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火炮这种东西来到人间之后,这世界的格局就开始悄然变化起来了,随之而来的工业发展,吃人经济,乃至世界大战,其背后都隐隐约约出现了火炮的影子。
刘玄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因为他可以将武器优势在中华大地上无限放大或延伸,并且将代差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他真心不想后世那些糟心的被侵略事件重演。
褚蓝倻非常执拗地要求先不要动用火炮,她想试试常规战法,刘玄苦笑着告诉他这位可爱的干妈,自从火器出现以后就谈不上常规不常规了,冷兵器那一套在自己的大营里并不适用,突厥骑兵不是泥人,拿擀面杖捅一下就出窟窿,那都是骑着战马的杀人机器,自己这边承受不住太大的战损,况且那三百个混蛋也不是寻常人,虽说都是武勋家出来的,即便战死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但他们的父辈终归是勋贵,能不给自己找麻烦就不找。
褚蓝倻琢磨了良久,终于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坚持先不动用火炮,因为谁也无法保证突利会不会被直接吓跑,一旦西逃,再去追就得不偿失了,西突厥太过广袤,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目前自己这边还不具备西进的条件。
刘玄想了想突利逃跑之后的后果,也表示赞同褚蓝倻的意见,暂时不动用火炮,只以防御工事和轻火器来应对。
从玉门关到刘玄大营只有十里,按照骑兵的速度,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的光景,在热气球的观测之下,玉门关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刘玄的监控。
壕沟在下大雪的时候就已经挖得差不多了,被冻住的沙地只需要用火在上面烧一会儿就可以挖开很大一片,这跟采石是一个道理,刘玄营里不缺少工匠,因此这件事并不算难。
纵横崎岖的壕沟,加上多达五道之多的冰墙,绝对会成为骑兵的噩梦。
赵三蛋纵马在壕沟之间来回穿梭,仔细检查了包括铁丝网在内的所有工事之后,才跳下马钻进了最前沿的壕沟内。
马重正在检查自己的步枪,整个枪骑连的弟兄都从马上变成了步下,并且在第一道冰墙组成了防线,人数虽然只有一百,但他们对击退突厥人骑兵这件事没有丝毫怀疑。
每一道冰墙下的壕沟都有相应的通道相连接,壕沟之内也有专门存放弹药的坑洞,每一个负责防守的人身边也都有一个加盖的小洞,里面放着手雷和掷弹筒,这是为了防止在战斗过程中因为误操作而引爆的危险。
马重将步枪放在自己的格位上,然后转身进了专门出恭的坑洞,这是他作为队长特意挑选的位置,因为这是第一次以火器为中心展开的阵地战,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因此怕自己紧张,人一紧张就很容易产生尿意。
放过了水,马重心满意足地回到格位,这时候已经能听见远方传来的战马轰隆声,回头看了看热气球,观测兵打出旗语,马重知道这是告知敌人位置的信号。
果然,旗语刚过,就听传令兵在战壕里喊道:“骑兵八千,正西,七里五,各防守单位就位!!!”
马重兴奋地抬起步枪,然后将枪口伸进冰墙的孔洞里。
传令兵再次喊道:“掷弹兵就位!!”
只见二十名重甲步兵从两边的壕沟里陆续走出,然后每隔三名步枪手站定,并打开身边的木盖,将掷弹筒取出擎在手中。
马重知道这是重甲步兵连的兄弟,自己身边正好有一位,还是熟识的。
“张卓,听说今天的饭食不错,待会儿打完了仗,咱俩同去食堂?”
张卓是车骑将军张亮的儿子,至于是不是亲生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武勋之间似乎也没什么秘密可言,张亮其人最喜欢收干儿子,几乎是见一个收一个,因此大家都知道张亮家的孩子不能论血缘,毕竟人家愿意,自己也不好多事。
张卓笑道:“自是要同去,不过据说来的是突厥精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这次少主救下几万人,里面真有几个姿色好的,等闲来无事,咱们同去瞧瞧。”
马重撇撇嘴道:“少主为那些死了男人的女子单立了一营,瞧瞧无伤大雅,你可别有什么心思,小心被赵阎王抽鞭子。”
张卓想起赵三蛋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不由得打个突:“哎,人家女子都不在乎,兴许还盼着有人能找上门呢。”
马重叹息一声道:“你们这帮混蛋,若是将来能带回家哪怕做个妾室也算人家有个名分,都是良善的,别坏了人家的名头。”
男人聊天就是这个德行,三句话不离女人那点事,两人正聊得起兴,便听传令兵喊道:“骑兵八千,正西,一里五,各防守单元准备射击!!”
