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月把盖子盖回去，掩盖住那股味道。“可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我现在闻到它，有一股很令人舒适的香味，并且，我有想喝一口的想法，嗯，就像是无解的原始冲动，遵循本能的渴望。”
“难道你是吸血鬼？”赋雪手上正好还有输液的伤口，把手递了过去。“想咬一口吗？”
“不想。”
“难道是血没流出来，找个匕首划一刀试试。”赋雪说着就准备去找水果刀划手指。
“好了，停，我又不是以前没见过血。”在案发现场，在出任务的时候，受害者的、歹徒的、队员的，哪怕是自己受伤流的血，都没有这种味道，那时候闻到大片大片的血腥味也只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恶心，第一次看到凶案现场，恶心到几天没吃下饭，哪怕是后来变得习惯，但是柳疏月知道，自己并没有变得麻木，总不能习惯到还想喝人血了吧。这不是习惯，这是变异！
“或许是这个血里添加了特殊的物质，拿回基地检测一下。”柳疏月把玻璃瓶塞到了赋雪的手里，他怕自己忍不住想把证据舔了。
赋雪接到这个瓶子的反应则是跟柳疏月那种想要亲近的欲望不同，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也想扔掉，但是不能扔，所以用毛巾层层叠叠的包起来了，大概看不见就好受点吧。
柳疏月原本就是下班以后来的医院，现在天又黑了，也不知道这个作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天晚上都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出现，然后需要加班。
赋雪快速穿好衣服，就跟柳疏月从医院快速赶赴到基地实验楼进行成分检测。
检测结果出来了，没有任何添加剂，甚至都不像医用的血那样子经过加工和成分分离，这就是一管新鲜的血，但离体时间已经是五天前了。
至于为什么保持得这么好，整件事情都这么离谱了，还需要讲什么科学？
赋雪只让化验员取了一小部分进行实验，瓶子里还剩一些。
“你还记得，肖玄说你体内也有那个神奇的异能吗？这个血，或许就是那股能量，我前几天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感觉到身体的能量被抽走，你看，喝了就好了。就这么一小瓶，居然能让人立马恢复能量，比千年人参还管用。”
“我们去找木老板试试。”柳疏月大抵是跟赋雪待久了，也变成了工作狂。基地内暂时没测出来第二个有异能的人，目前能找到的，就是木森了。
倒霉的木老板还不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变成了他们的实验对象。
木森又在一个临近打烊的时间点迎来了相同的客人。
木森跟柳疏月还蛮熟，终于忍不住抱怨。“柳队长，吃饭要符合自然规律。我们不是夜店。”
瞧瞧，上次在自己店里居然还晕倒了，一定是作息混乱导致的身体虚弱，年轻人得养生呀，依节气而食，顺四季而作，循日月之规律。
“老板，白天太忙了嘛，不过你们家菜太好吃了，没忍住又来了，对了，老板陪我们一起喝两杯？讲讲你创业的故事。”赋雪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神态，跟上次来店里的冷漠大不相同。
“看看这树长得，谁见了都得感叹一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能感觉到木老板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他们呢。”赋雪正经太久，大家可能忘了她的本性也是个多面的变脸怪。
“你这个盆景的设计，是借鉴了一副古画吧，做得很好耶，虽然我不懂艺术，但是能从这错落有致的摆放中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我年少的时候读书，书上说，居山水之间为上、村居次之、郊居又次之，但是我觉得，像木老板这样把山水意境搬到这一方天地之中，幽静又不离尘，隐于闹市，才是大隐。能够在这样喧嚣的尘世中，找到自己钟爱的事物，还能顺便为疲倦的食客，我们这些远离森林的倦鸟提供一处窥探自然的窗口，木老板，您这是上善若水。”
