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人生百态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现在找一个合适的肝源，有多难。”梁晓妮有些不可置信，她不知道为什么穆羽会想到这一点。

“晏阳，合适的肝源不好找，是因为正规途径，自愿捐献器官的人是一部分，还得等到他们去世了，有些无人认领的死刑犯尸体可以，所以，这来源本来就少之又少。”穆羽挂掉了梁晓妮的电话，她现在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

“你是怀疑简云她。”

“我们去调查一下她和易安的关系就知道了。”

“怎么调查？”晏阳有些犯难。

“这里如果就是易安从前的住所，那邻居们应该知道些什么，我们挨家挨户打听就好了。”穆羽想了想，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对门是肯定问不出来了，刚才闹了那么一出，都已经对他们有了戒心，想必都不会给他们开门了。

“先去一楼。”穆羽指了指楼下。

“您好。”他们敲了敲简云家楼下的那户人家，一个老太太打开了门。

“你们是？”老太太隔着单元防盗门，看到是陌生人，有些紧张。

“您别紧张，我们是警察，想和您了解点事情。”穆羽掏出自己的警官证给老太太看。

“老太婆我脑子已经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走吧。”说完，老太太把门关上。

“怎么大家听到是警察，都这么抵触呢？”晏阳有些奇怪。

“是啊，是不是前几天三支队的人来检查简云家里，和这些邻居们闹得有些不愉快？”穆羽猜测。

“应该不会啊，这勘察应该都是悄悄进行，哪里会大张旗鼓的？”晏阳觉得三支队的人应该不会不懂规矩。

“这就奇怪了，去对门问问。”

穆羽看了看对面的防盗门，再看看旁边的对联，竟然还是戊戌年的对联。

“这家不用看了，没有人住。”她在防盗门上抹了一把，然后向晏阳展示她手指上厚厚的灰尘。

“这破小区，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住户了。”晏阳对这样的询问不抱有希望。

两个人又爬到三层。

“你们是谁？”穆羽正要敲门，一个年轻女人拎着菜和水果，看到有人在自己家门口，她迟疑了一下。

“您是这里的住户吧？我们是警察，能和您了解些事情么？”穆羽看着这个女人，打扮的很是淳朴。

“哦，我不住在这里，我是来给我爸送菜做饭的，你们是打听楼下那个简云的事情吧？”女人没有拒绝，示意他们跟自己进屋。

屋子里窗帘都拉着，空气不流通，气味不怎么好闻。

“我爸瘫痪在床，他没办法起身开窗户。”女人有些抱歉地看了看他们二人，转身去将所有窗帘打开，再把窗户打开通风透气。

穆羽看到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女人走过去，检查他是否有大小便。

“你们先坐，我得忙活一下。”

他们就看着女人干练地给自己的父亲将盆里的屎尿倒了，再打来热水，给他翻身拍背擦身子。

“为什么不把父亲接走照顾呢？”穆羽觉得老人晚上一个人，如果突发了疾病，他又下不来床，这样不是很危险。

“我也想，但是我丈夫不同意，他嫌我爸是个累赘，哪怕在他年轻的时候，我爸帮过他很多，包括我们家的两个孩子，都是我爸一手带大的。现在人瘫痪在床，他就不想管了。”女人叹了口气。

“那真的是辛苦你了。”穆羽知道，有儿女不孝的，但是没想到，这自己的配偶不孝顺，也会让儿女变得两难。

“都是我拖累了我女儿，我要是死了就好了，他们夫妻就不用天天因为我吵架了。”老人伸出干枯的手，在瘦削的脸颊上擦着眼泪。

“爸， 你说啥呢？有我一天在，就得好好照顾你一天。他不让我照顾，我就偷偷来。”女人强忍着眼泪，她不敢倒下，这里有老父亲，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自己照顾。

“我要是死了，看看我还有没有啥器官，你和楼下的小简说说，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就当给你贴补了。”

“爸，这两位是警察，你胡说啥呢？”女人赶忙制止自己的父亲。

“不好意思啊，我爸糊涂了。”她站起身来，朝穆羽和晏阳笑了笑。

“大爷，您是说楼下的简云，在买卖器官？”穆羽没想到，竟然能从一位老人嘴里得到答案。

“我说了，是我父亲糊涂了，请你们不要逼问他，他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实在是回答不了你们的问题，他都躺床上两年多了，能知道什么？”女人将脸盆猛地放在椅子上，里面的水晃晃悠悠地洒了一地。

