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绮春阁,一阵阴风刮起,吹灭燃烧的烛台。
屋内一片晦暗寂静,阴森可怖得有些可怕。丫鬟冬葵打了火折子,重新点燃烛台。幽暗昏黄的烛火下,宋宁熙掀开银灰暗花木兰蜀锦春衫,敞露出雪白的肩膀。“嘶”,她叫喊了一声,手臂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浓黑的毒血渗透出来,浸润了衣衫。一旁,丫鬟冬葵正在给她用手帕清洗伤口。鸳鸯面盆内是一大片红色的血水,蔓延开来,看着触目惊心。
“小姐,你真是不要命了。”丫鬟冬葵打着手势,咿咿呀呀个不停,脸上流露出心疼的神态。
宋宁熙凝眉,两条纤细的眉毛拧成一弯新月,耸立着肩膀,轻声叹息,“白洛颜想要承包田地,种植茶叶,开茶园。我一定不能让她得逞!没了田契,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来!”
冬葵叹气,打着手势,“小姐,你简直是以卵击石。谁都知道白洛颜是个厉害的角色,躲避还来不及,哪像你,碰到枪口上。这下好了,挂了彩。”
“冬葵,你是个小丫鬟,宅门的斗争你可一点都不懂。”她反而嗔怪冬葵多管闲事。
清理过后的伤口,干净了,只剩下一片淡红。黑色的浓烈的毒血被一一挤压出来,伤口算是彻底干净。冬葵拿着白色的纱布将手臂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再绑扎了一个秀气的蝴蝶结。
她将衣衫拉回,重新覆盖在肌肤上,轻轻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绷紧神经而酸疼的肩膀,轻声说道:“冬葵,趁着天色还早,还未日出,去鸿升堂给我开点清热解毒的药丸来。这三鸦毒龙镖的毒性可不小,万一没有清毒干净怎么办?”
冬葵点了点头,兀自关闭上屋门,出了宋府。
大街上人烟稀少,空气稀薄。天色是灰蒙蒙的,压下来,好似没睡醒的狮子,一片白茫茫。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路上行走,闷着脑袋,甩动着宽大的袖子。渐渐隐没在一片浓重的迷雾之下。
冬葵快步上前,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到了鸿升堂。
门口,一个年岁约莫十五六岁的伙计正在拆厚重的门板,准备开张。只见他紧紧握住门板的边缘,抱起,将门板放置在门边,再回到屋内,开始打扫清理柜台的卫生。手中执一把鸡毛掸子,掸落柜台上的细微粉尘。
“诶,伙计,我要抓药,许叔微大夫呢?”冬葵打着手势,咿咿啊啊地叫唤着。
这时,许叔微大夫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褂子从里边走出来。“姑娘,你是?”他淡淡问道,眉眼疏离。
冬葵打着手势,“大夫,我们家宋小姐劳您给抓一付清热解毒的药丸。”
许叔微捋了捋银色的胡须,陷入沉思中。他看了看冬葵的装扮,猜出了七八分。他面带微笑,说:“你在内间候着,我马上给你抓。”
这写药方,挑选药材,碾磨成粉末,再压实成药丸,制作过程繁琐复杂。冬葵站立着等候了一个时辰,从迷蒙的暗夜等到了日出东方。
许叔微从里间走出来,将一罐子的药丸塞进她的手里。这是一瓶褐色的小酒坛子,用红色的布条塞住入口,瓶身上贴着一张标签,上书,香露解毒丸。
“谢大夫。”冬葵打着手势,将药丸揣入怀中。
外面,轻薄的空气渐渐铺散开,空气一片清新好闻,散发着淡淡的烟火气。街道边上的包子铺已经开张,一笼笼的包子,一屉一屉地摆放在门前的摊位上,冒出白色的烟气,袅袅升腾而起。行人路过摊子,落座在宽敞的矮脚桌子边,喝着咸淡适中的豆浆,吃着油条,还有软和的包子,入口绵密,口感绝佳。
冬葵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口齿生津,唾液分泌出来。她摸了摸干瘪的肚皮,显然她奔忙了一夜,此刻也是饥肠辘辘。她看了一眼药瓶,又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包子,忍住滔天的饥饿,闷头往宋府赶去。
她的心里惦念着宋宁熙的安危,将自己的温饱抛在脑后,属实是个忠仆。
路过一条幽深的巷子,地上铺着的是青石板,湿润湿润的。她绕来绕去,却怎么也绕不出来。她一拍脑门,打眼看了看这条畅通无阻的狭长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呀,遇到鬼打墙了,她暗自嘀咕。
巷子被一片迷雾遮蔽住,看不清楚方向。她揉了揉双目,刹那间,层层雾霭散开,整条巷子热闹起来,灯火辉煌,如入梦幻之境。一间间屋子鳞次栉比,挨挨挤挤地排布着,屋檐上方悬挂着一盏盏纸灯笼,透着橘红色的灯光,光芒投射出来,映照出迷人光华。微风吹拂,灯笼左右晃荡着,笼内的烛火摇曳生姿,宛若鬼火一般熠熠生辉。
她在拐角处看到一间看似平凡的简朴古屋。外面看似朴实无华,推开门一看,被眼前的一幕给愣住了。
只见里面一片灯火通明,酒香四溢。暖和的光芒流泻出来,飘散出缕缕酒香。一群舞姬身着异域服装,在花海中翩翩起舞。纤纤玉手,微微翻动,只是抬几下手臂,却轻盈的,像仙子飞翔于花海之间。橘黄色的灯火下,那女子青丝如瀑,风吹起百合花瓣般的舞裙,露出嫩生生的脚丫。
此时此刻,她已沉醉在其中。一个舞姬飞舞到她的身旁,递给她一张请柬。她愣了神,接过请柬,离开神秘的巷子,还没回过神来。
这是一张金黄色的请柬,上面写着多宝仙阁请帖。“多宝仙阁?”她嘀咕着,眉头深锁。
多宝仙阁,江湖上最为阔绰的门派,传说此门派以经商为主,富可敌国,其炼制的金钱名为万载通宝。这是一个强大的门派,近几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权势滔天,实力不容小觑。多宝仙阁一般吸纳江湖上富贾人家为成员,平时在不同的场合举办一些酒会,花会,商会等,活跃度提高,在江湖上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