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有侠者意,仗剑游太极。一步杀十士,尺弓应指力。惊雷分天地,轰然震穹宇。玉马生双翼,大风九万里。
昭阳帝都藏龙卧虎,武术名家自不在少数。鲲鹏武馆以艺技博杂著称,玉马武馆以“文武双刀法”称雄,迅雷武馆以“惊雷掌法”见长,鹰击武馆则以“后剑诀”独步帝都。四大武馆合称“鹰雷鹏马”,天下武士好手以剑为尊,故以鹰击武馆为首,其弟子门徒甚多,自然常有好事者登门讨教。
鲲鹏武馆坐落在鲲鹏路上,与玉巷路相距不远,其间隔着五条巷路。武馆正门对着天街,院落甚是不小。武馆在昭阳城内极负盛名,其创立者是庄帝时期的名将罗渊,征战四方建功无数。天下初定后,罗渊辞官不就,将庄帝所赐大宅略加修整,便有了鲲鹏武馆的雏形。
罗渊马上功夫了得,平生所遇勇士猛将极多,将其所学融合其他兵刃,慢慢形成“六合枪法”主旨。六合枪法外合天、地、人,内合精、气、神,枪法避实就虚,动如猛虎下山,静若峰巅青松,端的是自成一派。
历经百年传承,鲲鹏武馆威名不减,岂止帝都昭阳皆知,即便亚夏大陆也颇有名气。当今馆主罗臣年过三十,既是武馆的首席教头,又是罗氏一族的长兄,以喜交豪杰著称于帝都。他改使一支短矛,将祖辈枪法加以变化,新创了一套“小六合枪法”,身法灵动飘忽,帝都内更是鲜有对手。
去年昭皇天祭比武大会上,罗臣参加非剑类比试,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杀入决赛。为了大树鲲鹏武馆名头,告慰先祖前辈,罗臣依旧使用长矛。对战者人称“虎鞭侠”攀胜,手中使一条用虎筋做成的软鞭,称雄于京师一带鲜有败绩。攀胜三十六路“云中虎鞭”法凌厉,施展开舞得虎虎生风,若是功力不及的武士,一旦被罩在虎风中便极难脱身。罗臣虽未与攀胜交过手,但他自守门户屹立不倒,始终没有让攀胜拉近距离。
若是一流高手细细观察,便知罗臣功力超攀胜一筹,没有全力反击,只是在等待攀胜露出破绽。高手对决之间,只是一个破绽便足以落败,所以攀胜奋勇使强时,已被罗臣抓住机会,向其中空门户迅雷而击。
攀胜最终被击倒在地,罗臣则夺得非剑类比试“神兵”之称,捧回军部督造的纯银长矛。可惜,比武会场突然发生爆炸,罗臣躲避不及,被石块击伤头部,虽未有生命之忧,功力却大大折扣。
武馆之主功力强弱,乃是保证武学光大的根基,若是无法抵御好手挑战论艺,声名便会大受折损。罗臣膝下只有一子,但尚未成年学艺不精,无奈之下便想让妹妹罗娐暂代。
罗娐从小酷爱武艺,加之她天资聪颖,武功招法与内力丝毫不弱乃兄。不过她天生调皮倔强,破瓜之年兴致突变,不习本门枪法,倒痴迷上了剑术。由于父亲早亡,罗臣对妹妹极是溺爱,见她对剑术太过痴迷,便求到鹰击武馆黎鹰,请他指教罗娐剑术。
春来秋往,倏忽十年。
罗娐剑术竟然十分精湛,几乎成为鹰击武馆数一数二高手,若非碰巧遇到身子不爽,好盛心极强的她早参加祭天比武大会了。
罗臣万万没想到的是,罗娐坚决不允,还说自己终身以剑为伴,不愿插手武馆俗务。
罗臣见劝不动妹妹,便以兄长身份逼迫,结果罗娐语出惊人,竟说罗臣相逼至此,自己又到了婚嫁之龄,不如舍了自身比武招亲,若有人剑术高超胜了她,就请他做鲲鹏武馆的馆主。罗臣细想,如果再得一位高手妹夫,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于是便答应下来。
在罗臣众多师兄弟中,鞠垣是乃父关门弟子。鞠垣极有灵性,技艺压过诸多师兄,功力甚至直追罗臣。不过,鞠垣其志不在光大武学,进入军部担任了总兵。鞠垣的姐姐嫁给扶垚,两家甚是亲密。正因如此,扶垚与罗臣相识,常到武馆小坐,了解到对罗娐比武招亲之事。
招亲比武的台子设在武馆门旁东侧,长、宽各有四丈,高则约有丈余,台下木柱森森而立。台口四周各立了一根圆木柱子,高达五丈以上,通体漆成红色,宛如四条直钻云端的火蛇。台顶上面搭着棚席,四下悬挂着彩旗红带,既可挡住炽热秋阳,亦可防剑气误伤观众。
台顶中央悬着一个大牌匾,上写“比武招亲”四个大字,笔力遒劲有力,好似游龙惊凤,蕴藏着绵绵劲力。面向天街的柱子两侧各有长匾,既写着一幅对联于,又各画了一幅小图。
上联是“三尺清泉万妙玄”,下联应“天下何人敢封神”,上联下画着执枪临风的飘衣男子,下联下端则绘有舞剑如风的妙龄女子。
天高云淡,风清盈盈。
扶垚与翁筱赶到台前时,日头早已过了未时。他抬眼向台下看去,见到台口西侧设了观礼席,前后共设了四五排座位,昭阳城有名的练家高手齐聚,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望向台口。
罗臣与黎鹰、谭雷、马俊三馆馆主坐在前排,另有苍山派、莽荡门、雪域门和青柏门四家掌门同排,面露微微自得之意。扶垚见过这几个掌门,知道他们武功虽然不弱,却不及江湖十六阁的阁主,恐怕也非廊中七大剑客对手。
台口周围聚着许多百姓。女子比武招亲是稀罕事,老百姓自然一个传一个地来,以致此处天街几乎被堵死。扶垚本和其他武馆交情极浅,又不愿让翁筱现身,所以两人慢慢靠近台前,观看台上比武之状。
此时,比武台上胜负已分。
高个壮汉剑刺进击时,罗娐俏身躲避,剑随影转分击上下两路,剑花吐蕊间已中汉子手腕。大汉虽然落败,但却未险狼狈之色,拱双手致意后,飞身下台钻入了人群。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掌声,既是送给罗娐,也是赞汉子了得。
罗娐笑意盈盈,面若桃花,脸颊红润,双眼如同杏核,白的分明,黑的透彻,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小巧的嘴巴微微嘟起,笑容一闪而过,却见齿白如贝。罗娐身量不高,凸凹有致,乌黑的秀发梳了一个大辫子,辫梢系着七色彩绳。
比武之人喜欢短衣襟、小打扮,罗娐当然也不例外。她上身穿着紫色紧袖衫,下身则是粉色紧腿裤,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翩飞彩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