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景变化太快,没一会儿,眼睛就疲倦了。身边的史千红也由闭目养神,变成了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我来到一个野山水库,清晨的山脚下,草木茂盛,薄雾迷蒙。那水库很大,湖岸边的一块大岩石 上,远远坐着一个女子,面无表情,若有所思。我的心中泛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无从想起。
那女子穿着一件淡黄色格子衬衫,身下系 着一条白裙,裙子下摆有点弄脏了。
水库四周的湖岸,树木青翠历历在目,迷雾蒙蒙,若隐若现。看不清全貌,水鸟清脆的鸣叫声越过水面,湖的四周很安静。这女子好像我 熟悉的一个人,可我却又从来没见过她呀?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很想走过去,对她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人世间的钱权名利,繁华 喧闹,痛苦哀愁,此刻忽然都显得无足轻重。原来在灵魂的世界里,这些东西毫无用处,并不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天色渐渐昏暗了,水库山谷中,悄然下起了小雨,那水库,那荒山,那女子,在暗如夜晚的一片山雨中,渐渐模糊 … …。
山上有一间小屋,我冒雨向小屋走去,怎么这么累啊,同时又感觉如释重负,充满安息。清凉的山风带着雨,从山上吹来,打在我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青草气。
我回头看水库,她的身影隐约,远远的还坐在那里。大山的轮廓崔嵬,一条山路通向山岭深处,那小屋门边放着一口水缸,不知道住着谁,我走在这山雨之夜,世上的一切渐渐淡去......。
等我醒来,眼前众人仍靠在各自位置上闭目养神,窗外的风景不断 变化,轻轻摇晃的列车,提示我人在旅途,原来是做了一个梦。服务员 推着餐车过来,大家开始买盒饭。
车子来到我们旁边的时候,我推了推已被吵醒的史千红: “吃点饭吧,你要哪种? ”史千红看了看推车里的 盒饭,指了指下面那层的,我要了两盒,一人一盒。胡乱吃完饭,四下 看了看,洗漱间那里有个垃圾桶,便过去把饭盒给扔了。傍边是厕所, 我顺手推了下门,里面有人。
回到坐位,坐着无聊,手中又没一本书什么的,这年头,人都把看书这件事情给忘了。这趟旅途,如果有一本书在手,等书看完,成都也 到了,这该是多么优雅美妙的事情啊。现在只能看看窗外的风景了,看 的久了,眼看着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忽然,车厢前方传来一片嘈杂声,并且很快,那声音穿透前方车厢迎面而来。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撞击声、叫喊声、哭泣声还有风声雨声、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穿破前方铁质车厢呼啸而来。
一时之间, 我们车厢里充满了各种嘈杂声音, 各种使人悲伤的声音, 使人情不自禁莫名落泪。我们这边没有睡着的人多有被惊到的,大家彼 此惊恐相看,嘴里说:“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车厢里都是这种声音?”
正议论纷纷,那声音尖叫呼啸着从我们中间骇然穿过,却没有看到 人,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到下面的车厢去了。由于那声音过于凄厉、 真切,凡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
众人惊魂未定彼此议论: “有没听到刚 才那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太吓人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们这里经过呀!”“我也听到了。”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人惊叫一声: “快看窗外! ”众人一 齐望去,只见外面被风吹来一块红布,紧紧的贴在玻璃窗上,同时每个 人身边的窗户,都不约而同的想起急切的敲窗声。众人大骇,其间有人 厉声说道: “什么东西!快给我滚! ”
只听窗外有悲凉的声音,叹息数 声,而后车厢内忽然又恢复了平静,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大家齐盯着那 红布看,那红布在窗外迎风招展,忽然被风吹走,不见了。
这下好了,那声音虽然不见了,但车厢里却一下子热闹非凡,醒着 的人都彼此激动的大声议论着刚才的场景,睡着的人也多有被吵醒了, 不解的在那里问: “什么事?什么事? ”
渐渐的,大家的说话声归于一 个人身上,由于那人声音比较小,我们便都围了上去。
只听他在那里说:“……我是由于工作原因, 经常在这一带出差的, 每次高铁经过这地方,都会莫名其妙出点状况,后来便从别人口中听到 这么一件事情。”
有几个人在旁边问: “什么事情? ”那人便给我们讲 了这么一个事情:“以前我经常在这一带跑出差, 也没见什么事情, 大概半年前开始, 这地方就老是出状况, 后来便听到一件事。
这还得从一个女大学生说起, 当时这女学生是大学放暑假,吃了晚饭没事在家附近散步。不知从哪里 窜出一条狼狗来,追着她咬,一个女孩怎么跑得过狼狗?当场便被咬的 倒在了路上,幸亏路人看见,及时把那狗赶跑了,女学生见伤势不严重,也就回家了。
回家后没几天,开始渐渐显出得病的症状来,见人就咬,一段日子 之后, 就离开人世走了。那女孩有个哥哥,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 那狼狗原来是某某厂里的,得了这消息,当时就跑到那厂里跟老板理论。 事关人命,老板打死也不承认,这哥哥见老板不承认,就跑到派出所报了案。
第一次,派出所出警把俩人都传唤去了解情况,第二次,就单单传 唤那哥哥了, 后来干脆派出所和老板一个口径, 都说那狗不是老板厂的。
哥哥明白过来,原来是被买通了,气愤不过,告到法院。老板势力强大,关系早已经接到法院里面,最终判决女孩哥哥败诉。
这做哥哥的眼见在这地上伸冤无门,就天天扯了横幅拉在厂门口,上面血书写着:‘还我命来!’时间一久,后来就被老板雇了黑社会打成重伤。
人穷病重,床头凄凉,谁会来管你?这哥哥躺在床上日夜思想,一 个想不开,终于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拖着虚弱的身体卧轨自杀了。 也有的版本说是被老板雇的黑社会杀了,再放到火车轨道上,反正火车 一压,死无对证,这事情就算了结了。
从那以后,也不知怎的,高铁经 过那出事的地段常常出怪事,过了那地界就没事。”
大家听完后都摇头叹息,各人回到座位,一番感叹之后,又继续各人的心事旅程。传闻归传闻,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但刚才遇到的事情,真真切切使人恐惧,谁也没法解释,也许那传闻正是最好的注解。
窗外变幻不停的景物,开始带走人们的思绪,从眼前飘到远方。这世界每天都在上演离奇的故事,故事主角们的心事又有谁懂?无人能安慰那愤愤不平的心,他们犹自继续他们的演出,有无观众,已不重要。
我回到座位上,史千红已经醒了,一脸漠然看着窗外,不知道这会 儿她在想些什么。我才发觉一整天都没上过厕所,便盼着那厕所门早点 打开。这门也真有意思,你越盼它开,它越不开,不断有人经过那里,拉了拉门,发现是锁着的,又走了。
我忽然想到,可以去别的车厢啊,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我摇摇晃晃的行走在微微震动的车厢,身边是陌生的旅人,前方是山花和诗人的故乡。这种人在旅途的感觉,比旅途的风景更美。
下一节车厢的厕所,也很抢手,几个年轻人等在门口,玩着手机, 也有人在角落抽烟。我小心翼翼的穿过人群,现在的人都是玻璃做的, 可碰不得。我要去寻找下一个厕所,总不会每个厕所都有人吧。
在我前面走着一个人,这人边走边在那里掏裤兜,掉落下来一张百 元钞票也不知道。外面的天地就是广阔,整天待在厂里哪会遇上这种好事,我顿时觉得一阵热血上涌,是的,没错!人民币上的毛爷爷,正冲我慈祥微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