两人立刻闭上嘴巴,从冰墙上的观测孔向外看去,只见突厥骑兵黑压压一片如云的相仿,正在缓缓向阵地前方集结。
骑兵冲锋至少需要一里的距离,马重对这点很清楚,因此也不着急,手中步枪的射程在八百步左右,也就是说突厥人一旦集结完毕,然后开始冲锋的时候,自己这边就可以射击了,五连发一轮,在骑兵速度从初始达到最高的这段时间里至少能打六轮,看看手边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弹药,马重就觉得很开心。
仆骨巴根本就没把眼前这座大营当回事,八千骑兵冲锋是非常恐怖的,他将手里的狼牙棒高高举起,突厥人的队伍里立刻就有人像狼一样开始嚎叫,有一个喊的,其他人也就随之一起喊,八千匹饿狼同时嚎叫的场景,确实非常震撼。
八千人自动形成八个锋矢阵,仆骨巴一马当先跑动起来,战马的速度是缓缓提升的,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混乱,但随着速度越来越快,锋矢阵的形状也就越发清朗了。
仆骨巴计算着距离,再跑上千步左右就能达到最完美状态,昨日里受到的屈辱就会在这些汉人的哀嚎中得到释放。
马重看得非常清楚,敌人开始提速了,这个距离简直太完美了,他有信心弹无虚发。
传令兵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五发速射!!!三轮!!!!”
“嘭、嘭、嘭、嘭……”
一阵密集的枪声从冰墙后面升起,子弹因为膛线的存在而变得又快又准,初速度六百米每秒这个数据刘玄还没给他们讲授过,这就意味着子弹从枪口飞出到射中突厥人仅仅需要零点几秒,这时间几乎是可以忽略的。
因此仆骨巴刚刚提起马速的时候,身边就有数十人哀嚎着从马上摔了下去,然后立刻被后面的骑兵踩成了肉泥。
犹豫视角的原因,那些不高的冰墙几乎跟雪是一个颜色,远处看去根本就分辨不出是否凸起。
枪声接连不断响起,百人步枪防御阵地就像一台高效的杀人机器在不停收割着突厥人的生命,仆骨巴非常幸运地错过了这一轮子弹,但身后的骑兵就损失惨重了。马重的枪骑连几乎人人都是射击好手,精准度在先进的步枪结构上完美表现出来,一百人的三轮速射就让突厥人的战损超过两成。
仆骨巴发现自己刚刚冲出了预计的一半路程,然后回头看去顿时亡魂大冒,有的人胸口迸出血花,然后栽下马被踩烂,有的人手臂或者大腿迸出血花,慌乱之下撞上正在冲锋的其他兄弟,然后双双倒地,还有的人直接被掀开了头盖骨,当时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不是弓箭,也不是弩箭,仆骨巴自衬经历过无数战阵,但像今天这样诡异的还从没见过。
传令兵再次大喊:“标的物确认!!!掷弹兵注意,延迟八,五发射击!!!”
张卓哈哈笑了两声,便将已经拉开保险栓的手雷放进掷弹筒内,然后默数三个数就朝斜前方扣动了扳机。
“崩!”
一声释放弹簧的轻响传来,手雷立刻就飞了出去,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就来到了正在冲锋的突厥人上空,时间计算的非常好,手雷正好在骑兵头顶爆炸开来,无数铁渣被强烈的冲击波轰向四方,离的最近的突厥人连头颅都被炸碎了,铁渣带着强大的动能钻进战马或者骑兵的身体,绞碎了他们的内脏。
震耳的轰鸣将骑兵的锋矢阵彻底打乱了,突厥战马从来没听到过这种恐怖的声响,以至于慌乱之下改变了方向,导致无数人因此跌落马下生死不知。
接连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声在仆骨巴惊恐的情绪中肆虐,他突然感觉右臂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这力量直接穿透了皮甲和皮肤,然后钻进小臂,将臂骨击碎,接着从另一边呼啸而出,手里的狼牙棒再也拿捏不住,身子也随着剧痛爬在了马上。
不能停!!!
这是仆骨巴唯一能想到的事,他紧咬牙关,用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然后用刀尖扎在马屁股上,战马惊嘶一声猛然提速,眼看就要接近对方阵营了,只要冲进去就能知道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样恶毒的武器。
还有一百步!!
仆骨巴恶狠狠盯着前方那道凸起的冰墙,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洞里不停闪烁着火光,一定是这个!一定是!!!
“步枪和掷弹兵单位撤出第一防线!!!点火!!!!”
这是仆骨巴最后听见的一声喊话,这句话的每个字他都知道,但组合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了。
唐人!!他们是唐人!!!为什么会是唐人!!!!
当一颗子弹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眼睛的时候,仆骨巴终于可以不用再想那些复杂的事了,因为这颗子弹将他的大脑搅成了脑浆,然后从后脑上的小洞奔涌而出,像极了被压破的颜料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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