“您别生气，是我们欠考虑。”晏阳赶忙拉扯了一下穆羽的衣服，这女人明显是下了逐客令，如果他们再赖着不走，就是不知趣了。

“那老头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穆羽被晏阳推着出了门，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即使是知道什么，那女人也不会让他告诉你的，看来啊，这简云也不简单啊。”

穆羽看着这破旧的楼道，墙壁上斑驳地贴满了各种广告，开锁的、收旧家具的，她仿佛想在这里面看到一则器官买卖的，但是这种交易只能暗地里进行，谁也不会傻到把这种广告贴在楼道里。

“那你说，这些邻居是怎么知道的？”穆羽突然转过头来，刚才碰到的小男孩儿，还有偏瘫的老人，讳莫如深的邻居们，仿佛都知道之歌秘密，但是这种事情又不能公之于众，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们有个群？”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加了群，网警不会发现么？”晏阳猜测到。

“楚非他们有自己的暗号，而且这儿的人说不定都参与过，所以他们才这样躲躲闪闪的。”穆羽是没想到，梁晓妮认识的人，竟然参与了器官买卖，她反而还倒打一耙，反而说自己掌握了证据。

“这件事儿我们还没有证据，而且我感觉，梁法医也不知这简云这女人的为人，应该并没有深交过。”晏阳知道穆羽现在在想梁晓妮的事儿。

“我知道，梁法医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穆羽转身敲响了三层第二户人家的门。

“谁呀？”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他赤着上身，上下打量着门外的二人。

这应该是个单身汉的家，屋子里堆满了吃完的泡面桶，衣服袜子被扔的到处都㐊，屋子里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儿。

“我们是警察，和您了解一下楼下简云的事情。”穆羽再次掏出自己的警官证。

“警察都来问过八百遍话了，如果你们觉得我的屋可以坐得下人，你们就进来吧。”说着男人打开门，示意他们可以进来。

“你到我身后。”晏阳是在不忍心穆羽被这样的环境所荼毒，他不动声色地把穆羽拉到自己身后。

“随便坐，我现在还有个游戏没打完，你们等等我。”说完男人就去里屋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和一地垃圾。

“这，坐哪儿？”穆羽虽然也去过很多恶劣的现场，但她并不需要在那样的现场坐下，而现在这个地方，堪比小型垃圾场。

“我来。”晏阳屏住呼吸，把沙发上的几双看不出颜色的袜子挪到一边，给穆羽腾出一个坐的地方。

“算了，我还是站着吧。”穆羽看那男人打游戏打的入迷，感觉自己可以看看这个房子。

房间构造和简云家的是对称的，如果说对门是因为老人不能下床而有些味道，那这个房间简直就是细菌集中营，穆羽走路的同时还要注意不要踢到脚下的泡面桶，省的把汤汤水水洒一身。

“他竟然还有过老婆孩子。”穆羽在书房的书桌上，找到了被埋在食品袋儿下的一个相框，男人年轻的时候长得还是仪表堂堂，他的妻子也是秀外慧中的模样，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你们怎么乱翻别人东西呢？”男人不知道何时放下了自己的游戏，看到穆羽拿着他的全家福，有些怒不可遏。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看到，有些好奇。”穆羽赶忙将手中的照片放下。

“你们是好奇，为什么我的生活会变成这样吧？因为我的妻儿都去世了，我也觉得生活真没意思，但是又没有勇气去陪他们，所以就每日无所事事。这儿是我们的婚房，我就一直窝在这里。每天也不想出门。”

“那你的生活来源是什么？”穆羽看这人过的应该不是很富裕，恐怕也是因为他不上进。

“易大夫会给我找点活儿干，没活儿的时候，我就窝在家里打游戏。真好，想打到几点就打到几点，和我一起玩儿的那些网友，他们都会顾及家里，我就不用。”男人好像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节奏。

“你认识的易大夫，是易安么？”穆羽听到他在给易安做事儿。

“是啊，云姚有名的肝胆外科专家，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他让你干什么？”穆羽打算追根到底。

“这，你就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