有点脾气的艺术家，有点实力的天才艺术家，都容易因为不被庸人理解而性感孤僻，但是，一旦遇到知音，他们就会打开孤僻的内心，变得欣喜。
赋雪可能是提前在网站上看了他的设计理念，木森很感动，这个客人我要给她终身打八折。
一边把两人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里引，一边介绍，原来餐馆的后面，还另藏着一方天地。
“我是希望用自然主义去碰撞餐饮空间，实现可游、可品、可飨，这一部分的设计就是你刚刚说的沉浸式立体山水，将自然哲学观融入空间设计内，构建独特的自然叙事，让疲倦的心灵远离尘世喧嚣，不受拘束与天地精神往来，唤起人与自然，生活与艺术的对话……”
“很棒。”
“哦，原来如此。”
“太有设计感了。”
“这个角落，恍惚间还觉得自己穿越了呢。”
……
柳疏月和赋雪一边听着木森的介绍，一边中间插入几句话做捧哏，两个人家里都有附庸风雅的长辈，从小在那种环境下熏陶也没变成文学家艺术家，反而弃文从武了，此刻在木老板如数家珍中又感受到了久违的，被押着学习的……恐惧。
最后来到的地方，是一处设计简约的院落，餐桌在一处小亭子里。
“这里叫观月阁。”天上没有月亮，但是小亭子的顶部是月亮形状的灯，亭子是木制的，亭子旁边种了一颗梅花树，梅花枝头恰到好处地伸进亭子的一角，竹制的帘子挡着亭子的三面，四周种着错落有致的竹林。
原来前面那栋餐厅只是小打小闹，需要跟老板混熟了把老板夸开心了才能解锁更多的地图。太有个性了，什么游戏里的NPC设定。
关键是基地这边地处偏僻，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他们的客户就是基地里的这群人和附近的村民，怎么滴，还指望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懂他的山水哲学吗？这不得亏死。
受众群体没找对呀，这就不是目标客户会来的地方，难道那些需要拿高雅文化来装点门面的有钱人，会闲着没事来反恐武装基地门口吃饭吗？！
算了，对方是艺术家，不是商人。
两人听着木森的介绍，菜也上来了，其实他们家的菜做得还行，不管老板靠不靠谱，至少厨师是靠谱的。
“木老板，你的厨师是哪里请的呀？”赋雪一边夹菜一边问。
“是我发小，他原来是清州市著名餐厅的主厨，听说我想创业，就跟我合资了。”
“你朋友还挺好哦。”赋雪咬了一口主厨的菜，人家这手艺放着大好前途的餐厅不去，跟你来这么个山旮旯开餐馆，是真爱无疑了。
两个人说话间，柳疏月悄悄把那个玻璃瓶子打开，放到了桌上的酒杯旁，他就坐在木森边上。
果然，木森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什么东西这么香？”他的反应甚至比柳疏月还要灵敏，立马就找到了源头的玻璃瓶。
“这里面是什么？”木森伸手去拿，被柳疏月提前拿开了。“是我们今天出任务从现场带回来的，刚刚掏东西拿出来了。”柳疏月编了一个谎话解释着。
“里面是什么？是某种植物的汁液吗？我怎么从来没闻过这个味道。”
“你闻到这个味道想做什么？”赋雪接过柳疏月手里的瓶子，揣起来了。
木森眼睛眯了眯，“是一种很危险的渴望，但是本能想靠近。这是什么失传的迷药吗？”
“可能是吧，我们还需要拿回去查清楚。来，接着吃饭吧，这个酒也不错呢？产地是？”
“是自己酿的，我还在附近的村庄承包了一片地，店里所用的大部分食材都是自己亲手种的，品质非常好，跟市场上的比起来更胜一筹。”木森很容易就被赋雪转移了注意了，继续介绍自己的产业。
“原来，木系异能是这么用的。”赋雪小声跟柳疏月吐槽。
“嗯？什么？”木森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您接受投资吗？”赋雪想，自己再多夸几句，能不能把这个人忽悠来帮自己办事。
“投资？你也对餐饮有兴趣？”
“不是，我对种地感兴趣。你可以多种一点，我给你建立产业链。”最好能够储存起来，应对肖玄口中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发生的天灾。
“那不行，太累了，我就种一点自己用就够了。”
“没事，你以后改变主意了就跟我们联系嘛，种地多好玩。”赋雪笑得像个奸商，她就是个奸商，已经在想怎么榨干对方的商业价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