上系着一串小铜铃,随着舞姿叮当作响。这些女孩身姿曼妙,乌黑的秀发轻轻摆动,好像清澈湖水中的游草一般。
一位面容俊朗的男子身披彩衣,缓缓而行,慢慢走入舞者之中,和着乐声唱起夏江之南的民歌来。
“一分风景,一分情思,一分愁绪,尽落孤天之外……”
歌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令人不禁想起浩渺烟波的夏江。
芮隐正在细细品味时,乐声再次停歇,舞者与歌者一起退出大殿。正不知道有何妙音欣赏之时,高台之上的娥帝已经站了起来,脸蛋微微泛着红晕,如同娇艳欲滴的花朵。
娥帝的美艳自有风情,实有倾国倾城的姿色,顾盼之间令人无法忘怀。难怪吴潜这样定力极深的学士,也无法脱逃娥帝的掌心。芮隐心里想道。
“银夏帝国的朝臣,昭阳城内的伯爵们,你们听到美妙的歌声,看到婀娜的舞姿了吗?这就是亚夏大陆的女皇,为你们带来的盛世欢歌,请与我一起在帝王大殿纵情痛饮吧!”
娥帝话音刚落,皇城侍者端着盛着美酒金怀的银盘,依次走进大殿,然后将怀子放置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缇谧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大殿里的众人也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昨日采诗府送来呈报,我有几个好消息要告诉诸位。血驼王舒桐去世之后,血驼部落群龙无首,只得推举年纪轻轻的周薇做了新王。时值盛夏,沙罗半岛的沙驼王知道血驼易主,已经积极调动大军,准备越过绿海,扶植沙驼王舒翰的儿子取代周薇。如果沙驼和血驼之间发生征战,银夏帝国便可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时择机出兵,便可一举收复失地。”
娥帝的话引起众人的骚动,许多朝臣交头接耳。
芮隐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回转身子,正与采诗大臣容若目光相撞。看到芮隐望着自己,容若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明白无误:娥帝所说确有其事。
若周薇无法摆脱沙驼部的威胁,不仅西伯女儿难逃有厄远,银夏帝国也将面临更加强悍的游牧骑兵,那时长城将无法阻止更无人性的沙驼王。芮隐不免有些忧虑。
“金亭与济国已经会师,将在共云山桦阳山谷集结待命。依照我侄儿缇韧的计划与设想,两国精锐部队会在那里布阵,重挫雷霆精锐大军。随后,两国大军可进入雷霆腹地,逼迫姬虞退位让贤。如果金亭占领雷霆,银夏就可以借助我侄儿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东方海盐运输。到那时,帝国不仅可以获得海盐税充实国库,解决边境长城修筑,更可方便控制亚夏大陆。”
拥有丰富的铁、银矿产,银夏帝国已经成为亚夏大陆的霸主,如果再结合金亭王国控制的金矿和盐,银夏帝国确实会全面压制各国,甚至不排除扫荡天下,实现大一统的可能。
可是金亭会和银夏帝国同心一气吗?一直致力取代帝国的金亭王室,会甘心成为配角吗?望海、幽蓟和铜古等王国实力不俗,能坐视廊中局势被金亭掌控吗?芮隐心里没有答案。
恰在此时,一名采诗府官吏拿着奏折走进大殿,穿过人群后来到容若的身边。低语之后,容若捧着奏折来到高台下,呈给掌侍女宫晴雯。晴雯将奏折转交到娥帝的手中。
“为了祝贺欢庆宴饮,雷霆前线战事又传来新报:金亭和济国组成十万联军,已进入桦阳山谷,即将大败雷霆精锐。廊中各国因雨水不足,已经出现大面积旱灾,纷纷派出使者团,向银夏帝国求救支援。现在正是彰显我大国之风的时候。”缇谧兴奋得站了起来,手中端着的酒杯溢出了美酒。
“金亭大军动若风雷,击败雷霆实是手到擒来。”
“桦阳山谷是雷霆重要关隘,易守难攻,金亭王缇韧虽然年纪轻轻,用兵却如此了得。”
“廊中发生旱灾,正好让他们彼此不能自顾,若是帝国王师乘机东进,便可夺得大片领土啊!”
“乘人之危进攻廊中不是正途,我们倒是应该尽快筹措粮草,对各国加以援助,毕竟都是七子之神保佑的天下子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