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京红着脸走到慕雪旁边小声说:“我有些话想跟冷心姑娘单独聊聊……”
慕雪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去吧。我先回去大家身边。”说完慕雪转身离开。
三京又硬着头皮走到冷心面前说:“借一步说说话可以吗?”冷心点点头,跟着三京走到一边去。两人站定后,三京又感到尴尬,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冷心姑娘,谢谢你护送长风过来。”说这话时,三京还是不敢直视冷心的眼睛。
冷心轻轻笑道:“一路上长风说你恢复记忆之后变聪明了,我倒不这么觉得,反而觉得你的嘴更笨了。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真见着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三京红着脸说:“我也一样,见不着你的时候对着空气说了很多话,真见着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刚说完这话,三京觉得有几分暧昧矫情,这个话题又马上刹住,“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
冷心没有马上回话,而是静静地望着三京片刻,似乎想从现在的模样窥探出这两年来他的经历和状态。眼前的和尚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一些,跟两年前相比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看来真如长风所言,这两年来三京过得并不轻松。冷心的眼神变得温柔如水,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单薄瘦削的男子。
“先说说你吧,这两年你过得怎样?”冷心的语气也柔和一些,让三京没有那么拘谨。
三京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不好也不坏吧,你也看到了,长风变成这个样子,我不可能过得开心;但也不至于过得太糟糕,不愁吃喝。”
冷心望向慕雪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我倒觉得你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
三京红着脸说:“你误会了,这两年来我其实跟慕雪很少碰面,这些时间她几乎都待在妖国,我们见面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不够两天。我跟她也是前些天才在半途中碰上,一起赶路也没有几天时间。”这一刻三京显得有些心虚,好像他跟慕雪过得幸福对冷心是一种不公平的待遇。
冷心的视线还是停留在慕雪离开的方向,“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对吧?”
三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轻轻说了一声:“嗯……”算是承认了。
冷心转过头来,眼睛红了一圈,故作轻松地舒了一口气,“你过得好就好,我这两年过得好不好倒不重要。”
三京转过脸,静静望着冷心略显清瘦的脸庞,又禁不住红了眼睛,泪水盈满眼眶。冷心假装看不见,又笑了笑说:“你刚刚说以前遇到假冒我的人,那时是怎么一回事?”
三京简要地说了一下当时在渭城旧宅里发生的事。冷心问:“当时你是如何识破那是幻境?”
三京红着脸搔着后脑,“当时幻境里面的你抱住了我,我就识破了……”
“为什么凭这一点就能识破?”冷心认真地盯着三京的眼睛问。
“因为……”三京深吸一口气,“因为在现实中这不会发生。”
冷心的眼睛又红了几分,“怎么不会发生,在兰若寺的那一次难道不算?”
三京猛地抬头,冷心已经来到他身前将他轻轻抱住,温柔的声线带着千种情意轻轻落在三京的耳边:“那件事我一直没有说出来,我以为那是一场梦。可是到了后来我越来越相信那不是梦……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说出来,现在我们之间会不会是另一个样子?此时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会不会是我?”
三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肆意地涌了出来。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轻轻地抱着冷心,让她感受自己的情意其实没有改变,只是世事变化太快,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目前复杂的情感关系。
冷心的声线突然变得哽咽:“我知道我这一生不会再对其他人动情了。我也知道,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这样相处。对于我们之间,我能抓住的东西太少,至少让我勇敢一次,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感谢上天,让我们之间还能拥有一次拥抱的回忆,也让我再一次确定,兰若寺的那一次并不是梦境。”
三京强行压抑着汹涌的情绪,也将冷心抱紧了一些。冷心的喉咙几番抽动,终是忍不住泪如泉涌,两年来的相思和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不知过了多久,冷心轻轻地推开三京,擦了一下红红的眼睛对三京说:“我已经将长风送到你身边,也亲眼见证你还活着,我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以后你要跟沈师妹好好过下去。之后,我们最多就是同门关系……”
三京脸上的眼泪还在不住往下滴,他没有说话,那哀怨不舍的神情分明在说着不要,明明两人有情,为何要装作陌生?但若非如此,他要如何面对慕雪?
“我们回去吧,不要让她担心。”冷心转脸望向慕雪离开的方向。
三京站着没有动,眼睛还是盯着冷心的脸。这一刻他没有回避冷心的目光,他想把冷心的脸看得更真切一些,让眼前的画面在脑海中烙得更清晰一些。
冷心低头轻叹一声,没有再理会三京,走向众人歇息的地方去,边走边擦眼睛。待冷心的身影在雾气中隐去,三京只觉得那个又美又帅经常冷漠偶尔温柔的姑娘终是步步走出了自己的生命,心里某个地方像是突然缺了一块,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冷心回到众人歇息的地方,白雪热情地迎了上去。刚刚冷心还没有看清楚来人,以为那是神音;现在看清了是白雪,冷心也感到意外,她想起之前玄真道人的吩咐,如果遇到白雪就将她带回青龙门。难道玄真道人真能预见她跟白雪的相遇?
冷心将白雪拉到一旁,小声跟她说:“我来这里之前见过掌门,他特意交代如果路上遇到你就将你带回青龙门。”
白雪感到有点奇怪:“你确定是玄真道长这样交代?”冷心点点头,白雪一脸疑惑不解。玄真道人偶尔会到青龙门后山禁地拜访玄空道人,白雪跟他自然相识。只不过,严格来说,玄妖白雪并不是青龙门的门人,掌门为什么要干预她的自由呢?
自白雪有记忆开始,她就在青龙门后山生活。据玄空道人所言,在多年前的某一天,玄空道人的师叔铁拐李在青龙山上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白猫,将它救醒之后才知道那是一只蓝境五阶的上妖。这白猫妖失去了记忆,铁拐李给她取名为白雪,之后白雪一直在青龙门禁地生活。
在第一次两族大战之前,青龙山上有很多生性平和的妖族,白雪常常跟那些妖族一起玩耍。自两族大战之后,白雪便长期待在青龙门禁地,跟玄空道人学习各种道术。这样说起来,白雪跟青龙门其实没有太大关系,青龙门的事情白雪也几乎从不参与——倒是几十年前白雪跟着北辰、灵月、逍云三人经常胡闹,也在青龙门中惹了一些祸事。青龙门人看在玄空道人的面上,没有追究白雪。北辰战死之后,白雪就很少离开禁地,很多青龙门的年轻弟子甚至不知道白雪的存在。白雪也觉得自己跟青龙门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她想不明白玄真道人为何会吩咐冷心将自己带回青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