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小云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强迫你的，做不做得到另说。”
笑声消失，秦帆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除非我死了，不陪着你，我能去哪里？”
卜小云马上接过话说：“这可不好说，说不定哪天气到你，你就不搭理我了，甚至跟我分居，不见我了。这在地球上，又不是没少发生。”
“哦，是啊。”秦帆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好像不大对，“但厨房只有一个，我总不能躲起来不吃饭吧？”
卜小云像连珠炮一样，一股脑地说道：“可以分开吃啊，就算吃饭时不得不见面，也可以冷暴力啊，这可比吵架伤害性更大。你知不知道？总之，爱人之间，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对方难受，让对方绝望。”
秦帆顿了顿，只能重重地点点头表示认同。卜小云没有说错，人与人之间，相爱容易，相处太难；说爱你容易，陪伴太难。这个世界上，多少曾经相爱相亲的人最后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想想都让人害怕。
见到秦帆终于停止“诡辩”，卜小云一脸神气，得意地说：“所以，我对你的期望可不敢太高，你对我也不要有太高的期望，我同样也会气死你。”
说完，卜小云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关于爱情、陪伴和时间的话题也就到此告一段落。
虽然一些物理学家坚定地认为宇宙中根本不存在时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哈雷彗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远离太阳，接收的太阳光与日俱减，就像一支在风中摇曳的蜡烛一样孱弱。不久，整个哈雷彗星就再也见不到一丁点阳光。
由于在宇宙飞船里实在是呆了太久了，在一次极其短暂的外出走动后，卜小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宇宙中有那么多恒星，这里却变得暗无天日呢？”
秦帆回答说：“这跟地球为什么会有白天和黑夜是一个道理。浅显的道理是这样的，宇宙中有无数个恒星向外发出光线，地球可以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接收到光线，所以不应该存在白天和黑夜之分。但实际并非如此。”
“对哦，”卜小云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怎么解释呢？”
实际上，这个问题早在几百年前就有天文学家提出来。德国天文学家奥伯斯在1823年就提出：如果宇宙是无限且稳态的，且含有大量的恒星，那么就不应该有白天和黑夜之分。这就是著名的奥伯斯佯谬。
既然宇宙中存在大量的恒星，那么它们发射出的光线无论经过多么漫长的时间，最终都将到达地球，这意味着我们视线所及都该是光，不应该有黑夜。
秦帆接着回答说：“其实道理很简单，宇宙并不是静态的，而是正在加速膨胀中，这个速度超过了光速，因此有些光线永远到不了地球。”
卜小云惊愕道：“就这么简单？”
秦帆清了清嗓子，“当然，还有一个大前提。宇宙太大了，只是人类可观测的宇宙直径就有九百三十亿光年，不可观测的宇宙直径至少有二十三万亿光年，距离我们过于遥远的恒星发出的光，最终到达地球的时候已经不是可见光了。这就像放在小黑屋的一盏灯，可以轻松照亮整个房屋，但是放在一个大广场上，就无法点亮整个广场。”
卜小云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秦帆接着说道：“其实跟我们自己本身也有一些关系。”
卜小云好奇地道：“什么关系？”
秦帆回答说：“人的眼睛只能看到固定波段的电磁波，也就是可见光。如果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全波段的光线，那么感官上应该会非常不一样，即使黑夜中也能看到如白昼搬的其它波段的光，所以说不能怪黑夜太黑，只怪人的眼睛太局限。”
“那倒是。”卜小云点点头，“人类光有一个聪明的大脑，其它很多方面都不如原始的动物。就说比人类跑得快的动物，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想想也是神奇。”
秦帆呵呵笑道：“上帝是公平的，哦，应该说造物主是公平的，给你打开一扇窗的同时，也会关上另一扇窗。”
卜小云说：“但人类科技的发展，终究可以打开所有的窗，当然也可能打开潘多拉盒子。”
秦帆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同，“科技的进步终究是好的，但人类穷其一族，永远都掌握不了宇宙的真谛。”
“是哦，”卜小云饶有兴趣地说，“我记得我看过大刘的一篇小说，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朝闻道》。排险者修建了真理祭坛后，三百多个由物理学家、宇宙学家、数学家、生物学家，甚至经济学家、史学家组成的地球上最聪明的学者，义无反顾地走上真理祭坛，用他们的生命换取宇宙的奥秘。真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最后的灵魂一问，让秦帆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口说：“探索真理是人类的本能，但有时候真理并不在于那些复杂的公式。虽然那些复杂的公式，可以帮助我们发展科技，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我们不可能了解宇宙的本质，或者说，如果宇宙有本质的话，可能就是我们最初的体验，并非如何高深莫测的东西。”
卜小云听得云里雾里，好奇地问道：“最初的体验，是什么呢？”
秦帆顿了顿，“那就是最初真挚的爱。”
卜小云呵呵笑道：“秦帆，你不是高级工程师吗？也相信这一套。”
“我问你宇宙的本质是谁来定义的？”秦帆自问自答道，“不就是人类来定义的吗？或者说其他有智慧的物种来定义的。从这个角度讲，那宇宙的本质，不就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吗？”
卜小云“哦”了一声，一边点头一边说：“这样强词夺理，也说得过去。”说完，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秦帆反问道：“我没有说错吧？”
卜小云也反问道：“可是爱不能把我们带回地球吧？”
秦帆靠近了说：“但可以让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两个人突然四目相视，空气开始变得有些奇妙。秦帆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随着“咔嚓”一声，卧室的灯光暗了下来，随之而来一阵接一阵的嘈杂声响彻整艘宇宙飞船。
