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各房的丫鬟各自搀扶主子回各苑休息。因为今夜吃的是羊肉,而且是整只烤全羊。白洛颜躺在枸木雕围子床上,辗转反侧,睡不安稳。胃部胀得厉害,估计是吃的羊肉在胃内发酵,吃的太多,无法消化。
“哎哟,哎哟。”她轻轻喊了几声,捂住滚圆的肚皮,轻轻揉动着。 “不行,不行,我要去解手。”她慌忙起身,外罩一件单衣,爬下床,摸到恭桶边上。
坐下去,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体,终于舒服了。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掀开白色的布帘子,猛然发现雕花木格子纱窗上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是一个女子的倩影。
大半夜的,谁还在外面瞎逛,她暗自思忖。不行,我得去看看,肯定有猫腻,她暗自嘀咕。她在屋内悄悄摸索,作为一个专业的特工,暗视功能良好。在漆黑的环境中,她还能分辨得出哪张是床,哪张是桌椅。她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了澜月阁,而且并没有惊醒睡梦中的宋少凛。
她朝着暗影移动方向走去,好像一只行走在屋檐上的猫咪,脚步轻盈,如蜻蜓点水一般,无任何声响。暗影穿越过一片飒飒竹林,绿色狭长的竹叶纷飞零落,如刺一般扎入潮湿的泥土中,抑或轻轻地飘落在青石小道上。周围一片肃杀,氛围有些诡异阴森。
她后背贴在转角的白墙上,探出半个脑袋,时刻跟踪黑影的去向。待黑影从小道上挪走,她才缓缓出现,跟随其后,顺着竹林的小道往前方赶去。
黑影摸到书房门侧,便消失不见了。她凝神,用自己强大的夜视功能,一会儿聚焦在竹林深处,一会儿聚焦在天边的飞檐上,一会儿又聚焦在书房的雕花木格子门扇上。她正诧异,书房屋内却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样,原来是入了书房,看你往哪里跑,她得意地笑了。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扇,复又关闭上。她脚底如同装了软绵绵的脚掌,轻声地挪动着,行进过程中没有碰倒任何一处桌椅。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面,她发现这个暗影,是一个女子模糊不清的轮廓。
她旁若无人地在一堆故纸堆里面翻找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女子有些不耐烦,书架上的纸张被她翻得乱飞一气,犹如雪花一般片片坠落。对,就是这张。女子吭声,紧紧抓握住手中的纸张。
白洛颜一看,差点背过气去。凭借着夜视功能,发现这是一张田地的地契。
好你个狗贼,竟然敢打我田地的主意,真是不想活了,她暗自思忖。
她飞身一跃,抓握住女子的手臂。女子一惊慌,手中的地契无声掉落。女子奋力挣扎,挣脱开她,推开门扇,往竹林深处跑去。
她自然不肯放过,穷追不舍。出了书房,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霎时拔高数尺,轻飘飘地落在屋檐之上,稳稳而立,衣袂飘然,猎猎作响。居高临下,看清女子的去向,是朝着东厢房而去。
偌大的宋府竟然出了阴险的刺客,这还了得。
她的轻功了得,行走在黑色的屋瓦上,发出一阵叮叮的声音。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纵跃如飞,几个起落就跑到远处,犹如浮光掠影一般。她奋不顾身地追赶,一眨眼的功夫,从书房的屋顶跳将到厢房的屋顶上。翻飞的春衫衣摆在风中呼啦啦作响,残留一片女子的脂粉香气。随着瓦片的翻飞,在东厢房的屋顶上落定。单脚站定,来个金鸡独立。
“小贼,看你往哪里跑!”她大声呵斥,从怀中掏出一枚三鸦毒龙镖,“嗖嗖”穿越过竹林,刺破在空中飘飞的绿竹叶,完美地击中女子的手臂。“啊”,女子应声倒地,惊起一地的粉尘。
她从屋檐上飞扑而下,在空中一个倒翻,双足落地时,轻盈无声,犹如飞翔的鸟雀一般灵巧。
她穿越过一片翠绿的竹林,追击到东厢房,四下张望寻找,并不见倒伏的人影。这里是个四合院,女子明明已经倒地,怎么会凭空消失,她暗自思忖,百思不得其解。她蹲下身子,在青石砖地面上,看到了残留的一小滩血迹。她探出手指头,一抹,放在鼻子底下深深一嗅,再轻轻抿了抿。血迹未干,残留一点浓烈的毒血血腥味道。
咦,人哪里去了,她暗自嘀咕。无奈起身,朝着空气大喊道:“有刺客,宋府来刺客了!”
白洛颜喊叫着,尖锐的嗓音传遍整个宋府,就差拿着一面铜锣敲锣打鼓了。各房各苑的主子听到叫喊声 ,纷纷朝着东厢房奔跑 ,好似一群蚂蚁一样聚集在东厢房门前 。才过了三分钟 ,人群便围成了一个圈儿 。丫鬟们站到了前边,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
“不会吧?宋府竟然出现刺客? ”
“可不是 ,我就觉得今天左眼皮在跳动 ,果然是有大事发生 。 ”
“大晚上的 ,我这睡得正香 ,被叫了起来 ,这谁啊 ,大呼小叫的 。 ”
家丁们议论着 ,聒噪如枝头的鸟雀儿 ,你一言我一句的 ,流言传遍了宋府的每个角落 。
白洛颜挺身而出 ,当着众人的面描述道:“未时,我下床,就看到外面有个黑乎乎的人影闪过 。诶 ,我觉得不对劲 ,这大半夜的谁会出现在庭前 。于是我推门 ,跟了出去 ,这才发现一个穿着黑衣的刺客躲在书房内 ,搜罗我的田地地契 。被我抓了个正着 ,跑到东厢房就不见了 。诶你们说奇不奇怪? ”她不断地说着 ,丫鬟们自行脑补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
“是啊 ,幸亏少夫人及时发现 ,不然我们什么时候奔赴黄泉也不知道 。 ”丫鬟们噤声 ,点头称赞 。
正当大家众说纷纭 ,婆说婆有理 ,公说公有理之时 。不远处 ,宋宁熙带着丫鬟冬葵过来了 。人群渐渐散开 ,众人纷纷退让 ,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