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拿起手机,不慌不忙地给东方先生发了一条语音信息:“东方哥,现在忙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想马上见你!”
东方先生很快就回了信息:“有啥事?直接说吧!”
“这事说来话长,我现在去接你!”
“哈,这么客气,还特意来接我?是想请我吃大餐吗?”
东方先生愉快地把地址发给了“拈花一笑”,却一点儿也没有想到,等待他的不是大餐,而是囚笼。
收到东方先生的地址后,“拈花一笑”很快就开着他那辆劳斯来斯到了东方先生的家门口。
二人随意客套了几句,东方先生很愉快地上了“拈花一笑”的车。
在他看来,有了“一线生天”死亡空间的经历,他和“拈花一笑”已经是生死之交,完全可以百分百信任。
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这世上,时代会变、环境会变、人心更是善变。
神可能会变成魔,人也可能会变成不是人的东西。
现在的“拈花一笑”早已不是当初和他同吃一碗饭、同睡一个房间、爱闻臭袜子的年轻人了!
“拈花一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东方先生带进了自己别墅内的地下室。
当东方先生站在白发白须的李纯风面前时,一向城府极深的李纯风瞬间激动到失态!
他枯黄浑浊的眼睛里老泪纵横,干瘪凹陷的嘴唇不停地打着颤儿,伸出两支又干又瘦像竹枝一般的手,就想去摸东方先生的脸。
时间虽然过去了一千八百年,袁天纲也已转世二十多次,但这张清瘦儒雅、气质超凡的脸,却还是当初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
东方先生很客气地格开了李纯风的手,疑惑地问:“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咱们……认识吗?”
李纯风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语无伦次地说:“你叫我什么?你居然叫我老人家?”
东方先生彻底愣住了,他求助地看着“拈花一笑”,希望他能解释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拈花一笑”却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们二位,时隔一千八百年再次相见,恐怕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地下室。
“喂!拈花兄弟!你别走啊,你等等我……”东方先生着急地大喊着,想跟随“拈花一笑”一同出去,可李纯风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令他无法挣脱。
随着外面“嘭、啪嗒”的两声响,地下室的入口似乎已被“拈花一笑”上了锁。
东方先生只好放弃挣扎,无奈地瞧着李纯风。
“老先生,您这样抓着我不放,到底是要做什么?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您呀!”
李纯风颤颤巍巍地说:“见过的……见过的……一千八百年了!我们师兄弟分开已经有一千八百年了呀!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想当年,你是袁天纲,我是李纯风,我们二人齐心协力,助古唐三百年兴盛。我们还合力写了《推北图》,预测人间两千多年的气运……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什么?袁天纲……李纯风?”东方先生瞪大了眼睛,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眼前的老人在说什么?
一千八百年前、袁天纲、李纯风、古唐三百年兴盛……还有那本奇书《推北图》,以及贴了满墙的奇怪符咒,这些与自己哪里有半点关系?自己只不过是个活了将近四十年的落魄文人而已!
东方先生只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了疯子,他不明白“拈花一笑”把他交到一个疯子手里要做什么,他只觉得这间地下室诡异可怕,一刻也不想多呆,他拼命地叫着“拈花一笑”的名字,拼命地想要冲上楼梯,离开这可怕的地下室。
但李纯风依然激动地拉着他絮絮叨叨:“袁师兄,小弟真是想死你了!一千八百多年啊……小弟一个人承受着无边无际的孤独和寂寞,害怕暴露身份、害怕死神追踪、害怕阎君问罪……苟活到现在,终于又见到师兄的面了!”
“老人家,你认错人了!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袁天纲,也不认识李纯风……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一无所有、毫无建树的普通人!”东方先生着急地大喊。
“我不会认错的!你这张脸,我印象太深刻了!还有你脚心的七颗黑痣,那是独属于你的标记,无论转世多少次,都不会消失的!”
听到李纯风提起“七颗黑痣”,东方先生终于停止了挣扎。
眼前的疯老头实在太奇怪了,袁天纲和李纯风都是历史上极其有名的传奇人物,二人的传世作品《推北图》更是令世人膜拜的神书,这老头自称李纯风,还一口咬定自己是他师兄袁天纲,这可真是离了个大谱!既来之则安之,且听听这老头要说些什么吧!
李纯风见东方先生不再挣扎,便擦掉眼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讲述了他们曾经无比辉煌的过去,一直说到二人酒醉冲动,在唐王面前逞能,写下《推北图》,推算东方大陆后续两千多年的气运,结果泄露天机,袁天纲甘愿接受天谴入轮回之道,自己却凭借“灵魂大挪移禁术”在人间逗留一千八百年。
他说得声情并茂、声泪俱下,东方先生却听得毫无感觉,除了同情他在人间这一千八百年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之外,也对他为了自己的长生而残害二十多名孩童的事颇为气恼。
“老人家,既然做错了事,就该接受天谴,为什么要使用害人的禁术来逃避惩罚?”
李纯风却不以为然:“师兄,你还是当年的性子!你肯认命,我却不肯!我们多年修道,造福世人,本应是功德无量,理当飞升成仙!可就因为一点小小的错误,老天就要全盘否定我们的功德,这公平吗?合理吗?我不服!我偏要留在世间,看看这人间的气运是否会按照《推北图》所写的那样发展,若人类真的像书中预测的那样,会在一百五十年后灭绝,那我就承认我犯了天大的过错!若没有,那就是老天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